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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来了。”流云道长一袭青衣,花白的胡子长长的垂在胸前,仙风道骨,清明的眸光看向田荷花问,“荷花,你可想好了?”
辛辛苦苦修炼的一身法力尽散,从一步一步走到的符圣跌为符徒,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去舍得这么做,去承受那种巨大的落差感。
甚至对于有的修道之人而言,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经历。
“法力没了可以从头再来,反正我是妖精活的长。”田荷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说不可惜那是假的,笑着挽住了夜千狐的胳膊,“我不厉害没事嘛,有千狐在我身边,我可以好好享受他的保护了,云爷爷,您放心,在下一次封印裂开之前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成为符神,哪怕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修炼都要达到符神。”
看着田荷花扯起的嘴角,夜千狐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发,如果可以,他愿意替田荷花去修补封印,可惜流云道长已在信中说了,想都别想,他的妖力没有把君子仙从冰棺中刺激的立刻跳起来算是好的了。
“云爷爷,那您呢?”田荷花皱起了秀眉,“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流云道长去送死何其之残忍。
“哈哈,修道多年早已看淡了生死,何况我本是将入土之人。”流云道长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爽朗的笑道。
“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再耽搁下去的话,雪竹那小子就早我们一步到底层了。”说到雪竹,流云道长满是无奈的眸中含着一丝欣慰,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结束每一届观主的命运,以雪竹的资质前途不可限量,可是这小子知道真相后竟然暗自进了古塔中。
流云道长庆幸还好没有将直接达到古塔底层的捷径告诉了雪竹。
伸手在杂草丛生的塔壁上一阵摸索,流云道长按住一块微凸的石块缓缓旋转之后,莲心塔外竟然打开了一条通向塔底的暗道。
流云道长纵身一跳,身影没入了黑漆漆的暗道中。
在夜千狐的颊边落上一吻后,田荷花跟着流云道长的身后进入了暗道。
双脚落地的声音极其细微,但是在这幽暗阴冷的暗道中显得格外清晰,连呼吸声都被拉长了一般。
田荷花紧紧跟在流云道长的身后,借着他掌心中悬浮的咒文散发出的金光看到俩边的墙壁上刻满了符咒。
繁复的咒文如远古的文字,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的目光流连在上面,好奇的想要去探索,用指腹去感受它深刻的纹理。
符咒下似乎隐藏着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你
田荷花定睛朝墙壁看去,总感觉这墙壁背后藏了什么东西,在暗处偷偷看着他们。
墙壁上似乎浮现出了一双眼睛,而后五官慢慢地显现出来。
田荷花突然向后退了俩步,加剧的呼吸声在这暗道中如同风箱呼哧呼哧的声音,她竟然看到了君子仙的脸!
眨了眨眼睛,再看时,冷冰冰的墙壁上肯本没有什么人脸。
“怎么了?”流云道长连忙回头问道。
“没事。”田荷花抚额说道,手指微颤的将颊边的碎发捋至耳后,缓缓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不要长时间的盯着石壁上的这些咒文看,不然会很容易产生幻觉。”流云道长平日里亲切的声音似乎随着这暗道中的低温也冰冷了几分。
田荷花点点头,忽略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跟在流云道长的身后不再随意的左顾右盼。
出了狭窄的暗道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正中央的墙壁上雕刻了一幅碧荷图,石画上的莲花栩栩如生,每一笔线条的勾勒都精致而细腻,莲叶上水珠仿佛正在熠熠生辉。
下方的神龛上摆放着玉石做的寿桃,包子,这些供品做的十分逼真,小巧玲珑的外表让人垂涎欲滴。
石室上方有水珠凝聚,一滴一滴的正好落在神龛上琉璃做的酒樽内,而酒樽底部有一小孔,清水从小孔中流出淌入龛中,让酒樽中的净水一直保持着不会溢出也不会干涸的状态。
流云道长掸了掸衣袖后双膝跪下,对着神龛的方向恭敬而虔诚的磕了三下头。
站起身后,握住酒樽逆时针转动了三圈又顺时针转了俩圈。
“咔——”
伴随着机关开启的声音,雕刻着碧荷图的墙壁缓缓向一侧移开。
白色的冰寒之气如同翻滚的云浪,夜明珠柔和的光倾泻而出。
田荷花踏入冰室之时,清秀的眉目上已凝了一层冰霜,极寒之气冰冷彻骨,从樱唇中呼出一口一口的白雾。
淡蓝色冰莹剔透的冰棺中躺着一个银发白袍的男人,修长如玉的双手叠放在腹部,他闭着双眸,俊容安详,出尘如仙。
冰棺周围笼罩着一层结界,几道放射性裂开的纹络布在上方。
“只要我们把手放在结界上,然后我念咒语启动阵法,修复封印的仪式便可以开始了。”流云道长摸着结界上的裂痕道。
冰壁内冻结了各种各样的莲花,宛如一幅幅优美的图画。
一片片清雅的花瓣在透明的冰块内保持着或粉或红的颜色,似是精美的琥珀艺术品。
田荷花从冰壁上收回目光,心中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仿佛那冰块中冷冻的不是花瓣,而是她!
