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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莲皇太孙还好说,那小药师可是惹不得的主,不管他跑来这城外来干吗,远离才是上上策!
心有余悸的人,溜得那叫个速度,当全部退到几里之外的黑暗中时,才呼啦啦的停下,又遥遥张望,以察动静。
他们跑路时,在对望着的两人与立在荷叶上的两人,根本没关心他们的去留,四人谁也没出声。
良久,墨泪仰首,遥望星头一眼,将酒倒尽,再添再饮。
“越卿,烈酒伤身。”盯着人一口气又饮尽六七杯,墨棋忍不住打破沉默。
奇怪,阿烬为何没来?
他生出几分不解,以阿烬对他的紧张程度,应该不会让人独自行动,为何竟不在附近?或者,他还不知道?
心潮一涌,墨泪眼眶又发热,烈酒伤身,她何曾不知?但,身伤又怎及心伤之万一?心伤若无酒,只怕更重。
“你何曾不是在闷饮?”一眼扫过他面前的小桌,她不管不顾脸上的泪,张扬的笑。
或许,她与他的伤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此刻,他与她一样的苦闷,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呵!
眸子一暗,墨棋低眸,年年今日独赏莲花,却不见那时的娇容,除了酒,又能以何解心中愁情。
他,应该也有伤心事。
“你们请便,子时之后我要祭至亲,不想被打挠。”墨泪微微合目,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谁无烦恼事呢?
?!
俊秀男子与宫装丽人心一悸,脑子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场景,以别有所思的眼神望了望黑衣少年一眼,又垂目敛眼。
小舟上的少年定定的凝望一眼,破天荒地的开口:“一会我亦祭亲人,一起如何?”
第三十一章
烛光闪闪,微风送荷香。
没人说话,静静的。
少年在等着答案,而墨泪也似痴了般良久没有反应,那话太过意外,朋友可以一起喝酒,可以一起喝茶,可以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哭一起笑,可祭拜至亲又怎么能一起呢?各自亲人不同呵。
待视线才有了焦距看去,视野里的少年表情萧寂,神容间说不出的孤寂与幽哀,目光又异常的坚定,与他展示于人前的一面完全不同,不再是温柔和温暖,而是清傲,清透薄凉,冷傲无尘。
但,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他温柔的一面看起来也是真诚坦实的,可在这一刻面前,那些其实是掩饰,这,应该才是真正的他。
她无来由的确认眼前才是真正的他,对于他,也没有多少心思去解读,若是再早点或许可以同醉,现在离初六迫在眉梢,她没有闲心去管别人。
“阴阳各有路。”她的视线上移,遥望着星斗。
阴阳各有路,路路不同。
互不干挠才是最好的。
少年没有说话,寂寂的凝视,目光却似穿透时光,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些思念,有些怀念,还有落寞。
“或许,他们共饮会少些寂缪。”他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劝说,语气透着淡淡的伤感。
心一紧,墨泪也找不出话来反驳,目光毫无顾忌的望向少年,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人间寂缪,九泉之下的那里说不定更加寂缪,爸爸妈妈会寂寞吗?
转眸,望望夜空,繁星密布,弦月清淡,荷塘无垠,风送花香,原本的美景竟显得如此萧寂,孤凉。
她伸出手,将触手可及的一片荷叶摘下,一手捧着,再捡起酒杯、酒坛放罩在内,随手将三支白烛挑飞再拼成一束捧着,缓缓站起。
小舟上的少年与一男一女默默的看着,原本他们以为少年是愠怒而去,谁知,他竟是慢慢走向小舟,走得很慢,步伐缓而不乱。
白烛光芒忽闪。
走路的时候,墨泪没有任何感觉,抬腿迈脚只是一种习惯的反应,跳进小舟,在少年的平静注视下,到他身边坐下,将白烛竖立在桌面,当托盘的荷叶也铺在桌上当餐布。
当人近前,一股酒香扑鼻而至,墨棋微微的轻叹,究竟有何等的伤心,竟令这么小的孩子以酒解愁?
心中疑惑,也不方便多问,微微的垂眉,白晳的手又抚上琴弦,如泣如诉的曲调高高低低的响了起来。
小舟也掉头,驶向荷塘深处。
缓缓的,墨泪扭头,心中浮出疑问,她唱了几遍《好人一生平安》呢?为何他能仅听几遍就能谱出曲?
看他自顾自的抚琴不语,也不愿多嘴,瞧着前方让路的荷叶荷花出神,听着听着,又再次斟自饮,酸酸楚楚的滋味溢出心房,情不自禁的唱:有过多少往回事
她唱,他抚琴,他反复重复曲调,她反复吟唱。
小舟驶进荷塘深处,隐在荷叶荷花间。
外面的人听着从中央传来的声音,仁立在黑夜里不肯远离,在反复听了几遍,有人摸出随身所带的自己所擅长的乐器和合。
琴箫笛远坝,琴瑟笙筝,各种乐器合鸣,曲调伤感之色更深,几乎已变成呜咽,那声音随风远扬,令人心惊肉跳。
芙蓉城城墙上亮起了明灯,离南城门较近的人亦被惊醒,纷纷查寻原由。
机械般反复吟唱的墨泪,神智自空茫中复苏,声音渐渐下去,听着合和声,心中悲意更切,又忍不住泪如雨下。
痴痴的听了半晌,宛然发觉有声音竟好似在接近,不由转眸四望,看到藏在荷叶内的一男一女紧绷的身子,无声的抬手。
一片一片的白末,似沙一样张扬,似雪末飘飞。
冷惨的烛光中,点点彩芒似星光闪耀。
七色彩虹?!
