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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温情不得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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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仿佛静止,胡同内的世界变成了黑白定格的默语片。有一瞬,她仿佛回到了童年,爬树、翻城墙,水库边拔芦蒿……

越往前走,建筑物越是清晰,前面有警卫,拦住她,对她敬礼,要求出示证件。

“去舒老先生家。”甘文清说。

“请稍等。”警卫辨认了甘文清的证件,回身对着窗户做了个手势。透过窗户,看到里边的警卫在打电话确认。

甘文清点头,并不觉警卫的行为有无不妥,扭头看前面的路。

“可以了。”

警卫把证件还给甘文清,她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加快了步子,朝着里边的建筑走去,一直走到暗红色的垂花门楣前,门敞开着,她轻轻扣了扣黑铁的门环。门环凉而沉,她捏紧了。

“是甘小姐来了嘛?快些进来。”保姆招呼着,舒鹤渊也从厢房里走出来,穿过园子时,健步如飞的,看得出来,身体很是硬朗。

“舒爷爷。”甘文清一瞬不瞬的望着跟前的白发老人,恭恭敬敬的欠了身子,“这么晚了,我还……”

“丫头啊,快进来快进来,这下着雨呢。”舒鹤渊摆了一下手,又吩咐保姆煮点姜茶来。

“舒爷爷,不用了……”甘文清有心说自己办完正事就走,见舒鹤渊双手背在身后朝屋里走,已然容不得她拒绝。

这时,舒维黎从厨房里出来,甘文清怔了许久,才觉失礼,赶忙招呼说“您好”。

舒维黎看了甘文清一会儿,才说:“听说,你就是晴晴的朋友。”

甘文清正愣着,听舒维黎这样一问,忙点了一下头。

“常听父亲提起你。”舒维黎笑笑,温和的说,“晴晴的朋友,我原是都认识的,那几年总在外边,倒疏忽了这孩子……”

舒维黎的声音小下去,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甘文清不出声。

好一会儿,舒维黎才笑笑,说抱歉,让她站在这儿,然后催着她进屋,自己迈着小碎步喊保姆。甘文清微笑着,说没有关系,跟着往屋里走去。

穿过园子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她看着身子丰润的舒维黎,步子迈的碎碎的,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一缕散发随着步子飘着,不时回头看她一眼,生怕她落下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她看见舒鹤渊手里端了紫砂茶壶,等她走到近前,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晌午还提到你。”

“哦?”甘文清笑,“舒爷爷讲我的坏话了?”

舒鹤渊笑眯眯的,慈眉善目的望着跟前的女孩儿的,到底是孙女的朋友,处处对了自己的脾性,叫人疼爱。

舒维黎从保姆手里接过托盘,透过花格玻璃,充足的光线印在父亲与那女孩子的身上。她瞧着这番光景,只觉得父亲周身祥和,可倘若想要细看个清楚,却又觉得有些模糊的,叫人瞧不真切。

☆、【03】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6

舒维黎把茶盏搁在楠木几子上,将毛巾递给甘文清,催她擦干发上沾到的雨水。甘文清小声说谢谢。舒维黎却有些急性子的,叫她还是先坐下来喝姜茶,自己则亲自替甘文清拭头发。

甘文清感受着舒维黎用微胖的手拿着毛巾,轻柔的拭着她的头发。她盯着白底蓝花的茶盏,端起来,姜茶甜辣的香气直扑到脸上,她一口一口的吞下去,腹中暖暖的舒适,身子也升了些热度。

“舒爷爷,我这次来,是为了田太太的事情。”甘文清斟酌着开口。

舒鹤渊“嗯哼”了一声,“我听说,你是她的辩护律师。”

