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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还不可以回家,而且算了,等我见到你时再详谈。现在,我得走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对方已挂上电话。她认为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她洗了个澡,穿上干净的衣服,全身喷了古龙香水。她到街角的店里买了一瓶酒。接着,她就在家里静候里克森。
站在门口的一个女人对里克森说:“进来吧,伊恩正在等你。”
他跨过门槛,走进一个装饰得非常漂亮的起居室。室内的家具和装修都十分考究,足以上《美丽的家》杂志的封面。伯杰太太仍站在门口,她已近六十,穿着十分讲究,看上去风韵犹存。她丈夫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她关上门。
“我去叫他,他在房里。”她转身就向屋子的后面走去。就在这时,里克森叫住了她。
他轻轻地说:“与其在这儿把一家人都搅得不安宁,不如我到他房里和他谈,好吗?”
她不禁转了一下眼珠,耸耸肩,好像是说这无关紧要。看来,她非常担心儿子。“左面第一个门。”门打开了,伊恩…伯杰坐在一张小桌子前,桌上摊着几本打开的书。他抬头看着里克森,他的眼睛周围是黑眼圈。里克森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任他带着疑问盯着自己。里克森发现,伊恩周围至少有六张洁西卡…范…霍恩镶在相框里的照片,墙上还挂着一张比真人还大的她的照片。屋子里到处能感觉到她的踪影。
伊恩起身和里克森握握手,“请坐,”他指的是他的床,“或者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坐那儿,我是说,我们可以坐在起居室里。”
里克森坐在床沿上,他想看看伊恩的屋子。当一个人的内心发生蜕变,准备做一些出格的事时,他的周围陈设通常可以反映他的心态。这屋子可能是祭奠已故的那个女孩的神殿,它不像是一个神志『迷』『乱』的人的住所。屋子里非常干净、整洁。床铺是整理过的,东西放得井井有条。当然,里克森也在提醒自己,小伙子除了周末,平时都住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校舍里。此外,可能是他母亲在整理房间,所以,房间的整洁有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他问小伙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你这儿?”
他咳嗽了一声,手放在膝盖上。“某种因为,那位法官出了点事,对吗?”
里克森换了一个话题。他喜欢从一个角度谈某个话题,然后,再换一个角度谈,从不同的角度切中要害。“你在大学里主修什么?”
小伙子目不转晴地看着里克森的眼睛,“经济学。”
“好专业,很难,对吗?”
“是的。”
“我的数学很差。经济学涉及到很多数学,是吗?”
伊恩说:“喂,我们谈正题,好吗?下周,我要参加一次重要的考试。我得用功,否则,今年我拿不到学位。”
“九月八日星期三大约十二点到三点之间,你在哪里?”
小伙子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翻日历,“我在学校听课。”
里克森站起来,看着小伙子女友的遗照。“整段时间都在听课?”照片中的女孩就像蒙娜…丽莎,双眸紧随着他。他没有跟小伙子讲凶杀案发生在下午,还是凌晨,可是,伊恩已经知道了,他一定已看过报纸了。
“十二点到一点,我在吃中饭。我记得是在餐厅吃的,我每天都在那儿吃。一点钟,我去听微观经济学的课。”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雪茄,在手掌上滚来滚去。他不打算把烟点着。“课上了多久?”
“上到三点。喂,你能不能别这么含蓄?请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问的事!”他的脸涨得通红,腰板挺得笔直。“我威胁过女法官,这就是你想要说的。可我什么也没做过。”
里克森『摸』『摸』小胡子,扫了小伙子一眼,“你真的威胁过她说有人会杀了她全家?”
小伙子望着地上说:“你也知道了,在那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我并不真的想这么做。我气极了,失去了理智。”
里克森把雪茄重新放回口袋,冲着小伙子大声地责问:“也许你气愤之至,为了让她付出代价,就把你的威胁付诸行动?”
伊恩…伯杰摇摇头,额头上渗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他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一双犀利的眼睛,满头的乌发,可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因为他再也不是个无忧无虑的年轻人了。“你可以找我的同学对证。我的确在那儿。此外,如果我真想杀人,我会杀了那个害死洁西卡的畜牲,而不是那个愚蠢的法官。”
“可是,你并没有威胁韩德森,却恐吓了那位法官,是吗?”
“是的。我犯了一个错误,行了吧?我太笨了。我知道她只是在尽她的职责。可是,这一切只是太难令人接受他们是否有啥新发现?他还是逍遥法外?”
“孩子,这不关我的事。”说着,里克森就朝门外走去。韩德森仍然逍遥自在,可是,里克森觉得不宜把这事告诉他。“把授课教授的名字写下来,我们要去求证。”
小伙子在一张纸上匆匆写下名字,走过去递给他。“这可是个大教室,如果教授记不得我那天也在听课,怎么办?”
