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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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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描述他沿着出美人的王昭君的秭归香溪南下;到了预定将成立的三峡省省会宜昌。

他说他早已没有诗性;该唱该呼喊的似乎都唱完。他说他不知回顾的这号称原始林区神农架木鱼坪最后的一个夜晚所见的那怪异景象;又是否也算一首诗?

〃明月当空,森然高耸的山影下的一片空场子上,竖起两根长竹篙,上面吊着雪亮的汽油灯,下端技起一块幕布。一个杂技班子,吹起一只压瘪了的有点走调的铜喇叭,敲着一面受潮了闷声的大洋鼓,在场上演出。约莫二百来人,这小山村里的大人小孩倾家出动,包括保护区管理处的干部工人和他们的家属,也包括长点雀斑身穿敞领短袖衫按英文音译为T恤的细巧的来自屈原故乡的那位姑娘,里外三层,紧紧围成了大半个圆圈。这秃头班主;脑门上青筋毕露,有人鼓掌。场上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喇叭在山影里回荡,鼓也不闷,人心激荡。

明月在云影里走动,汽油灯显得越加辉煌。到了最后一个节目柔术,一直在场上检场的红绸衣裤的一名少女跃上方桌,桌上又架起两条板凳,板凳上再加一张,她人便高高突出在漆黑的山影里,被雪亮的灯光照得一身艳红,夜空中挂的一轮满月霎时暗淡,变得橙黄。

她先金鸡独立,将腿轻轻抱住,直举过头。众人鼓掌。再正面两腿横开劈叉,稳坐在条凳上,纹丝不动,人又叫好。继而叉开两腿,后仰折腰,瘦小的脾间挺突出阴阜,众人都屏住了气息。又见她头从胯下缓缓伸出,便怪异了,再收紧两腿,夹住这颗拖着长辫子的少女的头,倒睁两颗圆黑的眼睛,透出一股悲哀,仿佛望着的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然后,双手抱住她那张孩子气的小脸,像一只怪异的人形的红蜘蛛,询视众人。有人刚要鼓掌即刻又止住了。她改用手撑住身体,抬起下垂的两腿,再单手旋转起来,红绸衣里两粒乳头绑得分明。听得见人声喘息,空中散发出头发和身上的汗味。这红衣女孩咬紧牙关,小腹微微起伏,脸上亮着润湿的光泽。都在这清明澄澈的月光之下,背后是幽深的山影,她扭曲得失去了人形,只有两片薄薄的嘴唇和一双乌亮的眼睛还显出痛苦,这种痛苦也扇动人残忍的欲望。

这一夜,人都兴奋得不行,像打了鸡血,虽已夜深,远近的房舍大都透出灯光,屋里说话和东西的碰撞响动良久。我也无法入睡,信步又回到已经空无一人的空场子上,吊在竹篙上的汽灯已经撤走了,只有明澈如水的月光。

我很难相信,在这座庄严肃穆深造的山影下,人们才演出过这人形扭曲得超乎自然的场面,疑心是梦。〃

你说你已很久未能有如此震撼灵魂的感触;这的确不是做诗的时代;一切都被异化了。

你想:为生存发财;可以摧残蹂躏灵魂良知人性;为当官则可以不择手段。

你看到在这庄严大山中;在汽油灯照耀下的场景;世人的残忍娱乐心态、人们的扭曲心灵;愚劣行为与麻木无聊;同民间歌谣传说的质朴、虔诚、率真形成的反差犹如〃天壤之别〃。

你看到:沉寂、庄严;黛色苍茫的大山;清澈温柔永恒的月光;与雪亮刺眼的舞台射灯下那群草台戏班反人性的丑浊畸形表演和观众愚昧麻木的心态;反差是如此的鲜明。

你想这难道就是这民族千年文明而遗承下的文化国粹吗?

你真的怀疑起所谓人类文明的进程是建立在什么为代价的价值观上?

