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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辣,已着了一镖!
萧秋水心里勃然大怒,脑中轰地醒了一醒,心中暗呼——萧秋水啊萧秋水,你见到一个容色娇秀的女子便如此失神,如何临泰山崩而不变色,怎样担当武林大事!
这时邓玉函已和那女子斗了起来,在黑夜里,那女子身法极快,武功绝不在萧夫人之下,但已看不清那绝世清亮的容色。
忽然之间,邓玉函长剑“呛”然落地,三枚飞蝗石震飞了他的长剑!
海南剑派以快剑成名,但这女子居然用暗器击中疾刺时的剑身,这种暗器眼光、手法、速度,绝不在唐大之下。
萧秋水却立时冲了过去。丝毫没有畏惧!
萧秋水冲过去的时候,以这女子的身手,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使暗器搏杀他的。
但将萧秋水冲近来的时候,冷月下,猛照了一个脸,这女子认得他,他就是那个挑起她面纱的男于。
她在一个古老的家庭世族长大,然而很早已跟兄弟姊妹们出来江湖走动,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听过很多传说,更听过美丽女子出嫁的时候,红烛照华容,深院锁清秋,那温柔的丈夫,正用小巧的金钩子,掀起了美丽妻子脸上垂挂的凤冠流苏。
故事后来是怎么,她就不知道了,然而这故事依然动人心弦,而今这陌生、鲁莽、英悍的男子,却在月色下,用一柄长剑,挑开了她的面纱。
这女子心弦一震,竟迟了出手,这一迟疑不过是刹那间,然而这刹那间却使她放弃了三个绝好的出手机会,萧秋水已冲了过去。
暗器只能打远,不能打近,萧秋水一旦行近,这女子的暗器便已无效。
萧秋水一拳击出!
这女子双腕一制!
这女子的武功,却远不如她的暗器,手法虽然巧妙,但因事出仓促,不及萧秋水力大,反时之间,这女子双臂一麻,萧秋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一掌推出!
这只手原给这女子射中了一镖,萧秋水正想用这一只手讨回一个公道。
萧秋水这一掌推出去,这女子便躲不了。
萧秋水这掌是仇恨的,唐大不单止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的朋友。
没有人可以杀萧秋水的朋友。
谁杀了萧秋水的朋友,萧秋水就要和他拼命。
当日“铁腕神魔”傅天义的部下“无形”杀了唐柔,萧秋水也和傅天义拼命,合左丘超然、邓玉函之力。把傅天义杀于九龙奔江之下!
萧秋水全力一掌撞出,眼看击中的当儿,脑中却是一醒;他闻到一种淡淡的,如桂花般,在月色下,似有似无的幽香。
就在此时,萧秋水又与那女子打了一个照面。
这女于黑白分明如黑山白水的眼。
这女子白皙的鼻梁挺起美丽的弧型。
这女子拗执坚强而下抿的唇,没有血色。
萧秋水一震,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美丽,而是因为这女予,跟她熟悉,跟他咫尺亲近,但又从未谋面,天涯般远。
这女于确是一名女子,这虽然无关宏旨,但在萧秋水的深心里,却如萧声一般,在深夜里的楼顶传来,悲恸无限。
萧秋水颓价一叹,猛地收掌。
也许因为她是女子,萧秋水的掌不愿意击在她的胸部上。
就算他要这女子死,他也不要败坏这女子的名节;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女子因为他而丧失了三次杀他的机会。
萧秋水绝不是彬彬君于,而且更不是不近女色的圣贤高士,他跟左丘超然、康劫生、铁星月、邱南顾、邓玉函几位兄弟,也常闭谈起女革谈起女孩的爱俏,谈起女孩的爱撒娇,谈起女孩子的八卦多嘴,更谈起女孩子的无聊无理。
然后他们又拍胸膛、喝干酒,豪笑自己是男子汉!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过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女孩。
萧秋水没有一掌击下去,不仅是因为怜香惜玉,更重要的是,这女子是一位女子,而萧秋水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男于汉!
