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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的富贵,都是姑祖母给我的。”
楚氏听闻这话,差一点一个倒仰,宁老太太有钱至此?
那么如果宁欣嫁回王家的话。宁老太太也会将这些充作宁欣的嫁妆,楚氏有点后悔王季玉娶昭容县主了。
宁老太太嗔道:“我就你一个亲近人。不你给谁?”
楚氏臊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在脸皮够厚,缓了缓方才生硬气愤的语气,勉强笑了笑:“倒是我眼皮浅小看了姑太太,但是欣丫头的婚事,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宁老太太淡定的说道:“你说得商量是?”
“你我都是疼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我也知道欣丫头才情极好,可是。。。”
楚氏对宁欣露出既愧疚又怜悯的神色,幽幽的叹息:“当年我女儿生她的时候很艰难,她又接连丧父丧母,自从她到我身边来,我是日日给她调养,不怕姑太太笑话,欣丫头用得补品比我用得还珍贵些。可就算是这样,她的身子骨也不太好,看她比寻产的小姐要病弱一些。”
宁欣脸色微变,这倒霉的躯壳,这辈子再锻炼也摆脱不了娇弱了,“我去江南了却为父母尽孝的心愿,不瞒外祖母,我同寻常小姐一样,许是表姐妹都比不过我的体力。”
她尽可能让旁人信服,她不是一碰就倒的病西施,但是她软糯的声音,水蒙蒙的眸子,纤细的娇躯。。。宁欣看到了楚氏在摇头!
宁老太太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抹调笑的笑意,看宁欣急于证明自己是身体健康的小姐,对她来说是乐事。
最可笑得是宁欣明明说得都是实话,可愣是没有人相信,在宁欣面前,一般人会将说话的声音放轻放柔。
宁欣明明是一只雌虎,智谋狡猾如狐狸,不知情的人会把宁欣看错牲畜无害需要保护的小白兔,需要娇养的波斯猫儿。
楚氏道:“我知道你身体有所好转,欣丫头你身体先天不足。。。我实话说了吧,娶儿媳妇最关键的一点是好生养,名门勋贵家的太夫人眼睛很贼的。”
“不瞒姑太太,我也曾给欣丫头问过几家太夫人,她们都说欣丫头好,可一说结亲。。。她们都没音了,欣丫头上无父母,下无姐妹兄弟扶持,虽然有舅舅表兄,但总是隔着一层,姻亲不旺,福缘不厚,名门望族很难相中她。”
宁老太太也不出声,默默的宽茶饮茶。
楚氏看不出宁老太太的心思,感伤般的擦了擦眼角,”即便勉强将欣丫头高嫁入王侯府上,后宅妯娌之间的争锋,妻妾之间的争宠,以欣丫头的性情受不了这些是非。“
“谁说名门望族各房必会相争?”宁老太太眉梢微挑起,“名门望族的规矩最重,只有那些倒台落寞的家族才会为了 一丁点利益兄弟亲人撕破脸面争来争去,在明面上哪一家不是兄友弟恭?哪一家敢妻妾不分?当御史们是吃干饭的?”
“姑太太可别忘了,有句俗语,哪一家后院的井没有死人?你让欣丫头高嫁是害了她!”
楚氏蹭得站起身,“欣丫头随我回家,她没安好心,会害死你的。“
宁欣道:“我在宁家祠堂说过,我会奉养姑祖母,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宁欣!”楚氏紧紧咬着牙根。
“很多人都是见证,外祖母也不想让我成为言而无信之徒吧。”
宁欣同样起身,缓步走到宁老太太身边,依恋信任的拽了一下宁老太太的衣袖,在楚氏看来宁欣向长辈撒娇,实际上是宁欣烦了,催促宁老太太快点解决楚氏!
