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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意,也根本不奢求什么。
“好!”
像被蝎子猛然咬了一口,他的态度更加冷硬起来。
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讨厌的丫头了,想到以后回到寝房,不用再看到这个难看的身影,想到以后庆典宴会上,不用再搀扶着走路可笑的她,他就感觉心中舒了口气。
只是似乎还有点什么。
酝酿在胸中。
像即将下雨的天空,有大片大片的乌云
“母妃那边?”
“我会努力说服母妃的”她的声音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屋外,阳光斜射到雕花门窗上,亮亮的。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听到他的声音在说——“马上宣太医!”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十七岁的泪西已经长高了,纤柔的身子也看不出幼年时的圆润。
阳光映在她淡绿的绸衣上,白皙的脸颊显得平静淡雅,额心的朱砂痣隐隐散发着朦胧的红光。
想到十二岁那年初次来月红,她不禁悄然羞红了脸。那次,她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快要死了。
她也不敢告诉任何人,毕竟病得那般私密。
当太医跟随着楚弈走近床塌,无可拒绝地伸出小手任其把脉后,她的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
忐忑,紧张甚至惊恐。
太医摸摸胡须缓缓说出把脉结果时,她分明看到了那个男子微红的俊脸。
而她,在母妃微笑着告诉自己关于女人成长的一切时,小脸红得如一个熟透的番茄。
母妃并没有答应允许他改立国妃,毫无商量的余地。
此事是先王钦定,若是楚弈敢决意更改,便是不孝!
她清楚地记得当母妃坚决地说出此话时,楚弈无可奈何却更加嫌恶自己的目光
如今,五年过去了。
母妃在这段时间里,不幸病逝
王宫正式成为了他的王宫。
北诏完全变成了他的天下。
不过,他却沉静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废掉她这个国妃,只是让她搬离了北诏宫属于君王的寝房而已。
如今,她的寝房就在他的隔壁,这样临近的距离仿佛也成了一种习惯,每天清晨,她都可以听到那边开门的声音——他要早朝了!
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变成了真正的男人,一个智睿的君王。
俊美的五官或许完美地要让女人嫉妒,但举手投足散发的不仅是尊贵优雅,更有着属于王者的凌厉霸气。
大殿之上,他镇定自若地主持着各部的安排。
边关若有紧急战事,他也无所畏惧地亲身前往
只是,他也更加漠视于她的存在,偶尔看到她时,眼中不仅有了嫌恶,更有一种急欲摆脱的鄙夷。
在其他女人面前,他笑得温柔,笑得邪魅,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他明明完全有了这个废妃的权力,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子册封名分,为何还不实行?
后宫的妃子也已有了好几个,难道还没有确立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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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诏篇——邪君·残妃:021 欲纵故擒]
后花园里。
两个卿卿我我的身影,紧密地靠在一起。
男子轻睨着眼,瞳眸暗沉,手指若有若无地挑过女子柔软的后背,最后在腰间固定。
“大王”女子眉眼如画,面若芙蓉。
男子低低地笑着,勾起她的下巴:“让本王亲亲。”
“不要啦,大王”女子呵呵地笑着,欲拒还迎。
“怎么不要?呵呵,乖”
男子温柔调笑的话语消失在女子的唇间。
他们的身影紧密交缠,园中风光无限好,旖旎如春。
拱门后,柳枝轻摇。
踏进门口,拐过假山,泪西想去西诏宫看看楚颜,谁知一进门便看到这令人脸蛋发红的一幕。
那两个人就在假山的背后,离她不过几尺远。
都怪她刚刚心神不宁只顾着想事,没有及时听到这里怪异的动静
该后退吗?
还是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前行?
正踌躇着,男子突然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眸子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满是冷意。
她抿抿唇,露出一个微笑:“见过大王。”
是的,这几年来,泪西已经练就了一副处事不惊的本领,面对他冷峻的容颜时,她却会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仿佛微笑能表现出她最完美的一面。
可惜,在楚弈眼里,她越是笑得淡然,笑得无谓,他就越是冷漠。
他没有出声,怀中的女子也挑了挑眼角,慢条斯理地拢起胸口的衣裳,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泪西不以为意,坦然地看了他们两眼,再点点头。
走起路前,右腿总有点蹒跚。
她的腰杆挺得很直,笑容也一直保持地很优雅,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过他们身边。
一只大手,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她吃惊地回头,望进一对黑若幽潭的黑眸里。
看她如此淡定,他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国妃娘娘今天难得清闲,本王正好觉得热了,有劳娘娘帮本王拿个扇子来扇扇。”
说完,他又朝怀中的女子眨眨眼睛,对上那带笑的红唇就是一吻,道:“爱妃一定也热了吧?”
那女子立刻娇笑了起来,轻捶着楚弈的胸膛。
泪西的目光徘徊在他们身上,脸色微变。
他这是存心羞辱自己吗?
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旁若无人的亲热,还让自己来扇子来,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这种蓄意的刁难,她为什么要接受?
