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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荷花呼出一口气吹灭指尖的阴火,“一笙,在我回来之前莫要让蜡烛灭了。”
“放心吧,荷花姐姐,我一定会看好蜡烛的。”一笙点点头,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雪儿红着眼睛抱住田荷花,“花姐姐,一定要把主人带回来,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你们都要好好的回来。”
“小心点!”尹左的唇瓣抿成一道冷硬的弧度。
“带不回教主的话,夫人你可以陪着他在地府做鬼夫妻了。”因为桃毛过敏脸上起了红点的尹右薄纱遮面,嘴巴却不闲着的说道,但眸中的紧张焦虑不比他人少。
田荷花摸了摸雪儿的头,目光在大家关怀的脸上掠过,心里流过一道暖流,有这么多人等着她和千狐回来呢。
深吸了一口气,田荷花坐上床榻在夜千狐的身侧躺下,十指快速的结印,让人眼花缭乱,“天苍苍,地茫茫,阴阳二路鬼门开,灵魂出窍,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快而稳的声音落下,结印的双手垂在身侧,清丽的双目闭上。
“鬼门关”三个大字印在牌坊之上,深沉的颜色透出一股阴森。
黄泉路上开着大批大批的彼岸花,花色绚烂鲜红,如同血铺成的地毯,通向地狱之路。
路上飘荡着不少孤魂野鬼,都是一些阳
寿未尽非正常死亡的,只有等待着阳寿到了后才能到阴间报道,听候阎王爷的吩咐。
田荷花飘过了鬼门关,牌坊下有一办事处,鬼魂们在办事处领了通行证之后才能让前方的鬼差放行。
“插队不行,回去重新排队!”办事处的鬼小官对着田荷花摇了摇头。
袖子一抖,一粒补阴丸在桌子上滚了俩圈后停在鬼小官的手边。
不动声色的将补阴丸收入怀中,鬼小官上下打量了田荷花一眼后露出无能为力的笑容来,“阴间不是阳人该来的地方。”
三颗补阴丸落在鬼小官的手边,鬼小官的眼睛亮了一下后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对田荷花摇了摇头。
田荷花又加了三颗补阴丸进来,浓郁的阴香味散开。
鬼小官暗暗吞了口唾沫后皱了皱眉,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不行,你快走吧!难道你不知道最近阎王爷正在整治腐败的风气吗?”
田荷花正欲抢通行证的时候,一串清灵的铃铛声传来。
一艘小船停在了三途河边,艄公将船停下后便摇了摇铃铛,而后坐了下来,有鬼魂飘上前询问船钱,艄公做了个六的手势,鬼魂嫌贵便飘走了。
艄公个子不高,身披短斗篷,斗篷宽大,将艄公的双手也完全遮罩在内,头上戴了个灰色的布帽子,布帽子镶了一圈毡毛,银灰色的头发露出帽子外,飘在脸侧,遮住了面容。
田荷花将桌子上的六颗补阴丸收回,跑向三途河边,裙裾滑过一朵朵彼岸花。
“我要坐船。”跳上小船,船身微微晃荡,田荷花掏出了六张冥币递给艄公。
艄公的身子一震,而后不可抑制的有些颤栗,可惜此刻心急如焚的田荷花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秀眉微微皱起眺望着远方地府的方向。
摇了下铃铛后,艄公起身走至船头划桨。
三途河的河水黑如墨汁,冰冷刺骨,除了脚下的这艘渡船外,别无他法渡过三途河,它的河水不但没有浮力,还有腐蚀灵魂的剧毒。
妄想涉水渡河的灵魂只能挣扎在冰冷的河水中永远无法转生。
突然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田荷花连忙蹲下身子,扣紧船沿。
一只只鬼魅似的手从河中伸出,推搡着小船,艄公的铃铛清悦的响起,鬼手们不甘心的缩回河中。
这些伸出的鬼手都是痛苦挣扎在三途河中无法上岸,永生无法轮回的水鬼,因妒忌船上还有轮回希望的灵魂,便想将船上的灵魂也拉进河中。
田荷花望着黑漆漆的河面,是阎王爷要将她的魂魄收走吗?
因为发现了纰漏,她死后魂魄没来地府报道,却魂归异世,穿越到了另一个古代的平行时空?
可是早不收晚不收的,偏偏在她明天要成亲的时候横生出这一招,若真是阎王爷干的,那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正在眯眼小憩的阎王爷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是谁在想他?