萧秋水没有下杀手,这女子却猛下了杀手!
这女子脸色煞自,全无血色,连她自己都没料到,竟会让萧秋水冲了近来,而她竟心甘情愿地错过了三次,三次下杀手的机会。
尤其因为这女子了解到这点,更意识到这点,她心中更为懊怒自己,眼见萧秋水一掌拍来,立即便下了杀手!
她没有直接下杀子,而是双手一分,左右四枚五棱镖,往左右飞出,半途一转,竟直往萧秋水背后打倒!
这种镖快而有力,偏又不带半丝风声,萧秋水根本不知道,知道也不一定能避得开去。
就在此时,萧秋水撤掌往后退,这一退,等于往四枚五棱镖撞去!
这一下,连这女子也惊呼出声!
她也没料到萧秋水会撤掌,这刹那问,这女子是感激的,可是她也无法挽回她已射出去的暗器!
另一惊呼的人是邓王函,他只来得及抓住两枚五棱缥,左右掌心都是血,但是两枚,眼看便打入萧秋水的背后!
邓玉函全力出手捉漂,尚且一掌是血,这镖打入背门,萧秋水还会有救吗?
就在此时,镖光忽灭。
镖已不见,镖隐灭在一人的手里。
一个铁一般的人的两只铁一般的手里。
这两枚可令邓玉函双掌被震出血的五棱镖,落在这人手里,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人正是朱侠武。
“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朱侠武!
“朱叔叔!”邓玉函欢呼道。
萧秋水只觉一阵赦然,回首只见场中又多了一个人——萧西楼。
萧秋水不敢想象父亲的震怒——怪责自己因美色而误事,差点送了条性命!
然而看来萧西楼虽是哀伤的,但却是并不暴怒。
只听萧西楼问道:“唐大侠是怎么死的?”
邓玉函脸色煞白,萧西楼要他为唐大护法,唐大却死了:“是她杀的!”
那女于一震,目光从惊怒,转而讶异,成了迷惑。
萧西楼看了那女子一眼,又问;“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邓玉函道:“我护送唐大侠到‘黄河小轩’的门前,唐大侠便已转醒,他虽然中毒很深,但神智仍十分清醒,便跟我说;在萧家剑庐中很安全,在这儿驱毒便可,又叫我不必担心。
“唐大侠自己服了几颗药丸后,便静下来闭目调息,我便在一旁护法,心里是想:浣花剑庐,铁壁铜墙,谁能闯得进来?没料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飞过。迎面就是给我一剑!”
萧秋水听到这儿,心里也一震,他穿过“回廊”时,不也是被迎面刺了一建吗?!
按照时间推计,那人是刺了萧秋水一剑之后,再来行刺邓玉函的。
只听邓玉函续道:“这人剑法虽高,但却似因逃避仓皇,剑快但架沟稍呈凌乱,来得突然,但布局未周,所以这一剑,我还接得下。”
“我们交手二招,他抢主动在先,故得上风,但他三剑不下,立时逃遁,我急忙追出,没几步便猛想起唐大侠正在疗毒,旁人惊扰不得,是以立即赶回,却不料见这黑衣人工站在唐大侠身边,而唐大侠己中暗算身亡,我看便是这女了害死唐大侠的!”
那女子英烈的眼神有七分冷淡,看了邓玉函一眼。
萧西楼道:“这位姑娘与你交手,有没有用过剑?”
