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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 作者:雷冰雪-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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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处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紫宸宫慈安宫包括太微宫自不必说,任何一个妃子的宫室也都是美轮美奂,或精巧或华丽或雅致,就连以前见到的庆芳殿,虽然已经荒废,却还看得出当日的壮丽华美。

可眼前的广寒殿,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大门已经关不上了,破了半边随着风摇摇欲坠,墙壁上的精致油彩都已剥落了,就像蓬头垢面的乞丐。我想起显仁宫和玉锦宫的繁华优渥,心中酸楚不已。

噙香扶着我走进荒无人烟的院门,广寒殿的宫女太监都已等在院里,等候着我的却是福如海,他是奉皇后之命来监刑的。

福如海上来请了安,就领着我去婉淑仪和如璧各自所在的

先是婉淑仪,到了门外,我停下脚步,对福如海道,能不能容我一人进去?”

福如海微微迟疑,便点头道:“婕妤自己小心,奴才就在房外,有什么事婕妤只管叫奴才。”我感激地微微一福,道:“多谢公公。”

福如海忙不迭地还礼,“婕妤不必客气。”

推开门,屋子里阴暗得很,屋外晴空万里,有瞬间我什么都看不见,眯了眯眼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我才渐渐看清。

屋子又破又旧,没几样像样的,床和帐子都是黑黑乌乌的看不清楚原本是什么颜色。婉淑仪披头散发坐在屋里角落的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轻轻走过去,缓蹲在她面前,含泪道:“淑仪。”久久地,她才抬起头,茫然地看我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止不住心里一酸,又喊:“淑仪,我是蓝明月。”婉淑仪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才冷冷地道:“你来干什么?”我一时哑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婉淑仪恍然悟,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来送我上路的,是吗?那个负心汉让你来的?”

我嚅动嘴唇,半晌才无地道:“是的。但是我想在这个时候多陪陪你和如璧。



淑仪默然半晌,脸上的冷漠和讥讽才缓缓褪去,“你不恨我吗?我那么对你的好姐妹?”

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才道:“恨?或许吧。一开始我是很恨,可渐渐地我明白不管是你还是如璧,都是最可怜的人。你们都是无辜的,到了这个时刻,我一定要告诉你,如璧没有做那样的事,你们都中了别人一箭双雕之计。谁告诉你皇上回心转意会宽恕如璧,谁就是害你们的人。”

婉仪听了这番话,脸上有片刻的怔忡,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不会骗她。婉淑仪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惨笑道:“好深的心机,好周密的布局!好狠的心肠!”

我急忙问道:“到底是谁?”婉淑仪只是片刻就平静了下来,或许真是人到了生命快终结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看开了吧。

她若有所思,淡淡地道:“这件事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事情之复杂,牵连之广,你决然想象不到。如果你想为傅如璧报仇,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我不解,急道:“这是什么道理?”

婉淑仪脸上有着先前的泪痕交错,嘴角的伤痕犹在,她的侧脸有淡淡的伤感:”因为你绝斗不过她们,何苦为了仇恨连命都搭进去?“

我敏感地察觉到了她语言中的漏洞:”她们?你是说这件事幕后主使不止一个人?“

婉淑仪语塞,半晌才淡淡应道:”那是当然,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而且这件事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自然是至少两个人联手的杰作。“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错,蕊珠是良妃的仇人,湘怡是良妃的人,这两个人根本不会凑到一起做这件事。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联手,那就说得通了。

我狐道:”是良妃?“婉淑仪摇摇头,道:”我没有说是任何人,我也不会告诉你是谁怂恿我。我如果告诉你,就是让你去送死。“

她说得斩钉截铁,我虽着急,也知她若不肯说,我也毫无办法。

婉淑仪突然微笑着道:”明月,谢谢你陪我走这一程,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跟我的孩子团聚了,我很开心。“说着突然皱起了眉,一副痛苦状。

我心中一咯噔,一把扶住她,失声道:”淑仪,你。。。“

婉淑仪勉强一笑,道:”你来之前,我就服了砒霜。“说着,唇角缓缓淌出一缕鲜血。我心中一痛,已哭道:”淑仪,你,,,“说着已哽咽难言。

婉淑仪自嘲地道:”横竖是一死,自己了断了倒好,何苦临死受那堆奴才的气呢?“说着,到底眼角还是缓缓沁出一滴泪,顺着脸颊尖尖的弧度滑下来。

我哽咽难言,小声道:”淑仪,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要我帮你做?“

婉淑仪眼神挣扎了半晌,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道:”你帮我问问那个负心汉,我死了他会不会有丝毫的难过?“

她的话很是轻柔,我却如遭雷击,愣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我怀里断了气息。

那一刻,我泪如泉涌,无声痛哭。她至死还是忘不了崇韬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玉碎(三)
出房门,福如海迎上来,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情地道:“婉淑仪去了,公公善后吧。”

福如海这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挥手叫了两个小太监进去,自己领着我去如璧所在的宫室。

如婉淑仪一般的破败宫室,如璧却不像婉淑仪般的颓废狼狈。我一眼就看见了如璧,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屋里唯一完好的桌子旁边,穿了一身月白的立领束腰长裙,用银线浅浅勾勒出舒展飘逸的菊瓣,长长的头发精致地盘了螺髻,簪上一颗明润的珍珠。

我彻底愣住了,桌子边那个浅浅笑着,如画中人一般美好优雅的女子是如璧吗?我还记得,这身衣裳和打扮正是如璧进宫选秀那天的打扮,一模一样。

我像着了魔,怔怔地一步一步向她走去,近了才发现如璧虽然盛装,脸色还是依然苍白孱弱。

我眼窝一热,痴坐在旁边,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下来。

如璧微微笑着,牵过我的,笑道:“傻妹妹,怎么哭了?我要走了,我很开心,你不为我高兴吗?”