“我现在没有空,不过我可以找几个宫女一齐来帮大王扇风解热。”
语气不轻不重,不卑不亢,而且她在他面前说话,也从来不用“臣妾”二字,总是直接称呼“我”,这一切让楚弈眼中的笑意冻结。
可恶!
风吹过园子,空气里弥漫着春日的花香。
柳絮轻扬,飘飘洒洒。
她定定地站着,无所畏惧地对上他没有温度的眼眸。
他——虽是王,但她并不欠他!
狭长的眼角,斜飞的浓眉,难以掩饰逐渐凌厉的怒意,这个可恶的丑女人,竟然挑衅他王的威严?
说不清,为何在看到她淡然离去时,他冲动地要拉住她。
或许,正是被她无所谓的微笑激怒了。
总之,今天他就是有一股冲动,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可以淡然到什么地步?
他放开怀中的女子,侧过身直面泪西平静的面容。
“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她望着他,并没有要挑怒他的意思,“大王若觉得热,大可以不在这园子里晒太阳,我也可以帮大王请几个宫女来”
“可恶!”他低咒一声,修长的手指已揪上她的下巴。
丝丝柳絮,飞过半空,飞过假山。
柳絮轻柔地落在她的发上。
发丝乌黑,跟当年稚嫩的丫头相比,更添了种少女柔媚的气息。
黑白分明的眸子像这三月的湖水,碧幽清澈。
她无所畏惧,坦然而平静,只是他抓着她下巴的手指有点用力,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楚弈紧盯着她,注视着她额心那颗隐隐发红的朱砂痣,胸口抑郁难平。
平凡的面孔,只有打扮起来才勉强称得上清丽,有这样的国妃,是他的耻辱
都是那颗痣,让父王更加确定她就是他命中的福星。
可笑,他的生活竟然就这样被人侵入十余年。
不过,在没有确定更好的“国妃”人选之前,他还是不会动摇她的身份。
国妃——为了这两个字,她得付出点偿还耻辱的代价才行!
“本王就只要让你摇扇。”血液里流淌着一股偏执,他的气息低低地吐在她的唇边。
“大王”从未见过楚弈如此神色的妃子,略带不安地轻摇他的手臂,“臣妾不热,如果大王热,臣妾可以帮大王”
他回头,换上一张笑脸,让人惊异于那张脸会变化地如此之快。
“爱妃真是体贴。”他拍拍她的小手安抚道。
泪西抿抿唇,陡升一股气愤。
从小到大,她和这个男人该是身份最亲密的人,其实距离比任何人都遥远。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仅仅因为自己容貌不够美,腿脚还有残缺吗?
小时候被人嘲笑的阴影常会浮上心头,而年龄一天天长大,才知道,以貌取人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楚弈,的确很多地方优秀而出色,但是现在,她也认为他只是个肤浅的家伙而已!
偏偏,自己摆脱不了这种可笑的审视,即使在王宫里足不出入,也会受到别人的嘲笑
“国妃娘娘还在愣着想什么?难道还要让本王说第三次?”他皱起眉。
“我要去看望颜儿,大王难道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吗?”她也很固执。
“颜儿怎么了?”他脱口问道。
“似乎有了心事,急着找我过去聊聊。”
说完,没再看他一眼,她挪开脚步。
这一次,他没有再拦她。
泪西垂下眼,心中难掩黯然,她尽量走稳每一步,穿过园子离开他的视线。
燕子在头顶盘旋,仿佛也在嘲弄她。
她笑了笑,告诉自己——算了,他是王,不必计较或许,他就是看自己的腿不好,让他也受到了嘲笑了吧
幸好,她从未想过让他喜欢上自己,否则这辈子恐怕都要失望了!
泪西终于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他们这样的相处,总算还过得去,不是吗?
楚颜一定等久了。
说也奇怪,自楚苓公主在某个光天化日之下,被某个部落的酋长掳上马背绑去结婚之后,楚颜对她的态度逐渐好了起来。
可能宫中同龄的女子不多,再可能就是日久见人心,楚颜逐渐发现了泪西的善良和真心,总之,她们逐渐成为了好朋友。
有两道视线一直停留在背后。
泪西走出园子的最后一步,终于悄悄地吐了口气。
“大王?”见楚弈的眼睛不经意地随着国妃娘娘离去,女子不禁勾起他的脖子。
楚弈抚过怀中女子的长发,笑得温柔,先前调情的兴致却已被破坏殆尽。
酒,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
一个人时,酒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时,酒也可以增添情致。
地上一抹剪影,孤高修长。他一手拿起酒壶,高高提起,透明的醇酒立刻如泉水般倒出。
他狠狠地喝了口气,深沉的眼眸完全看不出平日的斯文优雅。
住在隔壁的那个丫头,他究竟该如何处置?
今天园子里的遇见,让他心口气愤难平。
她平静淡然的面容,不卑不亢的态度她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他吗?
撇开君王的身份不说,其他任何女人,只要他勾勾手指头,她们都会千娇百媚地迎上来,惟独她
可恶的女人!
一直都打算早点废了她,根本不用顾及她的感觉,未料她根本对此事毫无感觉,变成了可笑的人是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