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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隆龙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这胖子怎么什么都知道了呀?!”
曾佐开始指槐骂桑:“严探长是何等出色的人物,你们俩娃娃如何能够想跟谁喝茶就跟谁喝茶,想和谁吃酒就和谁吃酒?从来以往,值钱的情报是怎么得来的,你们还弄不明白呢!”
秋姗这会儿听出了曾佐的弦外之音:“曾佐你这是说谁呢?我爱跟谁喝茶就跟谁喝茶,爱跟谁吃酒就跟谁吃酒!”
眼看着一场聚会即将不欢而散,还是紫姨打了一个温情的圆场:
“我们如何就不能一起吃一场酒?你们可是好久都没有跟我碰杯了啊——人生苦短,思醉当醉。更何况,佛说,‘前世回眸五百次’方能‘换得今生擦肩过’呢!我们聚在一处玩儿到今天容易么,各位?”
曾佐发现低头不语的秋姗,眼里含着点点泪光,也不禁心头一酸——这么要强的一个女孩子,还不多见她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呢!不过,她没有像过去那样,面对自己的蓄意挖苦,直接表现出内心的愤怒,是否恰恰说明了她肚子里“有鬼”?
小町马上表现出夸张的兴高采烈,她是真不希望曾佐和秋姗为了那么个半路杀出的什么“同窗”,掰了友情:
“妈,明天就叫何四妈去买条大草鱼,割两斤肉。”
大浦连忙提出自己的要求:“要做红烧鱼,可别做那种啥法兰西的炸鱼块儿。没头没尾的,吃着都不像鱼!”
小町说:“你这完全是心理作用,鱼就是鱼。不像鱼,到了嘴里到了肚子里,它还是鱼!”
紫姨说:“信不信,心理作用还真的就能把豆腐变成鱼。至少是吃在嘴里像极了鱼。我记得,小时候在杭州的灵隐寺,我吃过一顿好丰盛的大餐——满桌子的鸡鸭鱼肉。我吃完了以后,竟还觉得怪油腻的!后来我父亲才告诉我,这一桌子‘鸡鸭鱼肉’,统统是和尚用豆腐干、豆腐皮、面筋儿、香菇之类做的素斋!竟没有使用一丁点与动物有关的材料。你们说,这人的‘心理作用’,奇妙不奇妙?”
孙隆龙咧嘴呵呵地傻笑,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琢磨紫姨这番“闲话”的内在含义
心理作用?老太太到底想对我们说啥呢?
副市长的尸骨未寒,皇粮胡同二十五号的高家大宅,又报了一丧——陈招娣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早上,被家人发现时,尸体已经僵硬了。
接到报案后的严大浦,特地叫着秋姗一起赶到现场:只见被布置得五颜六色的房间里,没有丝毫被扰乱过的痕迹。
陈招娣被小心地盖在一床翠绿色的软缎被子下面。
大浦请秋姗上前看看死者身体的外表,既没有生前遭受过暴力的任何外伤,皮肤、口腔粘膜和角膜也都没有呈现出中毒后的特殊反应——看样子,又是一个“心脏猝停”了。
秋姗低声对大浦说:“送院尸检,让大夫们看看,我的诊断对不对?”
到底是秋姗,性格中的纤细使她发现,陈招娣的床帮一侧,褥子被什么液体,濡湿了一大块;床底下放着一只洋铁皮桶,里面盛着大半桶清水;还有一只提把大茶壶,大得可不像一件闺房里使用的器物,里面却是空的
警员正用担架把遗体往门外抬时,陈招娣的一条手臂,就像企图提示什么一样,突然从裹身的翠绿色软缎被子里垂落到外面
就在那个瞬间,还是细心的秋姗一个人发现:陈招娣的左手腕上,有一个不足半寸的浅浅的伤口。像是用刀片轻轻划了一下,没有留下一点血迹。不注意观察,甚至都很难发现
在二十五号院儿熙熙攘攘的大门口,秋姗看到提着皮包的戎冀,也站在围观的人群外,正朝自己这边好奇地张望着。她主动走过去,依旧刻意地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周围的人多少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陈小姐是我的病人,警署就让我顺路先过来看看。戎大夫您这是要上班去吗?”
戎冀自嘲地耸了耸肩膀:“看样子,今天一到医院,就要直接站在解剖台上了。”
秋姗“深表同情”地说:“辛苦!我希望您做出的结论能够证明,亡灵的不幸,跟我最近提议她服用的维他命和钙片,没有因果关系。”
戎冀大哥哥一般地安慰了秋姗一句:“一定不会的。相信我,小同行——”
戎冀就像是差点儿脱口,把在大学时秋姗的雅号“小花”,给叫了出来。
秋姗已经几次听到戎冀这样开玩笑,总是觉得自己当年没有被男同学们称作“校花”的荣幸,倒成了不伦不类的一朵“小花”,多少让自己感到哭笑不得。可不得不承认,戎冀这种幽默的恭维,挺讨自己的欢心。
正在走神儿的时候,她发现,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自己是曾佐。也许,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而且一直都在观察着自己和戎冀。
陈佩兰的母亲在大女儿和小儿子的扶持下,出现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老妇人终于不顾一切地冲着运走了小女儿遗体的车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啕
人群中开始了七嘴八舌的低语:报应!听说了么,最近有人在这二十五号后院墙根儿,子时前后看见有个穿着长斗篷的人影。高挑个儿,说忒像高副市长那位至今生死不明的原配夫人
这些个议论和传闻,没有溜出正在抢拍照片的小町的耳朵;像只猎狗一样跑来又闻又嗅的孙隆龙,也听到了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
这一回,被请到警署问话的,就是高副市长的遗孀陈佩兰了。
“夫人,我代表市警署的同仁对您和您的家人,表示哀悼。还请您务必节哀顺便。”
旁边的警官都觉得有点好玩儿——自家这位头头儿在教训陈小宝的时候,跟此刻的温文尔雅简直是判若两人,此刻表现得如此“怜香惜玉”哩。
严大浦把询问转入正题:“请问夫人,昨天晚上,您最后见到胞妹陈招娣小姐的时候,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么?”