将秀手覆在结界上,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和流云道长在莲花堂的那次谈话,如果只是法力尽失的话流云道长何必一直用天机不可泄露,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说辞搪塞她。
回想起刚刚流云道长跪拜尊祖时虔诚的态度,还有那次大爆炸,流云道长的哥哥青云道长
与流云道长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
之前她的注意力被流云道长转移到了法力尽失和他会羽化上而忽视了这些问题,现下想来,细细推敲,有许多令人琢磨不透的地方,扑朔迷离,迷雾重重。
最重要的是她无法想象那个笑着变出一身唐装,煮出一手好茶,让她唤他云爷爷老顽童一般的流云道长会别有用心。
田荷花猛地收回了手,紧紧盯着流云道长问:“你不恨我吗?我是白莲的转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杀害君子仙的凶手!”
流云道长停止了念咒语,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目光直视着田荷花,真诚而清明,脸上的笑容宽容而和蔼,“你是你,白莲是白莲,这点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手指一点点的接近结界,田荷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寒气灌入肺中,透彻心凉,歉意道:“对不起,我只是太紧张了。”
“慢着!”在田荷花手指触到结界的一瞬间,冰室中突然响起一道低磁清悦的男声,如珠落玉盘。
手中通透的青玉笛染着点点污血,素来干净整洁的一袭青衣也被划了俩道口子,露出白色的里衣,连发髻都有些松垮的落下几缕发丝。
但那张脸一如记忆中的温润舒服,秀雅如竹,雪竹稳了稳心神,“荷花姑娘。”
看雪竹一身狼狈,流云道长紧张的查看一番后发现他没受伤,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板起脸来厉喝一句,“雪儿!你想违抗师命吗?”
“师傅,雪竹恕难从命!”雪竹的眉目间满是倔色。
流云道长指着雪竹气得手指直哆嗦,“为师这么做就是想要你好好活下去,你你就这么想去送死?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
“用师傅和荷花姑娘的命来让徒儿活下去,徒儿怎么能够活得好,让我如何活的安心?”雪竹红了眼眶,哽咽着问道。
身子一震,流云道长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怪不得,原来你都知道了,你竟是没有忘了她,终究还是难逃一个情字,雪竹,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看着眼前这个一直以来他视为己出的孩子,流云道长心里止不住的悲凉生出,之前的那点欣慰荡然无存。
他原本以为雪竹心里所认为的是修补封印有三法,第一是达到符圣级别的田荷花耗尽法力而亡,但是田荷花需要活着成为符神来彻底封印住尊祖,第二是他和田荷花合力修复封印,第三便是刚踏入符圣的雪竹耗尽法力。
所以在面对他和雪竹之间只能一个人活下去的这种情况下,雪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第三种方法,这让他气恼之余是欣慰,不枉他悉心栽培雪竹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兴许雪竹更多的是为了这个女人,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生死!
流云道长陡然狂笑出声,嘶哑而苍老的声音震荡在冰室中,怨恨的目光射向田荷花,“都是因为你!祸害了尊祖不够还害了雪竹!凭什么?凭什么你放下的过错要我们去承担?!唯有用你这个忘恩负义,蛇蝎女人的鲜血才能够平息尊祖的愤怒。”
“尊祖啊!弟子把这个女子带来给您了,她会永生永世的在这里陪伴着你,去赎她犯下的罪,去祈求您的原谅。”流云道长颤巍巍的跪下身子,激动的说道。
看到流云道长那如毒蛇芯子般的目光,田荷花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她是真心把流云道长当做亲人的,心中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无奈悲哀。
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人已经不再了,是啊,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无端的去承担这一切!
可是如果尊祖出世了
是不是她死了,就可以阻止这一切?
这样的念头在田荷花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后闯入夜千狐的一颦一笑。
不可以!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她才刚成亲啊,她死了,夜千狐该怎么办?
但是田荷花,你真忍心看到放出魇后的生灵涂炭吗?
田荷花神色痛苦的捂着脑袋,眼前一会儿是君子仙汩汩冒出鲜血的胸口,一会儿是夜千狐温柔的笑颜,一会儿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的景象。
“莲儿,莲儿”魔咒一般的声音在耳边低旋,挥之不去。
“师傅,不要!”雪竹拦在了流云道长的身前,“荷花姑娘,快走啊!”
“哼!她走不掉的!”流云道长一把推开雪竹,一道符咒打在一块凝冻着睡莲的冰块上,碧荷图的石门“嘭”的一声关上。
“雪儿,这个女人不死的话,祭祀就不会结束!用她一个人的命救了其他众人的命,有何不对?你让开,师傅这是在替天行道!尊祖出世的责任你担当的起吗?”流云道长双手快速结印后身子如同离弦之箭撞向田荷花。
“荷花,休怪我无情无义,要怪就怪你是白莲的转世吧,若是让尊祖出世了你也活不了,倒不如和尊祖长眠于此,牺牲小我,成全大家,也算是舍身取义,日后还有人替你烧个纸钱。”
流云道长脸上癫狂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谁都不能阻止他,他为这一刻等待的太久了,上千年让人无能为力的祭祀就要终结在他的手中!
田荷花的身子被流云道长带着一同撞在了结界上,熟练的一串咒文从流云道长口中吐出,结界发出耀眼的光将俩人笼罩在内。
“师傅!荷花姑娘!”被白芒刺的睁不开眼睛,逼迫的节节后退,如同一堵实体的高墙缓缓压来,连空气都被挤压出去,稀薄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雪竹哑声喊道。
师傅啊师傅,田荷花若死了,您关起了一个恶魔但创造出了另一个恶魔,为了田荷花,夜千狐堕落成魔化身死神在所不惜啊,您怎么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