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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国平天下,不止是靠武力,而作为一方的统帅,靠的也不单单只是行军打仗的本领。这一点,马副官再清楚不过。
所以
“那伯父答应绍九”马俊国一惊,脱口而出,“是故意而为之?”
诚如阮素臣所料,城南基地是何等的秘密所在?闲暇人等根本不可能埋伏其中,引起这场混乱。窃取军事密保、城南军防的地图,引起军防爆炸,都是马俊国在那日与绍九树林中见面后,做的一个决定。但他也知道,他想要做的事,艰难万分。他很清楚,凭他一人之力,只能利用阮素臣对他的信任,跟随在侧,窃取到一定的情报,但进入城南军防这样的事,还是需要一个特定的人安排。
而无疑——马副官是最好的人选。
马俊国不是他的伯父马副官,对于阮家的江山,并无特殊的情感,宛琪与宝婳的死在他心中生了恨,他的性格决定了在传统的忠孝大义与情感间,更看重后者,但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要说动马副官是何等的困难。所以,当那日,他屏退了左右,在马副官的府邸中与马副官密探之时,他的心中是忐忑不安的。然而,一方面,他相信马副官对阮家皇朝的忠心,另一方面,他却亦相信马宛琪的惨死,对马副官不可能没有一点触动。马宛琪早年丧母,马副官亦只有一个独女,视为掌上明珠,而马副官亦将他这个侄儿当做亲生儿子一般,所以纵然马副官不同意,甚至将他教训一番,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这一点,马俊国是有信心的,故此,他心中虽矛盾犹豫却还是想要试一试。
让他惊讶的是,马副官听了他的话,当时虽的确震惊万分,但之后他便陷入了沉思。整整一夜,马俊国没有说话,看着马副官的神情变幻莫测,直到天边浮现一丝亮光之时,他才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以为马副官与自己一样,心痛与马宛琪的死,对阮家皇朝极度失望,才会同意,然而现在他发现,似乎并非如此。纵然马副官是有这样的心理,但却又不止如此而已。
马副官凝眉,长长的静默之后,他缓声道:“也不全然是故意而为之。在你那日突然来找我,说出目的之后,那一夜,宛琪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那个孩子,还那么年轻,她三岁时没了母亲,多年来我一直想给她最好的东西,弥补那份缺憾,然而,却最终将她推上了一条不归路。倘若我不是执意要她嫁进阮家,更将她关起来,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与那个青年离开,或许此刻,她会更幸福一些,至少,她还活在这世上。是我对不住她,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地照顾她,我对不起她九泉之下的母亲”
“所以当时,我答应你,并非欺骗与你。”说到这里,一向坚强硬气的老人也忍不住声音哽咽,而马俊国心中亦是十分难受。过了一会儿,似乎起伏的心气终是平复了下来,马副官再次开口道:“但俊儿,你莫忘了,这片华夏的江山,是你伯父与多少并肩作战的人,用鲜血打下来的,我又岂可因为一己私怨,而看着它落入他人之手?所以——”马副官深吸一口气,“那一夜,我反复思考了许久,做了一个决定。”
“天下存亡,自有它的定数。我答应你,是因为我的心魔在作祟,我无法忘记宛琪的死,我心中又恨,但我同时有希望,阮家的后代,能不负所望,用他们自己的能力守住这片江山。大帅已经不在,就连那个畜生也死了,阮家如今人丁凋零,只剩四公子一人。其他的党羽有虎视眈眈,倘若四公子无法服众,根本没有统治群雄的能力,到时,阮家的江山更是岌岌可危。所以,我想看看,那个孩子,究竟有没有这份能力。”
“所以伯父才借身体不适,告老还乡,置身事外?”马俊国愕然。
“是。”马副官望着马俊国,笑容中有一丝苍凉,“俊儿啊,我心中此刻住着两个人,一是对华夏忠心耿耿的马元昌,而另一个,却只是一个死了女儿的父亲。”
马俊国张大嘴,终是心中一声叹息。
他知道自己有过迟疑,却不知马副官心中的矛盾,比自己更深。
马副官想要为女儿报仇,看着阮家的天下覆灭,但同时,他那颗忠心、那份忠胆,却又让他无法这么做。于是,他选择了置身事外,在这场动乱中,试探那位年轻的大帅,看他是否有能力撑起整个天下,才决定——要不要帮他。
一念至此,马俊国不觉苦笑:“可是伯父,我们已走到了这一步,素臣兄又岂会是一个愚笨之人,他心中怕是早已猜到这件事与你我有关,日后,若他度过了这一劫,就算他念在你昔日的功劳,与年事已高,既往不咎,又岂会再留你在军中?”
马副官微微笑了,他的脸上虽弥漫着苍凉与年华逝去的疲态,但眉宇间却另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悠远:“你伯父我年纪大了,纵然留在军中,又能有多少个年头?终有一日,我会两腿一蹬,一睡不醒。而俊儿”他望着马俊国,语重心长地道:“我当日之所以没有阻止你,不止是因为我存了那样的念想,更因为,你是个大人了,我不能、也不想左右你的决定。你父亲往生,作为伯父,我本应好好照顾你,但我照顾得了一时,照顾不了你一世,今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下去,所以,无论此次天会如何变,无论今后局势如何,你要跟随谁,成就怎样一番天下,都是你一人的事。若你的决定,便无法回头。你——懂么。”
马俊国怔怔地望着马副官,眼眶微微泛起潮湿:“伯父侄儿懂了。”
一山不容二虎,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逆转。要跟随谁,要做怎样一番事业,决定了,便没有退路。
绍九和阮素臣,这两个人,原本都算是他的朋友,然而这一刻,他们是对立的,中有一方会消亡,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在彼时,他因为心中的恨意,而选择了与绍九合作,大战在一触即发之际,之后的局面,谁也无法预料,他该如何选择?