“是。”甘文清点头。

舒鹤渊看一眼舒维黎,说:“晚辈的事情,我已经不大过问了。知涯是个懂分寸的孩子,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当然,我也跟小田谈了一谈。按着我们做长辈的意思,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儿的说,闹到离婚的田地,对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事。你是晴晴的朋友,也是知涯的律师,我不多说,你也知道。我跟她母亲都有共识,我们不会阻止她,倘若两个人真的过不下去,让小辈为我这把还不知活多久的老骨头,担着家里的荣誉跟责任,何苦来哉。”

舒鹤渊想着外孙女,不由得心疼。知涯鲜少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些个看似冲动的决定,她若不是忍到了极点,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甘文清听着,一时竟怔住了,她望着舒鹤渊,能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

“叫你笑话了。”舒鹤渊叹了一口气。

“舒爷爷,您别这么说。”甘文清心里发酸,笑着说,“晴晴从前说,是您一手将她养大,她很爱很爱您,希望您长命百岁……”

“哟,这孩子还会说这些?”舒鹤渊笑眯眯的,声音却有些发颤,“也不怕人笑话。”

舒维黎喝了口水,也说:“我们晴晴果真跟你感情极好,这些话,她从前都不曾跟我们讲过。”

甘文清听她这样说,几乎是立刻的顿了一顿,说:“朋友之间有时候没有顾忌,跟亲人说这些话,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们晴晴,生来体弱,她刚生下来那会儿,体重压根儿就没达到标准,那丁点儿大的孩子,在保温箱里愣是住了半个月。这么算来,她一年到头就没有不吃药的时候。”舒维黎笑着,轻声细语的,“我们家本就人单薄,偏偏她父母走的早。这么一来,她成了家里边最受宠的孩子。”

过往种种,一幕一幕的都仿佛浮现在眼前,屋子里一时竟安静下来。

“晴晴都记得,她说自己小时候挑食的厉害,性子不好,惹的爷爷、姑姑心力疲惫。她说那时候不懂事,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们,照顾你们。”甘文清说着,抿了唇。

“这孩子……她还说什么了?”舒鹤渊瞅着甘文清,他注意到甘文清的表情,语气虽有点紧迫,声音有缓和下来。

甘文清微笑,盯着舒鹤渊微微发颤的手,她的手捏紧了衣摆。

☆、【03】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7

“舒爷爷,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少喝些酒。”甘文清说。

舒鹤渊手扶着椅子扶手,“嗯哼”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

保姆端来了些小甜点,给甘文清换了茶盏。舒维黎示意她多吃些甜点,“每回做这些个甜点,都习惯性的,做上许多,晴晴爱吃。”

“她说,特别爱吃您做的糖渍金桔跟桂花南瓜糕。”甘文清慢慢的嚼着糯米红枣,口中尽是浓郁的枣香,软糯的滋味包裹着舌尖的味蕾。

“是嘛?”舒维黎看了一眼甘文清,望着父亲,“父亲,您听见了嘛,晴晴原来爱吃我做的桂花南瓜糕……她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总以为她不爱吃那个,每回吃两口就不肯再吃……”

“是怕再难吃到。”甘文清说。

舒维黎望着甘文清。

“她说,您长年在澳洲,想吃您亲手做的东西不易。在外边儿吃,味道怎么也不如您做的。每回从您那儿带回来的甜点,她都很乐意跟别人分享,唯独这两样,自己也舍不得吃。”

“晴晴,咱们家晴晴。”舒维黎微胖的手握住甘文清的,低了头,滚热的液体落在两人的手背上,“这孩子就是笨,这也不肯说,那也不肯说……亏得你现在告诉我们,不然我们,总也不知道她心里边儿想着什么。”

“都怪我……晴晴小时候问我们,为什么知非、知涯有爸爸妈妈,她只有爷爷。明知道她一个人寂寞,知道她喜欢黏着知涯,我还要让知涯跟在我身边,也不能常常回来看她……我原也想过让她跟我过,就做我的女儿好了。”舒维黎抬头,怔怔的看着远处,眼里噙了越来越多的泪花,“为人子女,不能承欢膝下,还要带走父亲唯一的孙女,我……我自私了,有时候我想着,我虽然不能照顾父亲,可还有晴晴在父亲身边呢,这样想想,我就觉得安慰,心里就好受了。”

