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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已然隐此多年,是位老处女,名叫鲁瑾。头有肉角,生相奇丑。当初原是前辈散仙百禽道人公冶黄的师侄,睡尼潘度之徒。为了性情乖僻,私习旁门法术,行事刚愎,屡犯教规,被乃师逐出门墙。过不几年,乃师尸解仙去,因她生具异禀,睡尼平生只此一个门徒,虽以犯规被逐,未得承袭衣钵,法力仍甚高强。但有一桩怪痹,最喜收伏驯养各种奇禽怪兽以及通灵的虫蛇之类。这类恶毒之品,俱秉两间戾气而生,如何能使长久驯善安分?她又曾习左道法术,门下几个弟子俱非善良之辈,生相更是个个丑怪异常,每带了这些恶毒之物,在外惹事伤人。后被百禽道长知悉,大加斥责。一则自觉无颜;二则师父、师伯均不满意她为人,也生了好些愧悔。表面只管倔强,心实内怯。一意想照以前师传虔修仙业,便舍了西崆峒故居,辗转迁移,来到这黄山附近幽谷之中隐居修炼。那几个丑怪门徒和所驯养的一些禽兽怪物仍然随着。总算受了百禽道长一次惩罚,不再似前纵容门徒,本身既不走开一步,门人也不许擅自行动,规法又严,所以近二三十年来未怎生事,难得有人提她师徒姓名。可是这些恶徒虽然无故不许出外,以前也有人行经当地,不招惹她没事,至多放些禽兽怪物出来吓人,不致吃什大亏。要是来人无知,见她长得丑怪,或是话不留神冒犯了他们,或是一见惊奇,多看她几眼,立是一个乱子。常人还好,就吃点苦头,不致丧命。如是有法力的人走过,犯了她恶,再要不是敌手,一败休想活命。她平时法严,出了事却极护短。总说她避地荒山,所居之处,仙凡足迹均所难到。对方如非有意生事,上门欺人,怎会争斗起来?即或无心相值,也必见她们人长丑陋,横加嘲笑,因而触怒。不问事后如何,当时必定袒护恶徒,还不得甘休。自从初来,连发生了两次恶斗之后,真辈份高有法力的人,犯不上去惹她,法力差的,大都互相告诫,视为畏途。地本幽僻,极少有人走到,先后己住数十年了。那晚所见各种颜色的斜直妖气和那光华,俱是所豢蛇兽怪物的内丹,由那几个丑怪女徒率领出来,乘着星月之夜,吸收天宇清灵之气。命我以后见到,只是静观,不许多说,更决不许往那一方山谷之中走动,地名却是未知。所以二位师姊所说铁船头,我不知道。如是这位老前辈,我们去了,真须小心哩。”
众人脚程俱炔,边说边走,已走了不少的路。玄玉道:“我们走黄山,本可不由那里经过,而行前雷姑婆却说我们要走那里。不是她有心示意我们替她行事,便是别有深意。我们自己该走原路。那地方虽是隐秘险阻,人迹不到,相隔我们应走的路,只有一片广长危崖。空山传音,大概隔山唤人都可听见,何况主人师徒又具神通。她们比谁都难惹,专说她一面的理。现在还有三数十里之遥,便到主人所居危崖背后。依我之见,暂时仍照我们应走的路走,看看有无什事发生。等到崖下,如无什事,再照雷姑婆所说行事。好在那地方我知道,往侧一绕,由乱树丛中越过一片断壁便可到达,也不多费什事。如能作出无心撞上,并非有意入她禁地,见面责难起来,岂不更有理些?”