你进而仿佛也真的读懂了一位诗人的表述: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音。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60

这一章叙述他从山中又回到了大都市;并且描述他同一位年轻女性跳舞的情景。似乎与前面几个章节又点脱节;但他又同她谈起了〃钥匙〃;这一小小情节;又同前面所提他总找不到把钥匙忘在何处相连接;好象观众读者就不那么容易进入。

你看到不论是艺术;还是人生;其实;只要你能找到打开它的〃钥匙〃;走进去还是不吃力的。

她说她虽然同他跳舞调情;但并不会同他结婚。

他描写再见到她;是在一个深秋之夜;他便携她到他的一个画家朋友家作客。巧合的是他竟认识这画家朋友家中的另一个披长发的女人。可过了很久;。她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她就作过模特儿;并且是裸体模特儿。

她对他说职业并不重要;说是摸特儿就是摸特儿。并问:你以为摸特儿就都很轻佻?

他说:〃那不一定,模特儿也是个严肃的工作,袒露自己的身体,我说的是裸体模特儿,没什么不好,自然生成的都美,将自然的美贡献出来,只能说是一种慷慨,同轻佻全然没有关系。再说美的人体胜过于任何艺术品,艺术与自然相比总是苍白贫乏的,只有疯子才会认为艺术超越自然。〃

他接着认为:写作不过是门技术;只要掌握了;谁都可以写作。还说:艺术不过是一种活法;人有不同的活法;艺术代替不了一切。下面他在女模特这段对话;其实也表现了他旷达的某种人生哲学:

〃你挺聪明的,〃她说。

〃你也不笨,〃你说。

〃可有笨的。〃

〃谁?〃

〃画家,只知道用眼睛来看。〃

〃画家有画家的感受方式,他们比写作的人更重视视觉。〃

〃视觉能了解一个人的内在价值吗?〃

〃好像不能,但问题是什么叫价值?这困人而异,各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价值只对于持有同样价值观的人才有意义。我不愿意恭维你长得漂亮,我也不知道你内里是否就美,可我能说的是同你交谈很愉快,人活着不就图点快活?傻瓜才去专找不痛快。〃

〃同你在一起我也很愉快。〃

你认作模特儿的女性就很了不起;在七十年代未期至八十年代初期;在那样的社会有勇气当模特儿;并且是裸体;不但要冲破世俗杂念;弄不好还有可能被涉嫌流氓;她不仅有为艺术美献身的精神;而且行为的前卫;将导制思想的解放。

你讲正如他所言:写作是一门技术;艺术也是一种活法。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的确如此!国内当时并不缺乏艺术造诣很高的作家;他们并不是写不出象《灵山》这类思想性与艺术意境登峰造极的作品;而是没有勇气去写;最多写一些所谓浅薄的暴露与伤痕文学。

你说因为他们尚未丢失钥匙;知道打开中国文学的钥匙是不能涉及深刻、敏感、尖锐的话题;否则就要为此付出流亡的〃百年孤独〃;甚至……所以一些文人作家;最终不是走上了领导作家的作家的康庄大道;就是借文学之名而经商谋利。

你看到代表人类灵魂良心的作家也就不是〃异类〃;就是消声匿迹。

你说你就是不懂找〃钥匙〃开门的狂妄之徒;屡屡都是用〃郎头〃、〃钢钎〃去同所谓单位的领导较量;结果当然是撞了个头破血流。

你并不后悔你所走过的路;你的价值观决定了你用受〃政治歧视〃、〃经济压迫〃而换取你人格的自由与解放……

你说如今;你终于明白;谁让你向他们挑战。

他们的不廉政、腐败;自有其生根的基础;那就是他们并不是由群众真正民选出的领导;其官虽小;其权虽微;但是他们有条件把权力私有化;事实上这种〃任命制〃就是篡权;因此任命他们的人;可以大权独揽;中权私有;而放任他们那就是小权独揽;微权分散;害国整民。他们可以将国家财政拨款用于买轿车;可以办公室豪华装修、可以用国有资源的门面等额外收入;私分乱配;收受回扣;贪污赂用;还可以利用上班时间集体玩〃公费网吧〃、公款泡小姐、打麻将、游山玩水、豪饮公款宴席……可以对不满他们的人克扣工资、奖金乃至让他们下岗……