“晴晴才这么点儿大的时候。”舒维黎用手比了下高度,“她不叫我姑母,跟着知非知涯兄妹俩,招着细柳条儿一样的小胳膊,喊我姆妈姆妈。她哪儿晓得姆妈是什么意思,知非知涯这么喊,她也得这么喊。知非那会儿也不懂事,说,这是我们的姆妈,才不是你的姆妈……小丫头哭的,喘不过气儿来,以后愣是没再喊过我一声姆妈。那么丁点大的小人儿,居然还长了记性,那之后,也一直跟知非不亲。”

舒维黎有些出神,手指无意识的揉着甘文清的手,因为用力,手指发出一丝一丝的白。甘文清不忍去看。

“明明知道她是这么个别扭的孩子,我要是多关心她一点儿,她就不会一个人跑去那个山旮旯里……”舒维黎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揉着甘文清的手也微微的发颤。

“好了,维黎。”舒鹤渊“嗯哼”一声,

“不能怪您,真的不能怪您……不能怪您,更不能怪舒爷爷,任何人都不能怪……那就是场意外。您这样,我……”甘文清本就说的艰难,话到了这里,有东西梗在喉咙里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只得吸着鼻子,紧咬了牙。

☆、【03】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 8

甘文清走的时候,两只手都拎着食盒,装着舒维黎准备的糕点,很沉。

舒维黎一直把她送到胡同口,得知她没有开车过来,一定要给她派车送她回家。

甘文清只好应下,司机把食盒先行拿上车,她望着舒维黎,说:“阿姨真对不住,我原是为田太太的事情而来,本想让舒爷爷宽心,却惹舒爷爷和您伤心了。”

舒维黎就笑笑,说:“哪里的话。你要常过来,我跟父亲,都非常喜欢你,也非常欢迎你过来。”

她拉着甘文清的手,甘文清心里一抖,怔怔的望着舒维黎,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她只是轻声问了一句,说:“我能替晴晴跟您拥抱一下吗?”

舒维黎一怔,继而微笑,张开双臂,轻轻搂住了甘文清。

甘文清慢慢的伸出手,舒维黎身上有些肉肉的舒服,她看不见舒维黎的表情,只是出神的盯着地上的青石板,有那么一会儿,空气都凝滞了一样。

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我该走了,您要保重。”

“我们晴晴怎么来的好福气,有你这样可人儿心的好朋友。”舒维黎笑着,替她整好衣服。

甘文清听着舒维黎絮絮的说着些照应的话,觉得有些恍惚。

司机开着车子,甘文清回头,看到光影里的舒维黎,静静的站在胡同口,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那圆润的身影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她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舒维黎看着车子转过甬道,消失,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时常提起这孩子,从前虽不曾听闻晴晴与甘家的孩子有来往,可因为有这孩子,她失去晴晴的心反倒宽慰了不少,相信父亲也是与她有同样的感受。

她转身,慢慢的走回去。

……

舒维黎的车子一直把甘文清送到家门口,门卫看到这辆眼生的车子,难免多瞅了两眼,见车上下来的是甘文清,便没有上前盘问。

甘文清下车便看见母亲的车停在前边,司机还身着工作服守在车子旁边。看样子,是工作顺路走过这儿。

她走过去,门洞处“滴”一声响了开锁的声音,紧跟着甬道那儿传来“噔噔瞪”的脚步声,伴着打电话的声音。甘文清听声音知道是母亲,便迎了上去。

严佩蓉收了线,一抬头,看见是女儿,便说:“你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甘文清笑笑,又听母亲说:“工作少做些不打紧,不许这样拼。这两天总是阴天,我不放心,你父亲不说,也担着心呢……腿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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