清缘笑道:“师姊真有心计,一点亏也不吃。这么一来,中途如无事故,便算是代雷姑婆行事,回来又可卖一人情,对不对?”玄玉道:“那倒不然,对雷姑婆也不应如此私心。不过未曾行兵,先防败路,当地主人太难说话,自己多留一点地步总好。我们越走越近,已快到达,她们精灵已极,前面不要再提此事吧。”
众人闻言,各自振起精神,暗中戒备,一味哑走,更不再加谈论,都想早了此事。
语声一住,脚底益发加快。三数十里的途程,众人走起来自是迅速,因行处还有一道山岭挡住,虽然隔近,那崖仍看不见。玄玉、江明先后一说,众人存了戒心,脚底走路,逐处都在留神。
玄玉正以手指示意,告知众人:转过前面岭角,越过一个山坡,再行三四里,便到铁船头的危崖后面。忽听远远传来各种野兽的啸声,甚是凄凉繁杂。江明听出,内中杂有虎豹豺狼之类猛兽,不禁诧道:“黄山虽大,这类猛兽并不怎多,出来也是日落黄昏前后,多在丛莽偏僻之处出没。现在大白日里,时候还早,怎会成群吼叫?”说时,众人也刚由岭角转过。天色本来晴朗,来路一带并无什风,这一拐过岭那面去,忽听前面山风大作,呼呼怒吼,势甚猛恶。可是附近一带仍是好好的,连树枝和草都未怎吹动。
黑摩勒。江明俱是久惯山行,情知有异,往前一看,隔坡那一面尘雾飞扬,滚滚高起,上空天色依然晴弄未变,下面被那山坡挡住,除尘头高涨而外,均看不见。互打一个手势,飞也似往坡上驰去。晃眼相继赶到坡顶之上,见面前地势甚广,像似一大片盆地,中间肢陀甚多。坡下横着一条去始信峰的山径,坡对面斜横着一片绵亘不断的危峰峭壁,势险高陡,雄险异常。循径右去,到了前面,便与那崖成了平行,山势也渐收束,只对坡一面离崖最远,约有半里之遥,崖势到此,渐失高整,有如几处裂缝和缺口。那尘头起处,便在对崖里面。
众人看时,一阵阵的旋风卷起十多丈的尘雾,正和走马灯一般,由右而左,在缺口里面驰过,怒涛也似,一浪赶一浪,已然过去了好几阵,后面尘头兀自追逐不已,势甚迅疾。因这两处崖口裂缝最低,崖内地势比外面还要平衍,立处坡顶颇高,正可看到对崖里面景物。当头两阵风头过去,众人只当山中怪风,未怎往下注视,先没看真。及见风头一阵接一阵逐队直驰,与寻常旋风有异,定睛一看,原来尘沙滚滚中,竟有不少生物在内,以先过的不曾看到,后看这几阵,似是鹿和山羊之类,百十为群,箭也似急,朝前蹿去。那旋风尘雾。便是这些野兽飞驰激起,尘头却比前几阵低些。下余俱是大小蛇蟒,风沙之势最猛,行驰也最迅急,一条条似匹练一般往前抛起,有的五色斑斓,有的银光闪闪,由三二尺起到十余丈长短,为数之多,不可数计,越往后越长大,五光十色,奇形怪状,不一其类。所过之处,激得地上尘雾浮空,蜿蜒宛如一道灰色长虹横亘山半,比起前头一阵逐一阵的又自不同。
众人本都是嫉恶的天性,尤其黑摩勒自从得了灵辰仙剑,听秦岭三老等一班前辈剑仙纷谈此剑妙用,并还专戮妖物,便喜在心里,屡欲大展身手,一试此剑威力。哪知在花家打完擂出来,在荒山古庙之中遇到清缘,激他和庙中二灵蛇相斗,出手便碰了钉子。
如非救星从天外飞来,几乎还吃了大亏。后来互说渊源,双方虽成一家,少年好胜心情,总觉上来不应先说大话,这是一件丢人的事。口中不言,心实自愧。难得遇见这等机会,误以为山中蛇蟒追杀灵兽,既忿蛇蟒凶残,又想山中寺观和樵采居民颇多,有此蛇群盘踞,岂非大害?本着师训,见了固应除去,再者,杀它几条大的,也可证实前言,遮遮庙中羞脸。虽然为数大多,不是一人之力所能胜任,好在同行人众,玄玉、清缘均精剑术,自己一引头,势必随同上前,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想到这里,胆气一壮,刚要开口起步,童兴已先喊道:“你们快看,哪来这些大蛇,我到前面找地方看看去。”口说着话,脚底一点劲,早往坡下纵落,往前面崖缺赶去。
