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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热切深情的言语,令雪儿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甚至愿意相信,只要有他在,有他的爱,那么,他们一定能挺过千难万险,终有一天,会雨过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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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洛芸卿在未央宫备下了果品茶点,又着人去请了凤仪宫的洛宛如,让她陪着夏侯忆然一道过来品茗闲聊。
而当沈洎领着洛宛如进了乾元殿的小花园后,两人却透过花房的窗格清晰地看见搂在一起的夏侯忆然和雪儿……
洛宛如微微扬起唇角,那讥嘲的一笑,也不知笑的是紧紧拥在一起的兄妹,还是此时此刻多余的自己……
她暗暗攥紧了拳,狠狠压下了满心的怨毒,转身离去……
她发誓,从这一刻开始,她对夏侯忆然不再有爱,永远不再有爱!
而花房中的两人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醉在一片难得的温馨宁静中……
那相拥相依的深情画面,仿佛是桃源画卷中的神仙眷侣,令人艳羡神往……
沈洎看得呆了,良久也回不过神来,突然地便想起了年轻时的太上皇和太后……
那时,太上皇和太后也是这般鹣鲽情深,相依相携……
他想着想着,又不禁皱起了眉————-“鹣鲽情深”这四个字似乎不该用在他们兄妹身上!
实在是不该,很不该!!
沈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径直走出了乾元殿,往未央宫去见太上皇……
另一边,夏侯忆然则牵着雪儿的手走出了花房,走到了花园最深处……
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光艳梦幻的花亭,四周垂着珍珠锁金帐,将亭子密密的遮住,压以名贵的翡翠玳瑁象牙。
掀起红罗,里面垂着重重烟罗芙蓉轻绡,顶上悬着硕大的夜明珠,地上铺着清凉的冰席。
雪儿慵懒地躺了下去,露出微笑,甜声道:“送我这些礼物,定是把你的国库都掏空了吧?”
夏侯忆然躺在她身边,平静的语声难掩哀伤落寞:“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为一己之私动用国库珍宝,朕只是希望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同自己所爱的人说说心里话……”
雪儿靠在他怀里,低柔地问:“你是皇帝,也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吗?”
夏侯忆然笑了:“这话问得真傻,是人都会有烦恼,朕又怎会例外。再说,若朕真能随心所yu,便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嫁出宫去……”
雪儿见他神色黯然,不忍他伤心,便转开了话题,只忧切地问道:“你身体里的寒毒,最近还有没有发作?”
夏侯忆然一脸的疑惑不解,奇道:“这事也怪了,至出娘胎,那寒毒便紧紧缠着朕,每每发作,便让朕痛苦不堪。但最近这段时间却莫名的风平浪静,一次也未发作,就连母后心口痛的毛病也好了!问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只惊叹称奇,却无一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雪儿听了,目中瞬间有了喜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安心了,随口便玩笑了一句:“母后待人好,自然有福报,你却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你说什么?!”
夏侯忆然双目一瞪,故作怒色,伸手便探向她的腰间去呵她的痒,“竟敢这样说朕,真真是无法无天了!”
雪儿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一时笑得止不住,一边躲一边伸手去还击!
正文 第六十卷 再不能纵然他沉溺在晦暗的痴妄里!
笑闹间,夏侯忆然不小心压到了她身上的伤处,锥心刺骨的痛霎时间令她额上冷汗直冒!
尽管她拼命咬牙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但夏侯忆然仍轻易看出了她神色的变化!
他轻轻揽过她的身子,皱眉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可能是方才嬉闹时扭到了,现在已经好了……”雪儿勉强笑了笑,避开了他审视的目光。
菊夏侯忆然却急了,隔着衣衫又看不出她究竟伤到了哪儿,忍不住一迭声地脱口道:“究竟扭到了哪儿?要紧吗?你让我瞧瞧!”
雪儿顿时慌了神,不顾一切地推开他,起身便要往亭外跑去!
夏侯忆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却蓦然看见她手背上大片的烫伤和淤紫伤痕!
浸他眉头瞬间纠起,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雪儿奋力缩回了手,迅速以衣袖遮住伤痕,垂眸低声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烫到了,不要紧的……”
夏侯忆然根本便不信她的解释!
他突然伸手拂开了她的衣襟,不顾她的挣扎,连同贴身的小衣一起脱去!
果然便有数不清的淤伤狼藉遍布,直直映入眼帘,触目惊心!
他徒然转身,不忍再多看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地发着寒颤,刹那间,如发了疯般的嘶吼出声,目光痛骇yu绝!
雪儿抖抖索索地穿回衣衫,至身后死死抱住他,努力安慰着他:“你别担心,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跌下了石阶,你也知道,我有时候很糊涂,好在都是些小伤,很快便会好起来……”
夏侯忆然一言不发,心里涌上一层又一层的自责痛悔,眸中水雾弥漫,默了许久才轻轻拿开她的手,掀开红罗朝外走去,暴喝道:“来人————-”
雪儿见他这架式便知他是要准备去发落薛若水!!
但想到薛若水早上的那些威胁,她立时便心胆俱碎,吓得追了出去,挡在他身前,竟重重地跪了下去,头磕在地上怦怦作响,泪潸然而下:“阿然,我求求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李全领着几名小太监刚奔进来便见到皇帝龙颜大怒,公主跪在地上,磕得满头是血!他吓得面无人色,险些软倒了下去!
