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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东西!”她指着一块奇形怪状的褐色植物大叫起来。
“那是死了三年的仙人
掌。”老汤无限心痛地说:“养了好多年,舍不得扔掉。”
“仙人掌?仙人掌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
过?什么地方产的?”小蝶两眼放光,捧着花盆左看右看。“听名字就像了不得的药。”
“一种是从
海外传来的稀有植物,能行气活血,可以治疗心悸失眠。”景渊草草地回答一句,紧接着问:“老伯,你的
仙人掌从几时开始养?”
“有十几年了。”老汤见小蝶的表情仿佛想要生吞活剥仙人掌,连忙巧妙地
从她手中夺走花盆。小蝶依依不舍的目光仍在那植物上打转,满怀期待地问:“你吃过这东西?什么味道?
有用吗?”
老汤刚想回答,就听景渊大声问:“老伯,你知不知道景承在哪儿?”
“景承是什
么?花?盆栽?药?”老汤莫名其妙。
景渊阴着脸说:“他是送你仙人掌的人。”
辛祐看着两
枚珍贵药丸被兰夫人当作太极球,原本想出声发表意见。可是看到兰夫人一脸忧郁,他忍住了话。“盟主。
”他向她拱手道:“‘冰天雪地’原本是景宗主游戏之作,仅供消遣。偶尔服药并无大碍,盟主怎能当饭来
吃?”
兰夫人没回答。她偏头看着立在侧壁的穿衣镜,指着镜子里的人影说:“你看那人,是不是挺
可恶?整天板着面孔,人人都怕她。”她转过头,脸上还是遍布寒霜。“可是我不怕她。我知道她这样子,
是拜‘冰天雪地’所赐。我猜,她要是不吃药,也能像别人一样微笑。”她停下来,大约是想笑一笑,可是
没有成功。她继续说:“如果有一天,她没有服药,可是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这表情——那时候我才会
怕她。怕自己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铁面女人。”
辛祐看着她,不知该同情还是
开解。
兰夫人又说:“易天的女儿戳穿我服药的事,你们都在笑。我没有。不是因为我吃了药,也不
是因为我觉得难堪——我是真的没发觉什么地方好笑。”
辛祐听到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出发自肺腑的
话,心中暗暗讶异她如此健谈。兰夫人看出他的疑惑,微笑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知道你。
你也许不知道,上一次江湖前辈们聚在一起怀旧,提了几个出类拔萃且正直有为的年轻人——你也在其中。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把不会武功的人当作武林人士。”
“我不是多么正直的
人。我也骗过人,并且把她骗得很难受。”
“有利欲熏心的景渊陪衬,你实在算得上这一行里面最重
义轻利的人。你那一点小把戏在前辈们眼里,不过是对周小蝶小小的捉弄,无伤大雅。”兰夫人无动于衷,
“万一有朝一日你们凑巧成就连理,这事情没准还是一段美谈。”
她的话让辛祐吃了一惊,不知道她
是否故意把话题引向这个方向。他不再提自己的事,却说:“没想到兰夫人即使板着面孔,也这么风趣。若
是夫人笑口常开,一定能让周围的人如沐春风。谁也没有规定武林盟主必定严肃。”
“是呀,谁也没
有规定。”兰夫人点点头,说:“因为不需要多此一举,盟主们都会那么做。武林大会不是茶话会,与会之
人不是来找乐,不需要一个插科打诨的主持人。平日有了纷争,不需要一个乐呵呵的和事佬,需要一个能斩
钉截铁说出谁对谁错的人。”
这时候他们听到一声尖叫。“小蝶?”辛祐嚯的站起身,关切的神色溢
于言表。兰夫人一点不慌张,挥手示意辛祐坐下。“放心吧,她在老汤那儿,不会有事。”她看着辛祐微微
一笑,说:“看来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听说她行医和为人处世一样,古灵精怪。”
辛祐笑着接
下去说:“有时候她的想法很奇异。更奇异的是,她能自圆其说。”
兰夫人听了,许久没做声。
辛祐不想打扰她深思,站起身说:“夫人,若没有别的事”
“有。”兰夫人仿佛下定决定,直直
地注视着辛祐说:“我有一件事情求你。”
“夫人言重。”
“大概只有你能做到。”兰夫人轻
轻地说:“帮我一个忙,也算是,帮江湖一个忙不要让他们两个治好老汤。”
辛祐更加吃惊地看
到她微笑着说:“请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病,是月怜和兰惜的主意。我从来没有同意。”
“可是你也没
有阻止。否则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一次没有任何回答。她明明吃了冰天雪地,可是辛祐觉得在
她的嘴角有一点点冷酷的笑意。
小蝶一面鉴别花圃中的植物,一面做记录。“大叔,我真诚推荐你换
一个居住环境。”她一扭头,看见老汤扛着锄头抹眼泪。“你哭什么?”