一只漂亮的九尾狐狸在圆珠内蜷缩成一团,鬼君拿着噬魂珠端详了一圈后,眉色一沉,“抓错人了。”
“鬼君大人,那该如何是好?要不让噬魂珠再去抓一遍?”鬼君的助手无脸鬼差提议道,他白纸一样的脸上只有三个小小的黑洞,算是俩只眼睛和一张嘴巴,其余地方都是光滑平整的。
“不急,抓了这只狐狸也一样,她会来的。”鬼君把玩着手中的圆珠徐徐道,水笔墨画般的眉微微扬起,志在必得的弧度。
光华流转的噬魂珠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痕,裂痕如蜿蜒在圆珠表面的花纹,让人不易察觉。
“艄公,请问还有多久到阎王殿?”田荷花乳白的牙齿正磨着大拇指的指甲,眉如翠羽,似画非画。
蒙面的白纱偶尔掀起一角,露出精致完美的下颚,线条流畅优雅,肤白如雪,弹指可破。
眼角下方的莲花纹饰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晕,贴着面纱透出一点点。
灵魂莲花本体的容貌倾国,即便戴着面纱也不能将其色完全遮掩住。
背对着田荷花的艄公弯了下
唇,宠爱而欣慰的,田荷花小时候特别紧张时便会咬手指,虽然模样变了,但声音动作依旧是他熟悉的。
“艄公,请问还有多久到阎王殿?”没有等到艄公的回应,田荷花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
声音如石沉大海,艄公仍旧是站在船头不急不缓的划着桨。
见艄公没有搭理她,田荷花只好继续咬着指甲看向前方,目光中流露出丝丝焦灼。
过了一会儿,田荷花的视线收回移向艄公的身上,秀美的眉略微皱起,这个艄公给她的感觉好生熟悉,有一种亲切感,虽然刚刚他不搭理她,但她不仅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想与他再多说俩句。
蹲坐着的田荷花站起身来,朝着船头走去,歪着头伸长脖子想看清艄公的脸。
好奇中带着紧张,像是隐隐期待着什么,田荷花一步步靠近艄公,伸出的素手就快碰到他的肩膀时,船身突然剧烈的一个摇晃。
三途河的河面上一个个漩涡正快速的旋转着,小船如同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起起伏伏跌跌荡荡。
在田荷花以为小船要翻的时候它又稳稳当当的落回河中,比做着杂技表演还要惊心动魄。
小船飞一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缓缓地停向岸边。
田荷花拍了拍小船站起身来,这船没有散架真是一个奇迹,双腿有些发软,想吐但发现自己是魂魄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揉了揉自己发晕的脑袋,手指掐了个诀,脚下生风,朝着阎王殿赶去。
艄公看着田荷花急匆匆的背影捋着银白的胡子哑然失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看来那个人对田荷花真的很重要啊,她很少会如此慌乱的。
弯身收拾东西,艄公准备回家,既然流云道长说过田荷花此生有惊无险,终会一世长安,他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年轻人的道路他掺和不来也无法掺和,只要知道田荷花活得好好的这便足够了。
阎王殿高大的入口如同怪兽怖人的嘴巴,等待着将到来的鬼魂吞噬,阴风阵阵迎面扑来。
“来者何人?速速递上投胎证!”牛头马面手持枪戟交叉着拦住入口。
“俩位大哥,我不投胎,我有事找阎王爷。”
牛头马面扫了一眼田荷花,见她灵魂之力很强,牛头鬼差便问:“有预约吗?”
田荷花摇了摇头。
“那我们无法放你进去。”牛头马面同声说道,不容置疑的语气。
束灵索在空中挥舞出冷冽的弧度,田荷花道:“得罪了。”
“荷花!你怎么来了?你死了吗?”黑无常一把拽住了鞭笞出去的束灵索,笑眯眯的说道,“我看着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黑大人。”见黑无常来了,牛头马面收起了枪戟,又挺直的站回了原位。
“不对!”黑无常围着田荷花转了一圈后有些失望的说,“你还没死。”
突然又高兴的问,双眼亮晶晶的,“你是想死吗?难不成你终于想通了。”
说完黑无常颇有些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俊脸,“跟着我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真是越来越欠扁了。”田荷花抽了抽束灵索,“放开!”
“好伤心啊,难得见一次面,对人家这么凶巴巴的。”黑无常松开了束灵索,收起调笑的神情正色问,“闯地府这么冲动的事情可不像是你会做的,发生了什么事?”
“噬魂珠吸走了千狐的魂魄。”田荷花的秀眉紧紧皱起,心里是压抑不住的焦虑,让她十分想一路杀进阎王殿中。
“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见田荷花的双眸中渐渐染上嗜血之色,黑无常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噬魂珠不在阎王那里,他上个月和鬼君打赌输了,便把珠子借给了鬼君玩一阵子。”
她和鬼君也没什么交情,鬼君为何要这么做?发现抓错了人,鬼君应该会等着她的自投罗网,不会对夜千狐怎样的。
既然不是阎王做的,那看样子阎王还没有打算将她的魂魄收回。
“鬼君吸走狐狸的魂魄干嘛?难道他又色性
大发,看中了狐狸的美貌?”黑无常疑惑不解,看田荷花一脸凝重,上前一步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鬼君色是色了点,但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他不会做的,所以你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你们在干嘛!”一声怒喝吓得黑无常浑身一震,下一刻便被白无常揪起衣服拎着丢向一边。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遇到勾引你对你投怀送抱的女鬼就要立刻把她推出去!”
“好不容易抱一下花花就被你打断了!”黑无常咬牙切齿道,能够触摸到田荷花的魂魄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要吵架回家吵!现在!马上给我带路!”不轻不重的利落声音让黑白无常都闭上了嘴巴。
黑无常默默地飘在前方给田荷花带路,跟在身侧的白无常小声问:“什么风把荷花吹来了。”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白无常回望了一眼田荷花,嗯,眉毛皱成川字形了。
“狐狸被鬼君抓走了。”黑无常偷偷地朝白无常挤眉弄眼了一番,脚下的动作却不慢。
到了鬼君殿前,黑白无常停下脚步,“我们就不进去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们。”
“谢谢!”田荷花皱起的秀眉已经平缓开,刚刚和黑白无常他们那么一闹,来鬼君殿的路上她焦躁的心情冷静了不少。
转身毅然的朝着鬼君殿走去,不同于幽冥地狱其他地方的阴森深沉,鬼君殿处处透着骚包,五颜六色的彩带飘扬在空中,饕餮脖子上系着的蝴蝶结恶趣味十足。
大殿空荡荡的,诡异的安静让田荷花握紧了手中的束灵索。
鬼君躺在美人榻上,乌黑细致的长发披散而下,如同墨水缓缓地流淌,偏头看向来人,笑的三分得意,“本君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当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