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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还在的时候,因为对猫狗之类的小动物过敏,宫中禁止圈养此类动物。澹台明荣也身体力行,不仅没有养过猫狗,甚至连鹦鹉八哥这样无关的动物,都明令禁止圈养。而现在,澹台明荣却骤然开始表现出对狗这种动物的极大兴趣,甚至到了令人惊讶的地步。
她千方百计地从宫外引进大量样貌稀奇,品种名贵的狗,狮子狗,柴犬,蝴蝶犬,狼犬,哈巴狗,无奇不有;更在自己的仪歆宫专门劈出一个宫苑,专门用来安置她的这些爱宠。这些狗拥有自己专门的住处,每个笼子,无一例外地都是纯金制造,笼盖上镶珠嵌玉,极尽奢华。吃的是新鲜的牛羊鹿肉,喝的是专门熬制的鸡鸭鱼汤。不仅如此,这些狗们每天都要在专人的服侍下,沐浴撒香水。有些狗对于这样讲究的待遇难免不太适应,有性子凶猛的不服管教,时常会在沐浴的时候,咬伤饲养它们的宫人。而针对这样的情况,澹台明荣下了一条死规定:只许狗伤人,不许人打狗。纵然工人们被咬的鲜血淋漓,也不能有丝毫怨言。
在品种繁多的宠物狗之中,澹台明荣最为宠爱的,是一条长约四尺,体重过百斤的纯黑色藏獒。藏獒产自青藏高原,是一种及为凶猛彪悍的犬。俗语中常说的,九犬一獒,说的就是藏獒。
澹台明荣本是女人,却舍弃了京哈,蝴蝶犬这样体格较小,样貌讨喜的犬类,偏偏中意上了这般凶残彪悍,形如野兽的藏獒,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仅如此,她对于这条血统纯正,通体黢黑的藏獒的喜爱,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藏獒性子暴烈,除了自小养大它的主人以外,很难和陌生人亲近,澹台明荣便下懿旨,让这条藏獒的主人从遥远的西藏全家迁来京都,入驻宫中,全力照护这条藏獒。
澹台明荣既爱藏獒桀骜的个性,又巴不得藏獒如哈巴狗一样地对自己俯首帖耳。偏偏那藏獒对她比对宫人还要凶,见了澹台明荣就狂吠不止,几乎要从黄金笼子里扑出来撕咬。澹台明荣金枝玉叶的身子,断然不能冒如此之大险去亲近一条狗。无奈之下,澹台明荣便想出了一个毒计。那就是派出身边亲近的宫女,挑一些身量相仿的,穿上和她一样的衣裳,熏了和她一般的香,尽力模仿她的口音和神态,慢慢地接近那条藏獒。
此计一出,便苦了仪歆宫中那些身材高大些的宫女。在澹台明荣的示意下,战战兢兢地试图接近那条藏獒所在的金笼,却无一例外只收获了淋漓的伤口,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澹台明荣的眉毛凝成了八字,面对满宫黑压压倒地请罪的宫女们,一番雷霆大怒之后,她忽然留意到碧云面带讥嘲之色,心中顿时万分不快,当下也不说为什么,就直接沉着脸,冷生宣布,下一个去任务的,就是碧云了。
澹台明荣话一出,碧云不啻遭了九天雷击。
对于澹台明荣这一方,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对付自己的方法,却玩玩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应验在一条如神煞般的藏獒身上。不管澹台明荣内中如何腹诽自己,她在面子上好歹是澹台明荣最为贴身的人,纵然是全仪歆宫的宫女都受伤了,这个差事也万万降不到她碧云的头上。而如今,她只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如此不堪的工作,心中端的是羞愤难当。她哪里知道,澹台明荣本也无心派她去做这样的差事,是她自己脸上的表情出了错。
她更想不到的是,当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不顺眼时,纵使是最为温顺的表情,也会被看做不恭。
