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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皱眉,缓声道:“瓶子还我,这不关你的事。”
宝儿冷哼一声,道:“我偏偏不还。你不说也可以,不过要亲我一下,我就乖乖地将这破瓶子还给你。”
“胡闹,”穆清低低地喝了一声,径直走上前去夺她手中的瓶。
宝儿见他果真要过来,便有些慌乱,看他越逼越近,下意识地将手一松,穆清心中叫了一声不好,却只听咕咚一声,那瓶子已经掉到荷塘中去了。
穆清脸色一变,抓住栏杆往荷塘中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还有那只小瓶的踪影。他只当宝儿是耍性子玩儿,却不料她真的把那瓶子给仍了。
更想不到的是,宝儿本是依靠栏杆而立,穆清这时欺身过来查看荷塘中的情形,情急忘了避讳,正满满地将宝儿罩在自己的怀中,两人身体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隙,但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以及穆清身上传过来的男子的味道,蓦然便使宝儿脸红心跳起来。
一个念头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形成,而接下来的动作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宝儿顺势搂住穆清的脖子,如藤蔓一般缠绕住她,然后轻快地吻住了他的唇。
穆清只觉得一阵温柔的异香扑面而来,还来不及反应,宝儿已经迎面而来。然后,唇上突如其来一种软腻温香的的触觉,一条灵活湿甜的舌向自己的双唇直逼而来。
穆清因宝儿弄丢了金风露水,只觉得胸中腹中无名火起,又见宝儿如此举动,心中涌起说不出的反感。也忘记了宝儿是个女子,用力将她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这一推端的是粗暴无礼,从温柔乡猛然清醒的宝儿霎时便被泪蒙了双眼,眼前近在咫尺的穆清紧皱着双眉站在她的泪光之外,那般遥远而冷漠。
“混蛋!”宝儿紧紧地咬着唇,又是羞又是怒,“那破瓶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对我?”
“你弄丢了我给人救命的药。”穆清面无表情地说,“还好是掉在自家的水塘里,否则,你一定哭得比现在还要难看。”
宝儿是冰雪聪明的人,对宫中的事情也早有所耳闻,此时听穆清说要拿药救命,立时便明白他所要救的是何人。穆清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连狠话也不曾有过半句。她主动献给他的吻,虽然冲动,却没料到会因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遭到如此冰冷的回应。当下胸中气堵生恨,遂冷笑道:“原来如此。你竟为了她这般对我。好,我从今以后记住她了。你永远记着今日,是你亲手推开了我——等着,我要叫你为今天做的事后悔!”
说罢,瞪了穆清一眼,狠命一跺脚,头也不回地跑了。
穆清望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很快,这苦笑就被焦急代替,朗声唤了管事的来,指着方才宝儿失手掉落琉璃瓶的地方道:
“本王失手掉了一个琉璃瓶在这里,立刻遣人下水在这里打捞。就算是连夜把荷塘里的水抽干了,也要把琉璃瓶找出来。”
夜深沉。偌大的贤亲王王府里面,除了遗落在冬季的几声蟋蟀凄清的叫声以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暗夜里,几个黑影掠过丈余高的院墙,迅速地消失在王府重重的房屋之中,显然,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片刻过后,在王府偏僻的角落里,一处被荒弃的柴房中,燃起了微薄的亮光。
几个面色凝重的男子,围着如豆的昏灯,似乎在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被众人称作武将军的男子,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兄弟几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咱们手下的兵也个个是不怕死的好汉子——成或不成,就看公主一句话了。”
另一个年纪稍轻,四方阔脸的男人道:“公主为何迟迟没有示意?难道她不愿意看咱们姜夏推翻大源,重新立国么?”
这话显是大家共同的疑惑,余下人纷纷道:
“唉,公主那么个冰雪做的人儿,她的心思岂是咱们几个武夫能揣测明白的?”
“唔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正说得热闹,武将军忽然吹熄了灯,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众人屏气凝神听时,却听得几声清脆的雀声响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动听。
“是公主,公主来了。”七嘴八舌间,几个男人重新点燃了灯。
只听一阵轻快的步伐由远及近而来,进了院落,又走进柴房,很快的,宝儿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齐刷刷跪下,道:“见过公主。”
宝儿只抬抬手,示意他们站起,便不再言语,闭目沉思起来。
半晌,武将军打破沉默道:“公主,各方军队都准备好了,行与不行,就看您一句话了。”
“我明白,”宝儿睁开眼,微微点头道,“从前我因为怕伤害某人,迟迟没有下令,竟生生地贻误了国家大事。”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公主口中所说的某人指代何人。
“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固然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别人却未必会领我的情。”说罢,宝儿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嘴唇,一字一句道:“听我令,从明天起,令各处军队严整以待——姜夏复国计划正式展开。”
众人大喜过望,连连山呼公主千岁。
宝儿微笑着,心思却不全在这屋里,双眼透过柴房的陋窗凝望着王府院落里的一片夜色。月光正浓,万籁俱静,庭院间一株枯瘦的梅,兀自在众人遗忘的角落静吐着芬芳。花香伴着夜半清冷的风送进陋窗,夹杂着一股湿甜的味道。几缕漏进柴房的月光,被如豆的昏灯掩盖得无影无踪。外面虽是寒彻骨的冷夜,这柴房内,却因了这些人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的斗志,而显得温暖非凡。
望着这些一路走来相护相随的人,宝儿心中不禁涌起感激,没有将那份感激说出口,只是浅浅嫣然而笑:“等过两天,我会给大家一个惊喜。咱们姜夏的复苏,可能会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在心里却对自己说:只要我活一天,就不能容忍别人占据你心的位置。
对不住了,穆清,和你竭力维护的王朝。
[正文:第六十一章 药]
次日清早的锦祥殿,穆笙在睁开眼之前,照例地在心里期盼奇迹会发生。他如从前一样,怀抱着许蝉儿和衣睡了一晚,梦里并不踏实,忽而是许蝉儿带恨的泪眼,忽而又见她轻飘飘地离他而去,连头也不回。
可是,怀中的女子仍是温暖的,唯有这并不炽热的温度,能让他在无边无际的沉梦里,稍微地握住些许的踏实。有了这温度,便能在潜意识里并不笃定地告诉自己,许蝉儿仍在身边,在人间,一如既往。
然后才睁开眼,在触到她那张安静地有如沉睡婴孩般的脸时,还没有复苏的心痛,便又重新席卷而来。
但愿她只是睡着,但愿她的梦中没有痛楚,可是,一切只是但愿,但愿而已。
唤了三次蝉儿之后,他便不再唤了。她和他一样,同样是睡眠轻浅的人,纵使睡得再沉,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让他们醒来。
而她没有醒。那么她便不是在睡。
当班的宫人拿来他的衣服,穆笙缓缓地披衣起身,天已经蒙蒙亮,可是他已决定不去早朝。以天子之权广,他竟然不能拯救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样的君王,岂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么?