陈佩兰从一走进警署落下座,就把一条绣花手绢捂在鼻子上。听到严大浦温和的问候,马上开始抽泣不止。
严大浦看到,这个娇媚的上海女人的眼泪,是真的——挂在细皮嫩肉的脸蛋儿上,真如同是戏文里形容的什么、什么“梨花带雨”
他的部下也都纳闷,这位大大咧咧的头儿,能够如此耐心等着女人抽泣声的停止。
“招娣她她吃完晚饭不多久,就说有些有些累了。让您笑话了,这是是家丑——她身上已经有有喜了。”
严大浦不慌不忙地接茬儿道:“早有耳闻,请夫人不必介意。我们只需要知道,作为亲姐妹,夫人您对这个事实,内心的感受一定不太好吧?”
不料陈佩兰听到严大浦这蕴含着“侵犯性”的问话,表现得十分镇定:“无论她是跟谁搞出的小人,总是我们自家的骨肉。我们陈家在上海,常年住在小里弄的亭子间里,相依为命多少年。您也许不太理解我们这种人家的相依为命”
“为什么要说我会‘不太理解’呢?我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嘛!整条皇粮胡同的人,都称赞您的孝道。”
陈佩兰脸上迅速地略过了一片自嘲的阴云:“探长大人您是在捡好听的话说给我听呢!我知道,皇粮胡同里的好人家,从来也没有真正接纳过我们”
“夫人您误会了。只是因为高副市长府邸的门槛太高,邻里们与您一家人不易亲密来往罢了。咱们言归正传——胞妹陈招娣小姐,昨天,真的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样子么?”
“您不妨也抽时间去问问我家里的其他人,包括那些下人们。也许怪我最近一直没有太在意她。毕竟,她还没有出嫁就先怀上小人这件事情,还是让我们姊妹之间的关系,比以前疏远了一些”
“您认为,胞妹不会是自杀,或是还有其他什么死因么?”
“这正是我们全家现在最急于想知道的结果啊!严长官,警方不会是已经得到了医院尸检的结论,偏偏不想告诉我们吧?”
严大浦这才发现,自己曾经低估了眼前的“小护士”。从她的对答如流完全可以得出一个新的结论,便是“这个上海女子可不简单”!
与陈佩兰的谈话,严大浦可谓是一无所获。但是,长期以来与各类犯罪者打交道的经验,他产生了一种无法摆脱的直觉。那就是,陈佩兰太过于从容不迫了——
她就像对警方的任何质疑,都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精神准备。
秋姗看见,自己诊所的薛婷护士,还在忠实地执行着自己对一位死者生前的承诺——继续为陈招娣编织一件翠绿色的毛背心。看样子,手里的活计就要完工了
有件事令她有些费解:为什么那天早上在二十五号高府的门前,会看见曾佐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跑到那里去呢?难道仅仅是为了看个“死人”的热闹?要么就是“监视”我和戎冀的来往?
这个阴险的混蛋——我跟谁来往,关他什么事情?!秋姗如此嘀咕着,心底某个隐蔽的角落,却因此涌起一股甜丝丝的暖流
为了达到能够从警署的公车油箱“吸血”的目的,孙隆龙用摩托车带着小町,大街小巷地乱窜。这小浑球儿也没白忙活,他竟把陈小宝拦截在胡同行人不多的西口。
陈小宝对孙隆龙这位“浑球公子哥”的大名岂止是早有耳闻。他还知道,自己的二姐陈招娣,刚来到皇粮胡同时,首先就是看上了这个家伙。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那天,陈招娣特意求弟弟陪着自己,一起来敲那个什么“大都侦探社”的门。面对着笑盈盈借口主动上门送来秋波的陈招娣,这浑球孙公子说:
“你是‘上海大新’女人底衣专柜卖货的吧?真行啊!推销都推到北平来啦。辛苦辛苦,不过你走错了门儿啦,我的女朋友住在十九号院儿”
孙隆龙是早就忘了这档子小事儿,陈招娣回到家里,却结结实实地痛哭了一场。
不久后,她就勾搭上了张九这种地痞流氓的小头子。陈小宝私底下知道,二姐没有少在张九面前说孙隆龙的坏话。企图调唆张九出手,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不想人家张九却说:
“如果我们皇粮胡同那个小浑球儿,真把你当个玩意儿,还轮得到你到我这儿来投怀送抱吗?”
陈小宝想到自己的二姐,如今已经不明不白的魂飞九天,心里什么滋味都有现在看到孙隆龙嬉皮笑脸地用辆闪闪发亮的外国摩托车拦着自己的去路,恨恨地扭头就走。
“喂,小赤佬!我有话说——”
陈小宝也不知道这北平的小浑球儿,什么时候学会了两句上海的骂人话,气得弯腰捡起路边的半截砖头,挥手就向孙隆龙扔去
“嗖——”地,砖头从隆龙和小町的耳边划过。
这还了得!这小赤佬吃了豹子胆不成?
没等小町重新坐上后座,孙隆龙猛一加油门,冲着陈小宝就冲过来陈小宝吓得东扭西歪地拼命奔逃。
这下,孙隆龙有了“臭美”的机会,车把左右摆动,紧追不舍也不管小町在背后如何发出“停车停车”的大叫声。
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