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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入门的林荫道,到新建的图书馆,从半旧的教学楼,到破旧的宿舍楼,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每一处,都能勾起些不同的回忆。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竟还有些疼。
到底是她太过贪心,事到如今,她竟然还不满足……
甘文清独自漫步在这所盛满她稚嫩、苦涩与美好的学校里,偶尔会踩到小小的树枝上,她低下头,地砖上印着极淡的树影,她故意去挑着地砖上的格子纹路走,一步一步,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操场边。
操场的主席台上,射下一大束耀眼的光,光束中,甚至连空气里浮动着的灰尘都清晰可见,照得大半个操场都亮堂了起来。
塑胶跑道上,有正在慢跑的女生,也有还在练习的运动员。
一旁跑过去的几个女生正在交谈减肥的经验,落下一串串清脆单纯的笑声。
她不禁会心一笑。
她也曾是这慢跑大军中的一员,可惜,越减越肥。
韩君墨与向真,总是特别喜欢捏她脸上的肉。向真说,笨蛋,这叫婴儿肥,你减什么呀?小心不该减的地方给减没了……眼神直往她身上的某个部位瞄。
那时候,他也在场,她又羞又窘,偷瞄他一眼,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她们打闹。她心里一突,知道他一准儿听到了,气急败坏的去掐向真的脖子……
这样想着,甘文清便不由得笑出来。
“来过这里?”
在这里,陡然听到这个声音,不可谓不突兀,可甘文清仅仅是怔了一下,她没有转头,却在心中讶异自己的平静。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她不由得的环着手臂瑟缩了一下。
“我来得早,顺便去拜见了几位老师,没成想,在这儿就碰上你了。”凌越说着,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肩上传来一股暖意,甘文清皱了下眉头,欲往后退,凌越却趁势按了下她的肩膀。
凌越看了她一眼,笑,“原想着,带你这个N大高材生,在Z大逛逛,现在看来,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不会。”甘文清看着前方,“今日凌主任约我,总不至是为了跟我一块儿看这里的风景。”
凌越轻笑着,并不急着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他熟练的刁了根烟在口中,半眯着眼望着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
“噗”一声,火苗轻蹿,他将烟点燃,然后,缓缓的吸了一口,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淡淡的烟雾也跟着渐渐的散开。
甘文清一时被烟呛着,咳嗽了一下。
凌越看了她一眼,笑笑,说,“不好意思……习惯了。”
甘文清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慢慢的往回走,经过宿舍楼的时候,甘文清忍不住停了一下。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从前与凌越相处的情景,每日自习后,他都会送她回女生宿舍,两个人手里都抱着书,慢慢的沿着林荫道走,聊的也不过是些最稀松平常的事情。
校园中的友情,原本就是如此的简单而纯粹。
也时常会有些闲言碎语,那时的她,大抵是不太在乎别人如何说的,也不想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便抛开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友。
“这里一点没变。”凌越开口。
甘文清看他一眼。
“我那时候,几乎每天都会送喜欢的女生回宿舍。”凌越的声音淡淡的,却又仿佛带着若有若无的伤感,“就像他们一样……”
甘文清顺着看过去,前边有站在宿舍门口,笼着宿管阿姨的警惕目光,兴奋聊着天的男女学生。
她的目光移开。
“我很好奇。”凌越说着,挪了步子。
甘文清沉默的跟上。
“以女性的角度来说,是不是像韩君墨那样的男人,总是倍受青睐?”凌越问。
甘文清看他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并不像是与她说笑的样子。她略略皱了一下眉头,沉吟道:“不过是各花入各眼,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罢了。”
凌越沉默,甘文清便也停了停。
甘文清不免要打量他,过去那些年,她换了全新的身份,与他亦是素无交集,也只是偶尔从新闻及报纸上看到关于他的一些消息。这么些年,也只有这一程子,似乎越来越频繁的碰面,不管是人为还是偶然,甘文清只是觉得,他的变化大的厉害。
她眼前晃着她与凌越从前青涩简单的模样,再一眨眼,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沉敛谨慎,他的深沉圆滑。
“所以,韩君墨是你的那盘菜?”凌越问。
甘文清止住了步子。
凌越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回头,微笑,“我又唐突了。”
语中含笑,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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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通宵加班,早上九点才到家……这段时间的工作有点儿多,不光是更新,连自己原本的生活都给打乱了……
体谅追文的筒子们,辛苦袅~~~鞠躬~~~
【10】你说高山流水,客答春江 13
“的确。言蔺畋罅”甘文清平静的说。
他的确唐突,一而再,再而三,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哪门子的药,可终归是,有些心中不忍。
凌越愣了一下,继而笑出声来,笑容真实而分外舒展,爽朗的声音引得经过的学生不时的回头看他们。
“甘律师,我有点儿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儿认识你呢?”他止住了笑,沉声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甘文清却听得清清楚楚。这话中似乎隐着些许的暧昧,但她不会自以为是到,自己魅力十足,短短几次的交锋,便让凌越对她存了心思崴。
“对韩君墨来说,你是他的软肋吧?”凌越继续说。
甘文清停了下来。
凌越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节。
“现在的经贸局,人人自危。”
甘文清听得清楚,心念迅速的转动着。
“可是看起来,不是那样。”她慢慢的说,“不然,凌主任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跟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儿压马路,欣赏风景。”
“甘律师你怎么会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我就是想知道。”凌越微笑,“在他韩君墨心里,究竟是女人重要,还是,前途重要。”
甘文清一皱眉,浑身的毛细孔都像是堵塞起来了似的,脑门子猛地一热。
“你会失望的。”她慢慢的转身朝向凌越,“就像此刻,我在失望一样。”
她没有等凌越反应,将肩上的外套脱下来,塞还给他,“谢谢。”
甘文清转身便走。
凌越并没有立时追上去,他对着她的背影说:“我想看看,韩君墨知道我跟你约在这里见面以后,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甘文清的神经线像是被什么给掐住了。
“你希望他有什么反应?”她转过身子,看着凌越。
他们的视线相交,凌越慢慢的走近。
“仅仅是提到他就这么大反应?似乎我认识的女人都有这毛病。”凌越轻笑着。
很久很久,甘文清都没有动一下,直到,她听到凌越以近乎耳语般的声音说,“最近小心点儿,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似的。”
她蹙眉,看着凌越。
凌越的目光却只是在她身上停了片刻,便转开脸,看着前面正嬉闹的学生,竟有些走神。
“既然来了,就带你去个地方。”他说。
见甘文清沉默,他淡笑着,继续说,“还敢跟我走吗?”