里克森仔细查看伯杰的脸『色』。他看不出伯杰的脸上表情是愤然还是恐惧。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有些科目听课的学生多达百人或超过百人。如果教授记不住某个学生是否来听课,这是不足为奇的。如果没人能证实伯杰的话,那么,他仍然是个嫌疑犯。“如果真是那样,伊恩,我想你还会有麻烦。朋友,别的学生是否看到过你?那天一定有人看过你。”
伊恩低下头。他头也不抬地说:“洁西卡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会不会是凶手?里克森不停地在思索。小伙子有显而易见的动机。他又扫了一眼屋内。从室内的陈设看,托马斯…韩德森夺走的不仅仅是女孩的一条生命。站在他面前的小伙子可能再也不会从悲剧中解脱出来。他甚至有可能因为谋杀而被关进监狱,里克森心中企盼千万不要有这么个结局。里克森感到整个屋子笼罩在悲伤之中,所以,他也急着要出去。“我们还会联系的。”
“告诉那位法官,我并非真的要那么做,好吗?告诉她,我为她的家人难过。”
里克森走了几步,说:“没问题。”突然,他回转身,又重新走进卧室里对伊恩说:“孩子,我得劝你几句,把那些照片拿下来,她已不在了,就让她去吧。你得继续你的生活。她也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年轻人坐回到桌旁,他头也不回地说:“不行,我就是做不到。”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
里克森从伊恩家出来时,刚才说的话还在脑海里闪现——她已不在了,让她去吧,你得继续你的生活。他跟自己说:你还挺会劝慰别人呢,也许,现在你自己得先接受这些劝解。
十点快到了,里克森赶到拉萝住的套房。她已喝了三杯酒了。
拉萝打开门,里克森漫不经心地走进起居室。看来,她心情不太好。“别开门,忘了?总有一天,你一开门,脸上就挨满了子弹。”
她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谢谢。我还以为该喝庆功酒了。那人已死了,你不是这么告诉我的吗?”
他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首先,我相信他不仅仅是夜闯你家的那家伙,而且,他可能正是我们在追捕的杀人凶手,是有人雇他杀人的。幕后策划者还未『露』面,说老实话,下一个可能就轮到你了。”
拉萝的心狂跳起来。在此之前,她只是猜测这两件犯罪事件可能有关,可是,现在这位探员却证实了她最害怕的事实。何况,是她释放了那家伙。“你认为有人雇他杀人?可是为什么?天啊!为什么?”
里克森的脸通红,说话的语气十分紧迫。他们俩还是站在起居室正当中,彼此挨得很近。“他认为你了解某些事情或掌握某人的犯罪根据。”他得让拉萝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味他的话。此外,他还得权衡向拉萝透『露』多少为好。“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他在杀人灭口——灭了卡明斯这个口。他正在做清理的工作,拉萝,把一些属于你的未了结的零星事务做完。否则你的家也不会遭到洗劫。”
“可是我不可能会认出什么人来,没道理嘛。”
“你妹妹曾到过你家,并声称有人跟踪她。如果雇用帕克…卡明斯的人就是跟踪你妹妹的人,那么这人就会认为你也知道一些情况,因为她一定会跟你说些什么。我是说,你是她姐姐,如果她遇到了麻烦,她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可她就是没告诉我,我以前已向你解释过了。”
“拉萝,我知道,可是他却不知道啊,好好想想。”
她在思考,屋里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
拉萝终于回答:“我明白了。现在有什么新情况?洁西卡的男友怎么办?”
“他说那时他在大学里听课。我们还得去加以证实。”
“你认为他说真话了吗?”
“说老实话,这可是个难题。他非常爱那个女孩,而且悲愤至极。我不知道他悲愤到何种地步。”里克森『摸』『摸』小胡子,又继续说:“托马斯…韩德森已从医院里出来了。昨天,在科斯塔梅莎,我的一位同事看到他正和别人一起去法院。”
“见鬼!上次我还听说他在卡梅里洛州立医院呢。他出来了?”
“是的。”
“那么,韩德森应该来亲吻我,而不是来杀我。我可没对他做什么,是我决定释放他的。”拉萝想,太棒了!真是滑稽。她不是把杀人犯送进监狱,而是在给他们自由。
里克森说:“是的,别向外人说他已出院。”
“别的线索尤丽的嫖客呢?他们中的某一个可能杀了她和萨母。这个名叫帕克的家伙夜闯我家并不一定说明他和凶杀案有关。”
里克森叹了口气。尽管他还得把伊夫格林牵扯进来,她在这点上的看法无疑是正确的。“我们已讯问过了名单上的大多数人。他们大多都在工作,而且都有几十个证人。当然,我们没法追查打到旅馆里的电话。”突然,他想起和布雷萧的对话。“我问你一点事。你有一位当律师的好朋友嘛?”
“里克森,我的朋友都是律师,不是律师就是法官。”
“拉萝,他是个男人。有人打电话到警察局,询问这件案子的嫌疑犯,他声称是你的密友,他想从局长的儿子口中套出情况。”
拉萝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我想得到的只有本杰明…英格兰。他是托马斯…韩德森的辩护律师。我们曾有过约会,可现在他在城外,我妹妹死后,我还没跟他谈过呢。我想他明天要回来了。”
里克森取出一本小记事簿,潦草地把英格兰的名字记下。“我会查清的,韩德森,嗯?许多人和韩德森的案子有关。”
“这没道理。他不会连和我也不谈一下就打电话去问这件案子的情况。”
“也许他不知道你在哪里。”他想,这人也可能是个嫌疑犯。作为一名刑事犯的辩护律师,他能够取得法院方面的情况。拉萝的这位男友可能给伊夫格林打电话,声称那家伙是替本地一家警察机关当线民的,这样就很容易把他释放了。不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