“我实在想不起来景承是谁
我总觉得,也许我知道。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老汤双眼噙着泪,声音有点委屈:“这人对小景好像
很重要。每次看到别人脸上的表情我要是没得失忆症,肯定能帮上忙。一想这个,我就更难受。”
“别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是病人,应该别人体谅你才对!”小蝶为了安慰他,拍胸脯说:
“有我在,治好你的病只是时间问题。”
老汤抹着眼睛看着花圃说:“虽然你说是毒草,可我养了这
么多年,要除掉,有点舍不得。”小蝶立刻张开双臂护住花圃,瞪着老汤喊:“谁让你除掉?你知不知道,
其中有好几个品种,在全国大部分地区已经绝种了!就算要锄,至少等到秋天,让我收集完种子。”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老汤嘀咕:“‘病人’和‘致病的东西’相比,你好像更喜欢后者。”
“
不。”小蝶低着头写笔记,认真地说:“我更喜欢战胜那些东西。”
“一个女孩儿家,这么好胜
”
小蝶一边辨认毒草一边说:“呵,很多人都像你一样,不指望女孩儿做什么,只要她们安安分分长
大,差不多的时候嫁个差不多的人就好——谁愿意这样过一辈子,我管不着。可我不能。到死的时候,连一
点值得含笑九泉的事迹也没有,太伤感了。”她说着扫了老汤一眼,问:“你笑什么?”
“你该庆幸
你生在江湖。”老汤说:“也许有一天你会像菁湖,实现抱负。”
“兰夫人的武功真的那么高?”小
蝶问。
兰夫人无声无息来到她身后,回答:“我不知道。二十年来,我没有修炼更高深的武功。可以
说武功没有长足长进。可是有几次和新锐年轻人交手,却没落败。可能因为我闯江湖那会儿,江湖的整体水
平比较高。现在不行了。”她说完,不再理会小蝶,问她的第四十个义兄:“老汤,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
老汤摇摇头:“我换了地方要失眠。”
小蝶好心拿出自己珍藏的安神散,说:“同病相怜
,我做一次好人——临睡前服一勺,保证一晚上睡得安稳。”
“多谢。可我换了地方会做噩梦。”
小蝶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是噩梦,一个是性命,你要哪个?再说,这地方你也没法住了——我要住这里
,体验屋外毒草和屋内药草的相互作用。”
她说到做到,当下赖在怀风园不走。老汤只好随兰夫人另
寻住所。
天色渐暗,月怜和兰惜又来了两三次,陪小蝶说话,给小蝶送晚饭。可是小蝶几乎顾不上理
会她们。她一个人在小园子里,低着头迈着小步快速打转。月怜和兰惜从没见过她如此投入地思考,不敢打
扰她。
转悠到后半夜,小蝶才有点后悔,不该把安神散都给老汤。
屋里有两三种药草,到了晚
上才开花。小蝶一手托腮,一手记录。她知道它们分别有什么用途,然而完全想不出若干诡异的花草放在一
起是什么意图。她脑子里好像缺少一些重要的知识,恰好就是关于这些。
这感觉就好像在药宗时,师
父抽考,而她抽到一个完全没见过的题目。
第二天小蝶无精打采去给老汤看病,发现她的病人更加无
精打采。“做噩梦了?”
老汤点点头。小蝶叹口气:“大叔,别用抱怨的眼神看我——我根本没有睡
着,简直要嫉妒你。”
老汤的叹息比她更深沉:“嫉妒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小蝶
一手为他把脉,一手做笔记,顺口问他:“什么梦?”
“江湖的梦。”老汤说:“杀人,流血,心里
无法平息的愤怒。最后,我死在梦里。过了很久,我以为自己醒了,结果发现是另一个梦——有人救了我,
我又陷入另一个江湖的梦。头疼。”
“人活着没有不遇头疼事的。这跟江湖的关系不大。”
“
不,现在头疼!”老汤说着用力拍打自己的头。
小蝶急忙掰开他的手,用力压住他脑后的穴位。这时
候她发现他后脑有一条很长的疤。“你头上受过伤!昨天问你有没有受过重伤,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忘了。”老汤的疼得涨红了脸:“疤?什么样的疤?”
“刀伤。”小蝶啧啧称奇:“你居然还活
着!看样子当时有名医医治。”
老汤自然而然地随口回答:“是景承。”
“景承?景渊离家出
走的爹?”小蝶呆了呆:“会不会是你昨天想得太努力,把他跟这件事情混在一起了?”
老汤被她一
问,又不敢确定。“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一点能想起来的东西也没有?”
“没有。”
老汤心虚地避开小蝶追问的目光。他显然隐瞒了一些,小蝶不方便刨根问底,只好把这天的一切记在笔记里
。
直到第五天,小蝶终于开始为老汤配药。得知小蝶要去后山找草药,老汤兴致勃勃地提着个巨大的
风筝来了:“今天风向正合适。用这个省时省力。”
小蝶吓得一哆嗦:“不必这样吧?我有十九年走
路的经验,对这玩意儿可完全没自信。”
“信不过我?”老汤的神情很受伤,抱着风筝转身离开。“
这个风筝是双人的,难得派上用场真可惜。还以为你是一个喜欢新挑战的人。这可不是每个人临终时都
能回忆的事情。”
一刻之后——
“你不是说你的技术信得过吗?”小蝶皱着苦瓜脸,随着巨大
的风筝在空中翻跟斗。若不是她的身体被绳子固定在风筝下面,也许早被荡飞了。
“我也是第一次用
双人风筝。”老汤的位置就在她旁边。他在混乱的状况镇定地放松这根绳索、抽紧那根绳索,尝试让风筝恢
复平衡,可惜没什么效果。
“你说什么?第一次?”小蝶紧紧抓着救命的绳子,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这
根绳子有什么作用。老汤回答:“北风堡的人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痛快,答应跟我合作试飞!”
小蝶看
着眼底下万倾翠绿,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