一男一女望着空中浮出的色彩有些愕然,那么珍贵的药剂,小药师竟然随手就丢出来了,目的只为阻止旁人靠近?
他们不理解,相当的不理解。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几十撮白末已似回风之雪散开,那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并且极速度越来越快,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扩张了十数丈,一路向朝外朝天空漫卷。
夜空中,七种迷幻的色彩像火光燃起,映红了一大片天空。
嘶-
看到荷塘中的漫飞的彩光,附近的人吓得背皮一凉,冷汗泠泠直下。
那些不知不觉向中央移步的人,似受惊的兔子,匆匆的逃蹿着远离。
那迷离的色彩还在不断扩张,不到十息之间,侵占足足十亩宽的地盘,高达几百丈,像一座七彩大山拔地而起,傲笑万物。
七种颜色色彩分明,竟分离成片,像是一板板彩色的板子竖拼在一起,一块红一块绿一块紫,每隔百余丈便是一片独立的七彩色,然后由无数独立的小片七色组成了巨大的光柱。
远远看去,七色重重叠叠,幻景迷离,璀璨无比。
巨大的光柱,照得四周一片炫丽。
附近的人看呆了。
“咚嘡-”城楼上的警钟了响起,声声急促。
“啊-”
“哎哟-”
“哗啦-”
“嘭嘭砰砰-”
警钟一响,满城喧哗。
风云学院上上下下皆惊起,无数人自黑暗中蹿出,或奔向高处,或飞入空中。
那些飞至高空中的人,瞬间大惊失色。
七色彩虹,竟然是只差一步就至完美的真正的七色彩虹!
无比震惊的长老与老师们,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真着南门那狂奔。
他们要去求证,求证一下除了那个孩子之外,还有谁也会那种药剂,或者,是那个孩子早已将药方给了别人。
那是?
飞至黑色中的任老,遥望着城外的一支光柱,惊得差点失足跌倒,当稳住身时,身影自原地一闪而没。
偌大的学院内,只有他清楚内幕,小浑蛋已外出,不消说,那肯定是他弄出的,只是,小东西是在跟谁开战,竟使出那么重的份量?
他心急如焚,使出最快的速度飞跑。
云院的上空,亦浮现十数人影。
小家伙不在院内?
原本不慌不忙的飞上高空的花烬,一望之下,心头一跳,如风般旋向城外方向。
是谁偷了越越的药?
月小小愣了愣,一把抓起雪雪丢到空中,待雪雪一增大,跳上去就飞。
怎么回事?
其他人惊疑不定,而瞧到相继飞走的两人,一个个也问原由,相继掠入黑夜中。
跟他们一样,芙蓉城内的先是一阵燥动,转而纷纷涌向七色光的方向,每个人心中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与其猜来猜去,不如就近一观。
至于那些离得较远的,默默等待事情结果。
迷离色彩之内,荷叶荷花映着炫灿的七色,焕发出各种各样的光泽,似七色水晶被打碎,光芒万点,令人眼花缭乱。
俊秀青年与宫装丽不看直视,微沉双目,避开光芒。
莲皇太孙手指敲完最后一个音符,将琴搁在双腿上。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周围竟再无声息。
凝望虚空的墨泪,眼眸映着彩光,凝神良久,随手丢出一只小小的瓶子:“一人吞一小撮,等离开这里那刻再撒半瓶。”
一只雪白的小瓶,似流星砸向莲皇太孙。
墨棋眼疾手快,抬手以指尖夹住小瓶,依言取一小撮含进唇瓣,随手一抛,将小瓶丢入空中,那只雪白的小瓶子闪着一点星芒,飞向宫装丽人。
宫装丽人稳当当的接住,含了解药,又送给碧袍男子,而后者取一小撮后如珍似宝般的将小瓶藏起来,小药师说撒半瓶,余下的半瓶当然也不会收回,他得好好收着以备用。
两人服过解药,一颗心仍绷得紧紧的。
七色虹光之内一切好似是静止的,曾经时进拂吹的微风竟再不也感应不到,但,他们知道,虹光之外的地方有风,荷叶荷花迎风哗啦的声响清晰可闻,远处人群的呼息与心跳,还有许多正向这边靠近的气息也有迹可寻。
但,无风声,无蛙音,无虫鸣,那虹光好似是一道厚实的墙,将风挡于其外,将十亩之内的这一角圈禁成禁区。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小舟中的两人,静静的仰望天空。
子时正刻将尽。
外面,几道人影划破寂夜的空气,似一只大鸟从空降落在七色光柱外面,分别立于荷叶荷花之上,或相隔几步,或相距几丈远,个个神色凝重。
十数人中,风云六大长老一个不缺,悉数到场。
更远的地方,数十道人影先后越过高高的城墙,也正在朝着荷塘这一方而来,那道道黑影似鬼影,幢幢飘飘,疾如流风。
簌簌-
破空之声,绵绵不绝。
眨眼间,大大小小的黑影掠近,先先后后的飘落在荷叶上。
一群人中即有风云之人,亦有居于芙蓉城的各势力的负责人,还有散修之士,大家各自寻了方位站着,即不妨碍先到者,也没落后太远。
人人凝望虹光,不越雷池半步。
与雪雪一起落在荷叶上的月小小,有数次相冲进去,可在准备冲时,周围无端的浮现出一股压力,硬生生的阻住她的脚步。
屡试屡败,她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不消说,她也猜得到是谁动的手脚,除了风云的长老还会有谁?
一群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