宁老太太道:“我也没说一定要将欣丫头嫁入名门望族,楚太夫人莫要心急。”
楚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欣是我唯一的嫡亲外孙女,我最疼她不过,姑太太刚从江南来不了解京城的状况,欣丫头的婚事还是有我掂量得好。”
宁老太太唇边多了一抹的笑容,“她聘给谁家暂且不提,你我都希望宁欣嫁个良人。欣丫头今年十六了,转眼就是要出嫁的,不管她嫁给谁,嫁妆都少不了的。”
一提嫁妆两个字,楚氏眼睑耷拉下来,袖口的手再一次捏紧佛珠,“嫁妆是不能少。”
“你方才说疼爱宁欣,恨不得将宁欣当成眼珠子,她的嫁妆。。。楚太夫人是不是也得填补一点?你也不想宁欣在婆家被人小看。方才你说了宁欣结亲的麻烦,我也赞同的,因为她自身不足,在嫁妆上才应该更厚一些。”
“楚太夫人,你说我说得对么?”
宁老太太任由楚氏发挥了这么久,以言谈引导楚氏说出宁欣结亲的困难,等得就是这个时候,谈论宁欣的嫁妆。
楚氏喘气沉重了,此时她也明白中了宁老太太的陷阱,挺了挺腰杆:
“宁家清贵传家,宁三元廉洁奉公,同宁欣结亲的人家更看中宁家的名声,若是图嫁妆的人家,我可舍不得将宁欣嫁过去。”
“说得也是。”宁老太太笑道:“我记得当年王氏夫人嫁到宁家时,嫁妆极是丰厚的,她只有宁欣一个女儿,她那份嫁妆。。。楚太夫人也应该让人从库房里搬出来请点一下了,省得宁欣出嫁时手忙脚乱的。”
“再有,我那侄子宁三元是宁家的独子,当年宁欣和她母亲进京,王家派人来说,宁家的一切都充作宁欣的嫁妆。”
宁老太太太慢悠悠的拿出一张纸,宁欣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姑祖母会有这么一张纸?姑祖母从没有说起过啊。
老谋神算的宁财神!宁欣心里又酸又甜,又被姑祖母耍了!
“这份是宁家财产清单,虽不齐全,但大多田产,器皿都在纸张上。”宁老太太含笑将纸张递给楚氏,“你看看是不是大舅爷帮着宁欣处理的宁家财物?”
楚氏脸色灰白,胳膊颤抖,薄薄的纸张无异于是王家的催命符,“你。。。你怎么会有。。”
“宁家的财务田产是我买下的。”
宁老太太淡定的说道:“我不能眼看着宁家的东西卖给旁人,我不仅有单子,还有地契房契,当年欣丫头大舅舅不好处理,变卖成银子留给宁欣,我们宁家也理解,如今宁欣出嫁,这笔银子不算这些年的利息也是很可观的。对家大业大的王家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楚太夫人早做准备得好,光有银子哪能算嫁妆,许多东西需要置办呢。”
第一百七十章 赖账
宁欣低头忍笑,其实她更想看楚氏郁闷的脸色,姑祖母这一刀刀捅得楚氏可够重的。
先讲宁欣母亲的嫁妆,然后再说宁家的田产财务,就算是兑换成银子,也是宁欣的,王家得拿出来给宁欣置办嫁妆!
楚氏双腿发软,纸张上的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即便有些零七八碎的小件没算上,这笔银子也不是如今王家能拿得出来的。
“亲家。。。”楚氏嘴唇泛白,全然没有来之前的自信,“真真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充作宁欣嫁妆的田产在姑太太手中,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楚氏绝口不提拿出银子的问题,反复的庆幸宁家的田地没落到外人手中,同时厚着脸皮道:
“姑太太这么疼欣丫头,这些田产不都是她的?以前我就说欣丫头是最最有福气的,几十万两银子的嫁妆,她嫁去哪家都不会受委屈的。”
宁欣再次感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按照楚氏这么说,反正宁家的田产也没弄丢,王家得的银子就当作宁欣孝顺了。
宁老太太道:“宁家的田产地契等等我是打算交给宁欣,我就这么一个至亲的人,不给她给谁?不单单是宁家的财物,眼前的宅邸,江南的生意,京城西郊的良田,以及这些年我买来古玩,我都会留给她。”
楚氏眼睛锃亮,锃亮的,粗略估算,光是宁老太太留给宁欣的银子就不下百万,怎么才能让宁欣嫁回王家呢?
