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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陪小蜜去买香水,她在机场的免税店逛很久,用这次活动的奖金给安梁买了一块手表。很经典的白表面银色表带,里面的指针和表圈是蓝色。她想,这款表配古董白的衬衫最好,他应该会喜欢。
又给蒋子渊挑礼物,没想到就忘了时间,刚结完帐出来就听见机场广播里在报她的名字,催促她赶快登机。心急火燎得赶到了登机口。上飞机时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她,简直糗死。她匆忙坐下,系好安全带,下一刻,飞机就起飞了。
老余坐在她前面,转头问她:“你干什么去了,一转头就不见,电话也不接,我找乘务员播了好几次广播。”
“实在对不起。”她赶紧道歉,广播里播的是她的俄文名字,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坐定,又突然想起整个机场播音找她,宋迟恐怕也听见了,她暗暗苦笑,也好,反正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普通人都会犯错。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这个文签了出版,最后三万字会留给出版商,所以接下来更不了几章了。给追文的亲们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关于夏耳的离开和宋迟的默许,我尽量引导了解释,后面也会提到。毕竟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强取豪夺是一种,放手等待也是一种,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因此压抑了她的成长。
PS:这段是瓶颈,总是写写改改,可能还会修改,先发上来。
☆、十二、(2)
回程仿佛总比去时要短很多。飞机落地后,她拖着行李出了航站楼,安梁还没到,夏耳开机,然后打电话过去,没人接。没一会,他又打过来:“刚才都到停车场了,抱歉,有点急事一时走不开,你一会直接去餐厅等我,我订好位子了。”
她拖着行李去坐机场大巴,接到宋迟的电话:“我回市区,顺路送你。”
她想,以后还是难免会见面,何必这么矫情,于是去搭他的车回市区。
“怎么会差点误机?”他在车里问她。
“在免税商店买手信,忘时间了。”
“是送给安梁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她硬着头皮答:“是给他的。”
他仿佛也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便闭了嘴,一路再没说过一句话。
宋迟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她从后面取了行李箱,绕回前面跟他道谢,宋迟沉着脸略一点头,开车离去。
夏耳把行李搁在门口,稍微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衣服,临走前看到电视墙前的柜子上摆放的水生植物,依旧葱葱郁郁,想来是安梁来换过水,不由就心情大好。
她去了餐厅,一家越南菜馆,东南亚风情的装潢,有流水、蕉叶、屏风和布幔,光线有点暗,桌子之间的间隔很大,所以私密性很好。
安梁还没到,服务生过来添水,问要不要点餐,她摆摆手,“我先等人,一会再点。”
面前红木矮几上的烛火在水晶盏里晃晃悠悠地飘着,夏耳靠在软椅里,看着落地窗外一盏一盏亮起的街灯,手中蓝丝绒的表盒无意识得一开一合,发出绒布下弹簧搭扣闷闷地声响。
也不知等了多久,仿佛是已经很久,她开了表盒看时间,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以为是安梁,夏耳拿起来,却是宋迟的号码,眼皮突然莫名跳了一下,她手指停在通话键上,顿了顿,才按下去。
夏耳按下通话键。
“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事跟你说。”宋迟的开场白一向简单,明确。
“我在外面,是什么事?”她捏着话筒,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宋迟顿了顿,说:“你爸爸在牢里死了,大概是在我们下飞机的时候,我刚刚接到消息……”
手中的表盒答一声扣上,在心里回荡起一声闷响。夏耳手扣在蓝丝绒布上,忘了作何反应。该做什么反应呢,是悲伤难过还是松一口气,是怅然若失还是暗自庆幸。曾经最憎恨的时候,只盼他死了才好。后来心灰意冷,他爱怎样就怎样,跟她再也没有关系。她没有帮他请律师,也没有去看他。她还有自己的人生,不想跟着他一起毁掉。多年以后也曾有些内疚,毕竟父母子女一场,回国后去看过他,他不肯见,去了几次后来作罢,就当他已经死了吧,他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可是现在他真的死了,她却不敢相信是真的,可是她知道宋迟从来不会跟她开玩笑。
夏耳松了手,坐在椅子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过来找你。”宋迟大概预料到她一时无法接受,帮她做了决定。
他过来接她,带她去城北的监狱,她在车上绞着手,摇头自言自语:“我还是不敢相信……”
“诊断是心肌梗塞,他吸过毒,心脏和肺都不太好。”
她又沉默下来,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
到了监狱狱警带她去认尸,夏耳站在门口犹豫,最后还是怯场。不如不看,只是个结果,不如不看。宋迟过来拍拍她肩膀:“我陪你进去。”
后来又有检察院的人拿了文件让家属签字火化,夏东明身上有伤痕,问她要不要找法医验尸,她摇头,迅速在纸上签了字,然后出去。
“你还好吗?”宋迟出来找她。
“没事,我想尽快离开这里。”她冷汗涔涔。
回到市区才镇定下来,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夏耳脑中空白一片,疲惫不堪。
宋迟送她回家,到小区门口,她下车,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跟上来:“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她摇摇头,却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站在原地没有动。
“夏耳,”宋迟扶住她的肩膀,“你这样我不放心,心里有什么事,都说出来,说出来会好一点……”
她看着他,渐渐回过神来,伸手抱住手臂,只觉得冷,凄凉地笑了笑:“我以前想他死了,或许我就可以解脱了,我以为我会松一口气的,从此以后再没有人给我惹麻烦,但是好像不是这样……他一直说他活到40岁就够了,趁着还风光的时候,老死太难看,刚才在里面,他不像45岁的人,看起来像60岁的人,一个人,一生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到死都没有人会记得他……”