碧云咬着牙接了澹台明荣的令,心一横,索性便开始在这藏獒身上下功夫起来。
心中想着,澹台明荣对这条藏獒的珍视几乎到了狂热的地步,也许自己设法将这藏獒的那一天,也就是在澹台明荣身边站牢的那一天,也未可知呢。
就抱着这么点微薄的生的希望,碧云战战兢兢地试图接近那只狂躁的藏獒。
澹台明荣的动静如此之大,后宫中几乎被形形色色的狗叫之声给淹没了,往日的宁静被狗们的喧嚣声给打破,各宫的妃嫔们中有好奇的,有观望的,也有不满的。但自从太后被遣去守皇陵之后,澹台明荣就成为这个宫中分量最重的女子。
因此,对此心存芥蒂的人有之,嘴上不说暗中腹诽的人也有之,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一声不是。相反的,皇后的仪歆宫还一跃而成了后宫中最为热闹的地方,来看稀奇看热闹的比比皆是。也来想讨好澹台明荣的,以看狗为借口来拜访澹台明荣。这些人儿从早到晚络绎不绝,把个原本庄重肃穆的仪歆宫,变成了宫中头一个门庭若市的去处。澹台明荣呢,似乎也颇以此为傲。想当初,那些嫔妃们表面上个个对她恭恭敬敬的,实际上谁不在暗地里笑她是匍匐在太后身边的一只石狮子,徒有其表?
而现在,眼看她们一个个如此不遗余力地讨好自己,眼中的畏惧逐渐多过虚华,心中十分受用。因此,对这些上门来探访的人,她丝毫不怪人家打搅了她的清净。只要说是来看狗的,她无一例外都会派人引去自己那豪华奢侈的狗舍,一睹自己圈养的犬宠的风采。
这日,碧云在藏獒主人的引领下,大着胆子给藏獒喂过食,从犬舍里出来,双手满是牛肉的血腥,全身都是狗舍里带来的臊味,正要去洗手,突见张宝仪带着红玉从远处走来。碧云避之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垂了双手,低眉顺眼地站在路旁,只希望将头压得越低越好,不要叫张宝仪她们发现了是自己才是。
哪知越怕鬼便越撞鬼。红玉一眼就看见了双手还兀自滴着血水的碧云,因怕张宝仪见了生气,便想走在前头将张宝仪的视线挡住。谁料张宝仪的眼睛也如明灯般雪亮,紧随碧云之后便望见了碧云。
红玉见这场狭路相逢无法避免,便轻轻巧巧移步上来,站在碧云跟前,道:“碧云,怎地有了新主便忘了旧主么?连招呼也不愿打了?”
碧云登时满脸通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窘然对随后跟上的张宝仪道:“奴婢碧云,见过修华娘娘。”
张宝仪听这一声修华,便满心不自在,若不是眼前这个巧言令色的女子的背叛,她现在也许还在景玉宫好生生地做着她的宝妃。想起当日这个人在自己宫中的日子,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哪里还有好脸色给她看,只哼了一声道:“你找了好大一棵树啊,碧云。你我主仆多日未见,本宫是不是也得给你道一声升迁之喜呢?”
碧云双颊如被扇了两个耳光似的火辣辣,磕头道:“过去都是奴婢的不是,被猪油糊了心窍,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来,还请主子看在碧云服侍主子一场的份上,饶恕了奴婢”
“贱人,还敢有脸提过往之事?”红玉怒从中来,狠声道:“你从一开始进景玉宫就不安好心,当我不知道么?为赢得娘娘的信任,处处排挤,挤兑我,安的什么心?我竟没有发现你的狼子野心。直到你亲口出卖娘娘,还偷拿了娘娘的帕子献给太后,娘娘都不肯相信事情是你做的!碧云,你好狠的心!当初你在景玉宫时,娘娘何曾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竟然做出这些丧良心的事——”
话未说完,一眼看到碧云手上兀自还在的血迹,便冷声道:“听说你现在被安了个好差事,成日里负责照顾那条猛犬。你可当心照顾好你的身子,心肝,别哪天一个不小心,被狗吞吃了,那可成了大笑话了!”