就当楚氏以为能蒙混过关时,宁老太太道:“方才你左一个疼她,右一句为她着想,张口闭口最疼你唯一的外孙女,我把一切私房都给了欣丫头。楚太夫人总不能光嘴上说着疼她吧,王家孙女孙子众多,可王家曾经是世袭的伯爵府,家大业大,就算宁欣同楚太夫人的孙女一样,分到她头上的私房一定不少。”
“这个。。。这个。。。”
楚氏是有私房钱,可她哪里舍得给宁欣,就连王季玉都不舍得现在给,手中把持王家,且有私房钱。楚氏才是最尊贵的太夫人,若是没钱没能耐,大儿子哪会听她的?
宁欣眼巴巴的看着楚氏。“姑祖母对我很好,外祖母对我更好。”
宁老太太握住了宁欣的手腕,轻轻的拍了拍,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真会顺杆爬。好样的!
“楚太夫人下次将连同单子上得银子和你给欣丫头的添妆一起送过来,对了,还有欣丫头娘亲的嫁妆,我想欣丫头有这么一份厚实的嫁妆,她嫁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那笔银子。。。”楚氏咬了咬嘴唇,“我想着给欣丫头多积攒点嫁妆。便用宁家的银子做了生意,可谁知。。。哎,欣丫头。外祖母对不起你啊。”
楚氏老泪纵横,悔恨的直敲胸口,“我托付做生意的人是个白眼狼,将那笔银子赔光了,这件事一直压在我胸口。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每次打算提起,又不敢同你说。”
明着赖不掉,以做生意赔了为借口,楚氏能再不要脸面一点么?
宁欣是楚氏的晚辈,楚氏对她又有养育之恩,在外人面前宁欣不能逼死楚氏,“做生意有亏有赚,外祖母也不比太过介怀了。”
楚氏抹着眼泪,今日她的尊严体面算是丧尽了,可脸面丧尽了也比砸锅卖铁给宁欣凑嫁妆强:
“好在你有姑太太照看,宁家的田产财物也没亏损半点,等我去见女婿时,自会向他赔不是,庆幸。。。我庆幸宁家田产没丢。”
“您的意思是我就要姑祖母给我的财物?”宁欣冷冷的一笑,“姑祖母给的嫁妆同外祖母给得,两边是不一样的。”
楚氏一口气闷在胸口,一块一块的石头压在心上,她就算再不要脸面,被宁欣这么讽刺,她也是承受不住的,虚弱般的咳嗽了两声,“欣丫头,我。。。”
她此时脸色蜡黄,眸色阴沉,楚氏显得十分的狼狈。
“外祖母没想着再将我的嫁妆赚回来么?”
楚楚可怜的低头,宁欣道:“我在江南看二表嫂生意做得挺大的,她一来一回一定赚了不少动的银子,外祖母若是同二表嫂合伙的话,以前亏得银子都回来了。”
楚氏脸色变了变,难道薛珍赚到大笔的银子了?
只听宁欣说:“二表嫂主持王家的庶务,赚了银子也是外祖家的,我父母信任您才将宁家财物交给您,您说亏了,您让外人怎么想?旁人若是问起来,您让外孙女说是不说?说您做生意亏了,谁会相信?若说您将银子给了我。。。我现在还依附着姑祖母生活,哪来得银子?外祖母,您这是要我哪样?“
宁欣的眼眸蓄满了盈盈的水汽,微红挺翘的鼻尖动了动。
“我是真不想让旁人误会外祖家,我知道大舅舅一心想要恢复爵位,一旦有不好的消息传出。。。一旦江南总督莫夫人回京看我身无长物,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江南总督齐大人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听说他会掌管都察院。”
宁欣嘤嘤的委屈的低泣,随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