黑摩勒随喝道:“这多毒蛇如不除去,要留多少祸害!万万容它不得!二位师姊还不下手!”说罢跟踪纵落,飞也似往前赶去。
江明见二人相继纵落,也忙随后赶去。那崖缺口一排三个,对坡和左前面一个最是浅豁,当中一口较高。童兴见蛇势猛盛,未敢轻惹,只想往对面崖上觅地隐伏,暗中窥看,下坡便照直往对面缺口跑去。黑摩勒志在除害,见蛇群已过不少,恐赶去蛇将过完,不能多杀,特意往最前面缺口抄去。江明虽和黑摩勒交厚,平日亲如手足,遇事照例同上,这次因见蛇群大多,觉着黑摩勒手有仙剑自然无妨,童兴年幼势孤,恐有失闪,意欲将他唤回,同往前面缺口,与黑摩勒一齐下坡,没追黑摩勒,却向童兴追去。
这一来,三人成了两起。崖势原颇弯斜,中间又多突出之处。黑摩勒去时,原是满身勇气,及至赶近缺口一看,那蛇多半又大又长,微昂着头,身子微微一躬,便似弩箭脱弦一般,由右往左横射过去,为数又多。远看还不觉十分可怕,这一临近,见那蛇群过处,地上尘沙滚滚,搅起一条粗大无匹的灰虹。尘雾之中,一二十丈的蛇影,三五参差,似电一般掣过。鳞光隐隐闪动,蛇眼凶光,青红蓝绿,各色都有。又似流星飞射,一瞥即逝。后面还来之不已,往往数十为群,最小的也有丈余长短、碗口粗细,奇形怪状,势子又劲又疾。别的不说,单是随着蛇行带起来的风声,便尖厉刺耳,令人心悸。
左近一带草木固是乱飞乱舞,摇摆不停,连那崖壁也轰轰震撼,起了极大回应。怪风声中,还夹着许多树木折断、石土崩落之声,料是前途树木当了蛇路,被它撞折而起,声势之猛恶,端的从来未见,人如何敢轻樱其锋!这才知道,除它不是容易。自己虽有仙剑,拦腰下手,杀它几条,并非不能,但是来势既多且猛,前蛇一死,余蛇一齐冲来。
就把宝剑舞个风雨不透,挨中就死,为数这多,也难应付。休说被它乘隙撞上,难于活命,所喷毒气便难防御,一被喷中,非受其害不可。心渐内怯,略一停顿,那蛇便似流水一般过了好些。及至看出那蛇都是一味照直前蹿,头也不回,意似争向前面,有个一定去处,不是追杀山中生物。
蛇群已然过完,忙追近去一看,蛇群离去,腥风尘雾依然绵亘未散,略微闻嗅到一些,便觉头脑昏眩,不禁惊异。暗忖:这东西真个厉害!过后余腥尚且如此凶毒,如若冒失邀截,定为所伤无疑。不敢再进。偏头往蛇群去路一看,原来那崖也是一条长蛇形势,沿着里面崖脚,乃是一片宽长野地。最前面林木蓊翳,另有一片山崖横亘右侧,与这长崖不相连属。遥望尘雾,蜿蜒如龙,正往林中蹿进。蛇群影子犹在雾中隐现,晃眼之间,全数投入,只剩尘雾未息。
方自凝望,寻思无策,忽听崖上有人唤道:“黑师兄,那蛇俱已到了前面山谷之中,正好全数诛戮。我们还不迫去?”抬头一看,正是清缘同了江明、童兴,由崖上寻来。
黑摩勒想起适才不合一时勇气,又闹了个虎头蛇尾,心中内愧,笑答道:“我只说可以拦腰杀它几条,哪知这等多法!除了二位师姊飞剑,人真不能近身。大师姊呢,怎未随来?这多恶毒之物留在世上,将来要害死多少生灵!二位师姊用飞剑仙法合力将它除去,岂不是好?”
清缘笑道:“你说蛇蟒凶毒,前面还有比它凶毒十倍的东西在那里呢!你没往高处过,不曾望见。蛇蟒虽多,十九是往前途送死,越是长大猛毒的,越难得逃活命。大师姊本还不想伸手,因这蛇群后面,另随有一条奇毒无比的怪蛇,已然气候将成,与前面谷中怪物一样,也以吞食蛇蟒为粮,专残同类,凶毒无比。以前曾经路遇,吃大师姊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