碧云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来,话也说不清楚,只是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地请求张宝仪的原谅。
岂料,张宝仪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只转了脸对红玉道:“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欠我的,我自然要一一地拿回来,半点也少不了她的。”
说罢,便由红玉携了自己,扬长而去。
碧云紧绷的身子似烂泥一般的瘫软下来,半晌无力站起。
[正文:第六十九章 口诛]
待得走远了,红玉搀扶着张宝仪,轻声道:“想不到她千方百计地背叛了娘娘,如今却落得替人养狗这么个结局。皇后对她哪及的当初娘娘对她的半分?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宝仪停下步子望着红玉,一字一句道:“纵然如此,她还是好生生地活着。本宫眼里却容不得砂子。让她最后再逍遥快活几天,本宫给她安排个美满的去处。”
红玉听得张宝仪的话,不由得有些紧张,四下观望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犹疑试问道:“娘娘,你的意思是?”
张宝仪转过头去看腊梅园中盛开的淡黄色的梅花,道:“本宫问你,碧云害本宫身败名裂,本宫与你主仆几乎反目,罪当何论?”
红玉低下头想了一会,方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碧云之罪,死有余辜。”
张宝仪似乎很满意红玉的回答,接道:“碧云得罪的人太多。即便是本宫不动手,也会有人沉不住气要动手的。”
说罢,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某个宫殿露出的一角飞檐,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娘娘是说,春筱宫里的许——”
“许姝妃。”张宝仪的笑更加意味深长,“原本以为她是一个城府颇深的人,当初她得宠时,众人表面上不说,谁不在私底下议论她的阴险?自打被关进天牢之后,她那边竟然一连四五天都没有丝毫动静,除了皇上以外,竟没有一个人为她说一句话。本宫直到那时候才明白,她竟是这宫中最为无辜的人。纵有了皇上的宠爱便如何?皇上的宠爱那么肆无忌惮,有多少在背后虎视眈眈?说是爱,其实是一把穿心的剑。可怜那时她竟全不自知——也不知道经过这天牢一劫之后,她能不能有所觉悟。”
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许蝉儿也曾经做过几件维护她的事情,而件件都被她误解成虚情假意,心下不禁掠过一丝愧疚。
红玉见张宝仪神色黯然,也想起许蝉儿的种种好处,道:“从前许姝妃得宠的时候,宫中日子竟是难得地清明。可是眼下太后刚走,皇后便似有意炫耀自己的权势一般,明里培植亲信,暗中清除异己,横行无忌,搞的大家背后怨声载道。现在不知道又从哪儿弄来那么一大群狗,把个后宫弄得乌烟瘴气。哼,不是我多嘴,皇后娘娘做事也太欠收敛了些。”
“她这么得意忘形也不难理解,”张宝仪冷笑道:“太后一除,压在她头顶上的那块乌云便没有了,后宫中唯她独尊。她能不自鸣得意吗?她现在位高权重,想是连本宫也全不放在眼里了。”
红玉也随之而笑道:“皇后却不知道,如今国家战事繁乱,国家亟需济世之能才。而满朝之中,老爷(宰相张扬林)便是中流砥柱,朝廷栋梁。尤其是在对姜夏的战事上,皇上对老爷的策谋十分赞同。如此看来,娘娘的修华之位,怕是很快就要换了。”
张宝仪见她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面上也不免得意,道:“位高位次,都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即便本宫当初被变成常在,答应,心中也毫不以为惧。该对付的人,本宫怎么着也会对付。无论身处高位还是低位,全不妨碍。就说现下吧,本宫就要拔去指甲盖里一根小小的刺,许蝉儿知道了,会不会感激本宫呢?”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呵呵地笑了起来。
澹台明荣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