窗外的天色愈发暗沉。
招娣关上窗,将窗外磅礴的大雨隔绝在外,回头看了看床榻上的宝龄:“小姐,我先出去了。”
“糕点准备好了?”宝龄抬头问。
招娣指了指门口角落的食盒:“准备好了。”
“拿出去吧。”宝龄淡淡道。
上次招娣因为想与门口那两个守卫搞好关系,出入自由些,所以做了些家乡的米糕送过去给他们,谁知他们吃了很是喜欢,于是宝龄又叫招娣做了一些。
宝龄微微支起身子,侧耳静听招娣与那两个守卫说话,然后,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散去,她才从床榻上下来,走到门口,微微墒开一丝门缝,清冷的空气夹杂着漫天的雨丝碎不及防地飘进眼里,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远处的亭子里,两个守卫正避雨吃着招娣送去的东西。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招娣按照她的吩咐不住地给那个人“灌米汤”,唬得他们分散了注意力,她只要小心一些,借着雨声,偷偷沿着长廊另一侧的灌木丛出去,很快便能出了院子。然后,然后便只能随机应变了。
她想要出去,想要离开阮府。只是在片刻前,她还没有这个想法。
正如她对骆氏所说,纵然她此刻心急如焚,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但外面如今很不太平,就算她能找到暂时落脚的地方,也不能做什么。那些事,她帮不上忙。何况,她既然答应了阮素臣,便不会在这个时刻自行离去。
然而,有那么一刻她却改变了主意。她改变主意并非突然想要出去,或是想到了什么办法阻止那一场厮杀。而是——她不能再留在阮府。
她无法想象,继续留在阮府会如何。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凝视这帕子上的污渍,眼神渐渐变得凝重而古怪。
那块帕子,本是方才她喝过骆氏送来的汤汁不小心噎着之后用来捂住嘴的,当时她喝了一口汤,喉咙便已有些不适,那口汤似乎哏在了喉咙口,只是她不以为意,又喝了第二口,接着她便觉得又咳嗽的冲动,正巧骆氏推门出去,她才拿出帕子,将喉咙里的汤汁全部咳了出来。
汤汁染湿了帕子,她将帕子随手放在怀里,本想让招娣去洗一洗。然而,过了片刻,当招娣如同每一次来看她时进屋时,她想起这件事,再次拿出帕子,却发现一件诡异的事。
帕子上的汤汁本是淡黄色的,在雪白的丝质上原本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但此刻,却变作了一片淡淡的黑色,黑色中带着隐约的青紫。
她拿着帕子放在鼻尖,闻到了一种奇异的味道——像是某种药料。
骆氏古怪的举动在脑海中浮现,骆氏为何突然会来找她?在这个时刻,骆氏最为关心的不应该是外面的情况么?怎么会有心顾及她?
倘若是一般妇人,宝龄还能相信是因为心事太重而想找个人说说话,疏散心中的焦虑,但骆氏不是普通的夫人,骆氏沉静,绝不是一个遇事六神无主,只会做一些无谓的事的人。
那么,唯一的理由便是,骆氏来找她,本就怀着某种目的。
什么目的呢?望着那块帕子,宝龄当时心头忽地一禀,一时间,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隐约猜到了骆氏想要做什么:阮素臣此刻根本不会回来,偌大一个阮府中,她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这样的情况下,要让她出事,是多么简单的事?
倘若那个想法是真,那么骆氏要对付的人是她,不会对其他人如何,她虽不能带走招娣,但招娣暂时留在这里,应当也不会有事。所以,她决定一人离开。
可是,骆氏为何要这么做?
宝龄本已决定离开的步子忽地顿下来。方才她一想到那碗汤汁有问题时,便急着想要离开,那是人最为本能的意识,当危险来临时,便想要逃离漩涡中心,远远地避开。他要活命,因此而已!但此刻,被冷风一吹,她的心忽然冷静下来。
骆氏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对骆氏有什么好处?若因为与顾老爷当日的芥蒂而报复自己,何必等到这个时候?何况,此时骆氏关心的应当不是那些事。
绍九与阮素臣骆氏关心的应该是那两个人。
那两个名字在宝龄心中慢慢浮现,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连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想法。难道骆氏这样做是为了要
她的嘴唇慢慢张开,心底突然有种荒唐之极的感觉。
有用么?跟本没用吧?这样做,有什么用?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呢喃。
然而,过了一会会,她却望着不远处的亭子,唤道:“招娣,送完糕点就回来吧,别妨碍了两位大哥。”
正与两个守卫东扯西扯的招娣一愣,目光中透着不解,远远地望来。招娣跟随宝龄也有一段日子,当宝龄吩咐她做那些事时,她其实心中已明了,宝龄是想偷偷出去,她虽不知道宝龄为何突然有了这么个决定,却还是按照吩咐的做。但此刻,却见宝龄忽然唤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她不禁暗道: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招娣回到房中,宝龄关上门,招娣便急着开口:“小姐,您”说了一半却顿住,因为她发现自家小姐垂着眼睑,仿佛在想着什么。
然后,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