她语无伦次,他竟然也听得懂。宋迟看着她,伸手把她拥到怀里:“本来你不一定要去,但是我想,如果不让你去一次,你以后可能会后悔,这样也好,以后都没事了……”
她麻木地靠在他肩上,咬住了唇:“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很难过,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我也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我从来没有关心过他,还一直那么憎恨讨厌他……”
等很久,宋迟没有回答她,搁在她背上的手却松开了,夏耳转过身去,安梁站在门口壁灯下,灯光下他的脸神情不明,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居然忘了,忘了还跟他约了晚餐。
“夏耳,”他先开口,声音却变了,“我去餐厅找你,看到你上了宋迟的车,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他看着她,面容平静,并没有生气,可是神情分明是哀伤的,他是太正直的人,连质疑她都没有,这样光明正大地要求解释。可是她惭愧,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她沉默着,嘴唇微动,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就算在心里也预演过终有一天撞破的尴尬,然而等真正发生了,还是那样难堪而无措。
“我给过自己三次机会,”他见她不开口,眼里满是沉痛,“第一次,你在车上睡着了,梦里叫的是宋迟的名字,我却欺骗自己你们不认识;第二次,去捉蟹你摔倒的那次,他扶住你,我只能当做没看见他眼里对你的感情;第三次,那天你去机场,其实我本来决定要来送你,但是到机场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还要欺骗自己你们只是恰好一起去工作。昨天夜里你打电话给我,我其实很高兴,不管怎样,至少在那一刻我确定了你的心意。但是现在,你要我怎么再次说服自己相信你们没有关系?”
夏耳震惊到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隐藏得够好,却不知道他早就已经察觉。那么宋迟呢,他一定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转过头去吃惊地看着他,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原来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人,其实是她。
夏耳心头闪过一阵苍茫,心里是焦急的,却几乎只能机械地解释:“安梁,刚刚我爸在牢里死了,我去办手续,我很抱歉……我和宋迟……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们以前是男女朋友,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跟现在并没有关系。”
在事实面前,语言是显得那么苍白。
“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解释,毕竟对于未来,过去也不是那么重要,可是现在,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仅仅是分手很久的男女朋友?我不知道事情已经到这个程度,我甚至已经打算不顾一切,在晚饭的时候跟你……””他攥着手,突然停下来,好像已经说不下去。
“我本来打算……”她突然说不下去,她本来已经打算晚饭的时候跟他说清楚,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都是借口。她很清楚,如果可以,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她和宋迟过去的事。
“安梁,这件事我来解释。”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迟突然开口。
“不用了,我无法想象,我只会觉得自己很愚蠢,而我曾经是多么信任你们。”他转身就走,开了车离开。
“安梁……”夏耳追不上,赶紧拿了手机打他电话,没人接,他已经不肯接。
宋迟拉住她:“你先回去,我去找他。”
他开车追了上去,夏耳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两人相继离开。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电话打了无数通,他不肯接。夏耳在飘窗上坐到半夜,在沉沉夜色里心里荒芜一片,突然心灰意冷,她很清楚,要是换了她自己,也必定不肯原谅。
她坐回沙发上收拾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行李,把衣服拿出来重新叠好放在沙发上,无意间看到了行李箱里手表的包装盒,才想起落在餐厅的那只手表,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却已经丢了。
那晚也没再睡好,噩梦连连。梦见最后见到夏东明的那次,他说,“那就当我死了吧”,她看着那扇合上的铁门,绝望刻骨。一会画面又变成安梁的脸,他哀伤得看着她,“我真希望你只是跟我开玩笑,我不相信……还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回事……”,她想说既然我们在一起,我怎么会不把你当回事,可是他不听。又梦见家里办丧事,夏东明回来找她,“小耳,我死了你也终于解脱了是不是……”
“我来找过你,你怎么不见我?”
“以后再也不怨爸爸总是给你丢脸了,你小时候我给你算过命,是有福气的人,不过一直被我克着,我早一点死也好……”
“要是你肯争气一点已经是我的福气了……”她看见自己在梦里哭。
“以后好好过日子……一直没跟你说,爸爸其实一直以你为荣。”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醒过来大骇,太过真实的梦境,她睁开眼,几乎以为前一刻,夏东明还在房间里,她在黑暗里剧烈喘息,裹紧了被子,也不敢开灯,连翻身都不敢,那股气息仿佛一直不去,她就这么睁眼到天明,直到天光大亮,才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暮色沉沉,再也没有做梦,醒过来脑中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她恍惚地坐起来,竟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渐渐想起昨日之事,心头一片惨淡。床头手机已经没电了,她找到充电器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