难道他便这样眼睁睁地看她忍受苦楚,然后静静地离自己而去么?
不能。他虽然素来对穆清没有什么好感,却牢牢地记住了他说过的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而这个铃铛,却是他不愿再见的太后所系下的。
想到太后,昨日发生的事历历地在脑中呈现出来,竟像是一场再真实不过的梦一样。
前朝从来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和丞相等人商议的最终结果,差遣太后去凤阳守皇陵,任何非奉圣诏不得相见。
在商讨的过程中,多是大臣们提建议给意见,最终的结果也是由他们斟酌定案,穆笙自己并没有说什么话。他自十岁那年和太后生分,这么些年中,已经习惯了对她保持冷漠。他便也一直认为自己是冷漠了,即便是遣送自己的生母去一个生死难卜的将来,心中也没有多少波澜。
他刻意地让自己去忘记,在宣布处分的诏书上盖下印章时,心中骤然升腾起的那阵巨大的苦涩。
太后连夜便迁出了宫,赶向万里之遥的凤阳。他这个做儿子的,终究是没有前去看她一眼。听说她在走之前十分平静,对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一句话,包括自己。
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苦涩的,虽然那苦涩已经被自己有意隐藏得不着痕迹。这些天以来被愤懑和忧伤,郁结填补得满满当当的心在恍惚中被太后的出走拉开了一个缺口,似乎真的少了点什么。而许蝉儿的缺失,则使得他前所未有的孤独起来。纵然他生来便是冷清和孤寂的,却从不曾似现在这样,感觉到自己如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孤舟一般,没有依托,也看不到彼岸。
望着许蝉儿昏睡中的脸,依稀又想起在初秋初见她时,她那鲜嫩如春草的脸庞;而如今,却只剩一张没有血色,失去了光亮的白皙的脸,无声无息在沉睡在不知何方的梦中。穆笙的深思一时间便有些恍惚起来。
朦朦胧胧中,只听得殿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影影绰绰是说贤亲王来了。他来做什么?在这个时候?
自从许蝉儿出事之后,这个久未在涉足自己世界的男人,忽然地便频繁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会这样?
也不愿多想,穆清已经进到锦祥殿来,穆笙懒懒地抬了眼皮,不动声色地瞧着他。
穆清还是一如继往地穿着华丽,面容安详。穆笙望着这个若干年前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的面孔,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恼怒起来。他曾经很喜欢这个男人脸上的淡然表情,仿佛天塌下也能给所有他愿意去保护的人以安定和和平,而此刻,这样的表情却如同一根从暗处刺来的冷针一样,令他痛痒难当。
心中不爽,眼神也逐渐犀利起来。穆清一眼便瞥见他眼中的敌意,却依旧淡淡笑着,开口道:“皇上面色不好,想来又是一夜不曾安睡。最近宫中事多,朝中诸事纷乱。皇上切不可过于操劳,保重龙体安康才是国家与百姓之福。”
穆笙缓缓别过头去,望着许蝉儿紧闭的眼帘,道:“朕自己心中有数。你有什么事吗?朕不想说无谓的话,见无谓的人。”
穆清望着那张年轻而倔强的脸,一如从前那般清冷而疏远。只是在很久以前的从前,那清冷和疏远从来都是给别人,若见了自己,纵然是冰雪满面也会晕化开来。念及此,唇边不禁漾起一丝苦笑,却仍朗声开门见山道:“臣听闻众位太医对于贵人的急症无法可想,恐皇上忧虑,便私下命人在民间各处打听,许是贵人命不该绝,真让臣打听来了一味奇方,臣连夜依方制出了这味药,唤作金风露水,特来献向皇上。”
穆笙心中一动,蓦然地扭过头来,却见穆清满脸和睦的浅笑,双手捧上一个精致的瓶儿。几天以来蒙在黑暗里的绝望和无助,如找到了出口一般变成了期冀和欣喜。若换做是别人,他早已便起身接了那瓶了,可眼前这献药之人偏偏是穆清。这个在他心中不可饶恕的人。和自己不相往来了这么多年,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当下只能竭力掩饰住心中的汹涌,仍旧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