邓王函一怔道:“没有。”
萧西楼道:“这姑娘身上没有剑,谁都可以看出来,唐大侠却是死于剑伤。”
邓玉函还是悻然道:“就算不是元凶,也可能是同谋。”
忽然一个比铁还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绝对不可能是同谋。”说话的人竟是“铁衣铁手铁面铁罗网”朱侠武,只听他斩钉截铁地道:
“因为她就是唐方,唐大的嫡亲妹妹,唐门最美丽的年轻一代高手。”
唐方,唐方。
唐方就是蜀中唐门行踪最飘忽、最美丽的一位青年弟子。
原来唐方是女的。
她就是唐方。
朱侠武缓缓高举起手,手指一松,“叮当”两声,五棱镖两枚掉了下来,在月芒映照下闪着银光,一只在镖身刻着小小的一个“唐”字。一只在镖身刻着一个小小的“方”字。
朱侠武道:“这种身前发镖、身后命中的‘子母回魂镖’,除唐家子弟之外,是没有人能发得出来的。”
萧秋水忽然觉得很惊险、很解脱、很欣喜。
打从他要与这女子对敌开始,他就很负担,甚至出手很疯狂。
而今知道她就是唐方,唐大当然不是她杀的,萧秋水放下心头大石,很是解脱;一方面又庆幸自己没下杀手,所以又觉得很惊险。
至于欣悦,他自己也分析不出所以然来。
他身心欢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女子黑白分明的眼,却流下了悲伤的珠泪,月色下,她倔强地抿起了唇,却是不要让人看见,向朱侠武拜道:“朱叔叔。”又向萧西楼拜道:“萧伯伯。”
萧西楼扶起,叹道:“唐侄女,我们错怪了你,你不要生气。”
唐方没有说话,摇了摇头,也没有再流泪。
——大哥,你死了,而今我真如你期许我的,我坚强了,我不依赖人了,可是你却看不见了!
萧西楼黯然地道:“我们都知道,唐门中唐大侠最宠爱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也最了解唐大侠,唉
邓玉函忍不住问道:“唐唐姑娘,你是怎么怎么赶来这里的呢?”
蜀中唐门年轻一群中,唐方的轻功最好,成都萧家虽防卫森严,但仍难不倒这轻巧如燕的唐方。
唐方摇摇头,泪花也在眼眶里一阵晃摇:“我知悉大哥在这里,特地赶来,看见权力帮的人包围着剑庐,所以潜了进来,干脆悄悄地溜进内院,想吓大哥一跳——我来时,大哥的血还流着,那时,这位兄台还在与那黑衣人作战,我方才定过神来,他也不打话,见我就杀。然后然后又来了这位这位。”
唐方说话的声响轻细,但又十分清晰,然而这话却像击鼓一般,声声击响在萧秋水与邓玉函的心里,萧秋水与邓玉函惟有苦笑。
邓玉函腼腆地道:“是我不好。我先动手的。”
萧秋水道:“我也也冒犯了姑娘。”
朱侠武忽然道:“秋水撩开面纱,玉函便不以二对一,很好;秋水一招得刊,而不进击,更好。你们都很好,以后武林,少不了你们的大号。”
朱侠武的话很少,可是这一番话,使邓玉函与萧秋水心里十分感激。
萧西楼喟然道:“可惜唐大侠”
唐方没有说话,笔直走过去,走过回廊,走到石阶,走过拱桥,走上亭子,走到唐大身边,静静地跪了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月光下,只见她如水柔和瀑散开而落的柔发。
——我一定要报仇。
——唐大,唐柔。
大家都静了下来,就在这时,猛听“观鱼阁”远远传来一阵怒吼!
萧西楼疾道:“不好!”
萧秋水、邓玉函身形立时展动!
萧秋水、邓玉函身形方才闪动,朱侠武高大、硕巨、沉厚的身子却“呼”地一声,越过了他们的头顶。遮掉了大片月色。
朱侠武一提真气,遥遥领先,眼见前面就是“观鱼阁”,猛见一人曼妙轻细,曲线玲戏而匀美,已推阁而入,正是唐方。
唐方轻功最高,她居然是抱着唐大的尸首展开轻功的,她推门入阁,只见一少年,“锵”地拔剑而起,一见她手上之人,“啊”了一声,挥剑欲刺!
这时朱侠武已到了,猛喝一声:“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