你声明你就生活在这样乌合的生存空间。所以;你的活法就是把你的愤懑写出来;你明知你控诉不了他们;但是你如果连这一吐为快的勇气都没有;你说你就无法活下去;老天还未剥夺你这呐喊的自由;你且不管所写所述能否可以出版;你毕竟找到了一种活法。

61

这一章说他回想他从被赶出北京;弄到他儿时曾经逃难过的那山区;去接受所谓〃五七干校〃的再教育。他说那时人与人关系被此起彼复的政治运动弄得扭曲畸形;人都高喊革命口号;生怕被对方打成敌人。

他又说他打出身就生于抗战爆发;日机空袭;母亲带他疲于奔命。他便讲他这…生大概就注定了逃难的习性。而他成人后又遇文革大动荡;他已习惯且学会在动荡的空档中找一些乐趣。

他在旅途中;想起他少年时代的一位好友托人转来的一篇小说。辗转了不少地方;都是为了追溯一个迷糊的印象。想起过去的好友;何尝不去一见;说不定又有意想不到的乐趣。

他出了市镇;夏夜已繁星满天;一片蛙鸣;夜半子时;他居然找到了他家中。见到了这个在山区县城郊外野外勘探队;长得书呆子似的神态憨厚的这朋友。

老朋友见面;自然分外亲切、随和。

他这老友又给他聊摆起一个看似很开心的故事:〃我给你讲个开心的故事怎么样?我跟一个小分队,上面下来的任务,去找金矿,没想到在大山里逮到个野人,他说:〃别逗了,你亲眼看到的?〃我问。

〃看到算什么,还逮到了!我们几个在山岭上窜,想少绕点路,好天黑前赶到宿营地。山岭下的林子有一片放火烧过,种的包谷。枯黄的包谷地里,有一处直晃动,从上往下看,清清楚楚,肯定有个野物。为安全起见,进这样的大山里,那时候都带有枪。这几个都说,要不是狗熊就是野猪,找不到金子,弄点肉吃,也算有口福。几个人就分头包抄。那东西显然听见动静,朝林子方向就跑。当时下午三点多钟,太阳偏西,山谷里还满亮,这东西跑动的时候,从包谷穗子之间露个头来,一看是个披着长毛的野人!这伙计几个也都看见了,兴奋得不行,全使劲叫野人!野人!别叫它跑啦!跟着就砰砰放枪。成天在山沟里转,好不容易有个放枪的机会,也发泄发泄。一个个都来劲了,又跑、又叫、又放枪。临了,总算把它通出来了,全身上下赤条条的,弹精光,举手投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只有副眼镜,用绳子套在头上,镜片一圈圈的,磨损得像毛玻璃一样。〃

你想;与其说是那老友杜撰的故事;不如说这就是那时代他经历过的〃典故〃。

那好友接着终于点穿讲叙:

〃他是五七年打成右派,五八年弄到青海农场劳改。六0年闹灾荒,没吃的,浮肿得不行,差点死掉,逃回上海,躲在家里养了两个月。家人硬要他回去,那时候定量的口粮人都不够吃,再说,又怎么敢长期把他藏在屋里?他这才辗转跑进大山里,已经二十年了。问他这些年怎么活下来的?他说头一年,山里一户人家收留了他,他帮他们打柴,做些农活。后来下面的公社里听到了风声,要查他来历,他才又躲进这大山里,平时靠那户人家暗中给他点接济,弄盒火柴,给点油盐。问他怎么打成右派的?他说他在大学里研究甲骨文,当时年轻气盛,开会讨论,对时局发了几句狂言。众人说,跟我们走吧,回去研究你的甲骨文。却硬是不肯走,说要把这片包谷收了,是他一年的口粮,怕走了叫野猪给糟蹋了。众人都起哄说,叫它们拉屎吧!他要去拿他一身衣服。问他衣服在哪里?他说在崖壁下一个山洞里,天不是太冷的话,平时舍不得穿。有人给他一件上衣,让他扎在腰上,才领着他一起回到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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