甘文清没有说话,人已经走了出去。
凌越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腮帮子,蓦地笑了笑。
他的车子就停在学校门口,极普通的国产车,甘文清上车前,没有去看谢松的位置,倒是凌越停了停,扶着车顶,扫了一眼。
“你的司机不简单。”他说。
甘文清不置可否。
“这样也好。”凌越自顾自的说着话。
甘文清系好了安全带,见凌越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禁提醒他:“你不系安全带?”
“很近,一会儿就到。”
“还是系上吧。”甘文清说。
凌越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笑笑,系好了安全带,然后启动车子。
甘文清知道他在看谢松的车子,她并不预备多说什么,却也跟着扫了一眼后视镜,视线中扫过什么。
她不确定,再细看。
没错,是她绣的东西,她认得。
后视镜上挂着一串平安珠,还有十字绣的钥匙链。
她盯着这蹩脚手工绣出来的钥匙链,出了一会儿神。
那一程子,她一时兴起,缠着明奶奶绣花式,想在韩君墨生日前能绣点儿东西出来。只是可惜,她耐性不足,加之笨手笨脚的,总是不成样。
后来,便在向真的建议下,改换了十字绣,没有什么技术性,无非是耐心耐心再耐心。许是她没有这方面的细胞,简单的十字绣也被她弄的不成样子。
这是她绣出来的第一个成品,她还能记得那个时候,她懊恼的看着这个被她用来练手的钥匙扣,不过巴掌大的小玩意,足足绣了一整月,却还是被她弄的磕磕巴巴,根本入不得眼。
她嫌不好,想扔掉的时候,凌越说到底是她的第一个作品,好歹有个纪念意义,扔掉还不如给他,他正好缺一个钥匙扣。
她那时,所有的心思都在韩君墨身上,对旁的人和事,反倒十分迟钝。她也没觉得不妥,连句等以后绣个好看的再送给你之类的客套话都没有说。
他有些担心的补充,反正是你不要的。
是啊,反正,那是她不要的,是她原先要送给韩君墨的……
他还留着。
她不能去想,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移开了目光。
凌越开车的时候有股劲儿,甘文清不知道他是向来如此,还是仅仅因为情绪的关系。
“你开车还是稳当一些为好。”甘文清慢慢的说,“不管做什么事,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最好。”
“你在关心我?”凌越笑,摇摇头,“现在稳当、踏实,已经来不及了。”
甘文清低头,只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她说:“只要你肯,没什么是来不及的。”
“那你呢?为什么撒谎,为什么那天早上作出一副从未见过我的模样来?”凌越看了她一眼,问。
甘文清没有回答,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从他提醒她,他研究过行为心理学开始,她就知道,他必定是看出来她在掩饰……在撒谎。
她看了眼车窗外,路越来越宽敞,学生的身影也渐渐的变少,她打量着四周显出陌生的景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这是去哪儿?”
“现在才知道担心,是不是太晚了?”凌越扫了她一眼,“你也不像是天生胆儿大又缺根筋的主。”
“不是胆儿大,也不是在担心。”甘文清又看了一眼挂在后视镜上的十字绣,“我是相信你,你总不至于害我。”
凌越听着,转了一下头,看她,眼神深沉而复杂。
“为什么韩君墨会选你,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沉着声音,缓缓的说。
“你想说,是因为我像一个人,对不对?”甘文清说着,牵了一下嘴角。
凌越猛地一个急刹车,甘文清的身子惯性的往前倾。他盯着甘文清,看着她的眼神微微闪动。
甘文清却并不看他,只是低了一下头,牢牢的攥着安全带,轻声道:“你该去看看那些受到损失的村民,你的父辈祖辈,也许曾经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犯了错,就得弥补……停车很容易,虽然急刹车让人措手不及,甚至还会磕着脑袋,可毕竟是停下来了。”
凌越抬手去揉着太阳穴。
“凌越,眼下,顶多算是失职,我可以帮你辩护。”甘文清说。
凌越看着她认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