而夏侯忆然已一把扶起雪儿,用力拥住她惊得颤抖不止的身子,脸色煞青,冲着李全吼道:“着人去将薛若水带到乾元殿,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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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洛芸卿正一边与苏嬷嬷叙着话,一边等着夏侯忆然和洛宛如过来。
谁知等了半天也等不到人,倒是轩辕穆早早的过来给她请安了。
她有意支退了所有人,决定好好同这儿子谈一谈,再不能纵然他执拗下去,沉溺在晦暗的愚痴里……
轩辕穆见小圆桌上全搁着些梅子酸枣蜜饯,一时惊诧莫名:“儿子记得,母后过去是不爱吃这些个酸味重的食物。”
洛芸卿被他这一说,也恍然觉得,这些日子的胃口是有些怪……
但此时,她也无暇多想,随口便道:“许是天气渐渐热了的缘故,这些酸的倒极是解暑。”
她边说边寻思着话头,望着他,微笑又道,“方才母后还在与你苏嬷嬷念叨,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却全是些不懂事的侍妾,总要尽早择定个当家主事的正妃才行。正好,趁着你留京,母后为你做主,在世家千金里挑选一个如何?”
轩辕穆微怔,皱眉道:“这事不急,母后放心,儿子自有主张……”
“自有主张?”
洛芸卿抿唇一笑,“告诉母后,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轩辕穆跪坐在她榻前,仰着头痴痴望着她:“儿子只想着,身边的王妃一定要如母后一般天下无双,否则,儿子宁可孤苦一生……”
“真是傻孩子……”
洛芸卿慈目微笑,温暖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发鬓,替他理了理垂落在肩头的冠缨,声音低柔悲悯:“人生不如意之事,往往便是由执着所造成。母后曾听过一件有趣的事,说是把几个蜜蜂放进一个小瓶里,瓶口留一丝缝隙,让光亮透进瓶子里。
结果,一味执着地朝着光亮处拼命扑腾的蜜蜂最终衰竭而死,反而是无目的乱窜的蜜蜂竟都能溜出细小的瓶颈逃生。你只想想,究竟是什么葬送了蜜蜂?“
轩辕穆垂下了头,面色一黯,心中似有万千思绪翻搅着,令他莫名的惶恐不安,声音不由自主地哀然悲凉,无助而迷茫:“母后的话,儿子岂会不懂。母后与其说儿子执着,不如说儿子自不量力……
儿子本不是父皇亲生,不过算得半个皇子,饥不择食,能有块窝头吃也就够了,却偏偏还想着海陆八珍,岂不真是在自寻烦恼……“
洛芸卿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母后劝你凡事不必太过执着,却没有半点轻视你的意思,你真是想得太多了!从小到大,你在父皇母后心里,从未输给澹儿和云湖。你们三人,对父皇母后来说,都是同样的重要!
能给你的,父皇母后绝不会吝啬,至于未能给你的,母后只求你能学会放下。得失心若放不下,想要不痛苦,都不可能。母后知道,你有雄心抱负,总希望自己能强过澹儿,急于证明给你父皇看,他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可是你父皇的冷淡却令你渐渐生出了恨意,你觉得上天不公,你父皇不公,甚至连这世道都不公!于是你开始恨所有人,觉得自己受了最大的委屈!“
正文 第六十一卷 用全部的生命拥住今生的唯一!
洛芸卿见他不语,轻轻叹了叹,又道:“但是穆儿,你这些恨真有那么了不得吗?在母后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在闹脾气罢了!你静下心时,可扪心自问,澹儿至登基后,在公,可有一日不曾勤政励志?在私,可曾薄待过你这大哥?”
“母后……”
轩辕穆在她面前突然变得词穷,仿佛说什么都是错,只将脸深深埋在她的掌心,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洛芸卿又叹了口气:“穆儿,忘了从前吧,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不要总认为自己输了,自己失去了应得的东西……”
菊轩辕穆挂着苦笑,涩涩低语:“可是母后,儿子确实是输了……”
“那是你自己认为……在母后看来,你得到的,远远超过你失去的!”
洛芸卿真心道,“还记得,在你们兄妹幼年时,母后曾同你们说过一则故事。有位渔父手里握着一条活鱼问路过的禅师,他手里的鱼是死是活?禅师知道,如果他说鱼是死的,渔父肯定会松开手。而如果他说鱼是活的,那渔父便定然会暗中将鱼捏死!
浸是以,他索性便说,鱼是死的。 渔父果然松开了手,大笑道,禅师你输了,这鱼明明的活的。禅师淡淡一笑,欣然认输。他是输了,但他却赢得了一条实实在在的鱼。就如同你现在,失去的是帝王江山的束缚,得到的却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这样不是更好吗?“
轩辕穆紧紧握着她的手,哭红了眼睛,xiong口酸意肆意翻腾,咬牙暗哑道:“母后,儿子知错了,儿子答应你,以后不再固执偏激……只要母后永远陪着儿子,儿子便什么也不想了!”
洛芸卿望住他,目中流转着慈爱与宽恕,一颗晶莹如露的泪,滑落脸庞:“母后知道,你一向是最懂事的。小时候,太傅给你们兄妹讲‘恣蚊饱血’的典故,说‘夏夜无帷帐,蚊多不敢挥,恣渠膏血饱,免使入亲帏。’
那一夜,你便赤着胳膊站在母后寝宫外,宫人奇怪,问你为何如此,你笑说,你是故意引蚊子来恣意叮咬你,用自己的血喂饱了蚊子后,父皇母后便可免除叮咬了……“
轩辕穆越听,心里越难受,哭得越发汹涌……
却在这时,殿外传来了李全惶急的嗓音:“太后,太后!不好了,出事了!”
洛芸卿心头突跳,急道:“到底什么事?进来回话!”
李全随着苏嬷嬷一进殿,便跪了下去,惊慌失措道:“禀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