我闻言更是过,哽咽着道:“如璧,,,”

如璧微笑着掩住我的,道:“好妹妹,有你陪着我,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我今天还穿了这身衣裳,你还记得吗?这是我进宫那天穿的。”

我住地点头,眼泪不住往下掉:“记得记得,好美。”

如璧移开目光。微笑着看着外:“我怎么进地宫今就怎么离开。也算是有始有终。其实。进宫之后美衣华服多不胜数。我看得眼花缭乱渐渐已忘了这件衣裳今。繁华散尽。没想到最后留在我身边地还是只有这件衣裳。也算是天意。”

我加心酸。泣不成声。如璧轻轻抬起手柔地为我拭去泪:“妹妹。你别哭。听我说看窗外”

说着她举起手指向窗棂已烂了大半地朱色窗子。窗外是一片荒草地。寒冬地时候只剩下几根枯草在寒风中摇曳。可时近春天。枯草丛中隐约可见几点浅绿浅绿地草芽儿随风摆动。映入眼底。

我心中一震。不知不觉止了泪。如璧还是那副微笑地样子:“春天来了望也就来了。一荣一枯自有定数何必悲戚?你地路还很长。不要为了我苦了自己。只可惜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实进宫之后都是你在照顾我。”

我喃喃道:“一荣一枯自有定数?不。那害你地人为什么没有报应?她地枯在那里?”

如璧摇摇头以为意地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我谁也不恨。甚至是婉淑仪。她也很可怜。”

我艰难的开口:“她已经走了。”

如璧愣了愣,随即笑道:“走了也好,正好在前路等等我,与我做个伴。”

我心里堵得发慌,听她这般笑谈生死,更是难受。

如璧很平静地开口:“明月,你自己一个人以后要小心。

把皇上赏我的酒给我吧,我该走了。”

我心狠狠一抽全身僵硬,说不出话来。如璧只是含笑平静地看着我,她的表情看得我心里一悸,忽然觉得心里好慌好慌。

如璧看我倔强地不说话,笑着摇摇头,扬声道:“噙香漱玉,我知道你们在外头,把酒拿进来。”

等了半晌,门应声而开,噙香漱玉早已哭得一塌糊涂,噙香端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霍然是一个精致的龙首白玉酒壶,旁边是一个雪白的白玉杯,杯中血红的酒液看得人触目惊心。血红的酒液刺得我瞳孔一缩,几欲站起身来将它摔得粉碎。

如璧淡淡地扫了酒液一眼,眼中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那不是剧毒的致命之毒,而只是甜美的葡萄美酒。

我紧张地握紧了拳,不敢去接那杯外表美丽的酒。如璧轻轻一笑,深深地看我一眼:“妹妹,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要你看着我死,还要你亲自送我太过残忍了,你先出去吧。噙香漱玉留下来陪我。”

我木然地点点头,飞快地像逃一般跑出去,被门槛绊倒也恍若未觉,继续爬起来就跑。屋外是灿烂的阳光,灿烂得耀眼得几乎让人眼睛刺痛流下泪来。我大口大口地呼吸,不顾形象地蹲了下来,紧紧地抱住自己,全身微微在颤抖。

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去死?甚至,我连亲眼看着如璧喝下酒陪着她都没有勇气!那一刻,我突然好怕,真的好怕!我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要我亲手递给最好的姐妹毒酒,眼睁睁看着她像婉淑仪一样七窍流血在我怀里渐渐冰凉我真的做不到。

没多久,屋里传来噙香和漱玉的失声痛哭,我知道如璧已经走了,永远地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福如海悄悄来到我身后,叹息一声道

妤节哀。”

我压根没听见他说什么,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声音,如璧走了,如璧走了,陪伴我十年的如璧走了。我全身一软,跌坐在广寒殿破落的檐下,扬起一片尘埃。

噙香漱玉沉默地出来,眼睛都又红又肿,噙香从怀里拿出一块金子塞给福如海,道:“福公公,劳烦你给傅常在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拜托了。”

福如海忙推辞不肯收,正色道:“噙香姑娘,快别这样。傅常在和婉淑仪的后事我一定会尽力,金子就不用了。”

二人还在推来推去,我已经咬牙自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道:“噙香,收回金子。你这样是小看了福公公,福公公不是这样人。”

噙香这才收回,赶上来扶我。我硬撑着轻轻推开她,慢慢道:“公公,是不是还要去给皇后娘娘缴旨,这就走吧。



福如海担心地看看我,道:“,您还撑得住吗?要不,奴才代为回禀吧。您先回去歇着。”

我咬咬牙,断拒绝:“我接了旨,自然要去向皇后娘娘缴旨才是。断不可乱了规矩。”

福如海无法,只得和噙亲自搀了我一步一步走出广寒殿上了大轿去太微宫。

坐轿上,我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温润的羊脂美玉,圆形的乳白玉佩,浮雕两条头尾相衔的比目鱼,栩栩如生,情比金坚。噙香塞给我时说是如璧叫她给我的,这是如璧唯一的遗物。

我明白如璧的意思,比目鱼爱情深,其实只是一场空,她是要告诉我,帝王无爱,不能爱也无法爱。

可她就真的忘记看开了吗?若真的忘记,又何必还穿上那件月白菊瓣裙呢?那件裙子寄托着她初初进宫最美好最羞涩最甜蜜的憧憬和希望,是对崇韬爱的象征。她至死也跟淑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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