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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立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五峰谷主却像被雷击中一样陡然变得激动,残破的声音回响在暖阁之内。
“不,你明白什么?我偏要让你看看,你才明白!”
黑袍一扬,他已转过身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交错纠结的疤痕深深浅浅,遍布整张面容,原本的皮肤已经不见踪影,连同嘴角都是扭曲地厉害。
除了一双眼睛,眼瞳那样深,那样黑,却如暴风雨即将来临,乌云四涌。
楚弈的确惊住了。
他想象过他的脸上可能是几道疤,可能是被火烧伤什么的,未料到
他脸上只有疤痕,各种各样颜色不一,但每一道疤痕都像是刀疤,每一条刀疤中都不知埋藏了多少痛苦愤怒和仇恨。
楚弈无法言语,这样的时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若不能以自己的真实面容见人时,那将是怎样的无奈和苦楚?
如果,这一切跟父王有关,那么五峰谷主当时所说的躲避仇家而避世隐居是真的吗?五峰谷真的没有其他秘密了吗?
还是
数个猜测不断闪现脑海,俊美如玉的脸庞变得凝重。
看到他的神色,五峰谷主的面容狰狞:“你以为你明白了多少?”黑袍一挥,宽大的衣袖立刻卷过一阵风,眨眼间高高挽起,露出一双惨不忍睹的双手。
枯瘦如柴,与脸庞一样布满了伤痕,刀伤剑伤火伤
楚弈骇然无语。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么?”五峰谷主紧盯着他,目光里的恨意更深。
楚弈对上他的眼,如果说前一刻还有什么疑问,到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
“楚政怀!都是楚政怀!”五峰谷主放下衣袖,以刺耳的声音嘶吼着,“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那个自命不凡的父王赐予的!”
楚弈全身悄然紧绷,冷静道:“如果这些事情是我父王造成,我很抱歉。但是,这一切跟我的朋友又有何关系?”
“哼!”五峰谷主冷哼一声,斜着嘴对着他笑,笑得阴毒无比,“那个女人吗?跟她本来是没关系,不过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就有关系了!”
漆黑的瞳孔蓦然一缩,变成针尖。
“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若要父债子还,你尽管冲我来好了!”楚弈的手几乎就要探上别在腰间的长剑。
“你?哈哈”五峰谷主笑了一会,陡然停住扭过头,“你当然要还。不过,你知道我想让你怎么还吗?”
楚弈的身子已快变成一座冰雕,他屏住呼吸死盯着对方。
“我想让你看着你的朋友一天天、一点点、一次次承受我曾经所受过的”
“你不能!”全身的血气在顷刻间急速汇集到一个地方,楚弈冰雕般的身子开始抖动,肩头的血水流得更多。
看他这样,五峰谷主一阵快意:“哈哈我为什么不能?当年,我是北诏王宫的侍卫,英俊潇洒,楚政怀后宫妃子如云,我不小心爱上一个被冷落已久的妃子,楚政怀知道后却将我折磨成这样你说!我若是将这一切都还在那个女人身上,你这个楚政怀的儿子会有什么感受?”
冰冷的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楚弈紧紧地握着剑柄,目光比剑还要阴寒:“你敢!你若是动她一根毫毛,我不但现在杀了你,还定将血洗五峰谷!”
五峰谷主低头看了看脖子上的剑,面容更加骇人:“你以为我没算到这一点么?楚弈,如果我有任何闪失,那位可爱的泪西姑娘将立刻承受比我当年更多的折磨”
握着剑柄的手定住了好一会,修长入鬓的墨眉狠狠地纠结在一起。
泪西
纤细柔弱的身躯,平凡淡定的面容,她一直活在自己的平静世界里,怎能因他而承受这样的折磨?
泪西
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不敢想象本就右腿残跛的她,若再有什么意外会带给她怎样的痛楚?
该死的!
阴险卑鄙的家伙,竟然拿泪西来威胁他!
他竟然无法不受他的威胁
手指开始颤抖,肩头的殷红不断地淌了出来,沿着半透明的黑色外衫垂落到地上。
地上灰色的地毯,立刻晕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五峰谷主怀着更深更沉的算计,眯着眸子注视着他。
一咬牙,楚弈以最大的自制力收回长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手臂垂落,修长的手指紧握,指缝间也开始流出血迹。一滴一滴,垂落到灰色的地毯上
“你究竟想怎样?”冷薄的唇,再次吐出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虚弱。
五峰谷主拍拍自己的衣袖,扭动了一下脖子,缓缓从桌上拿起面具重新戴好。
他并没有急着回答,每过一个呼吸,根本就是多了一份焦急的折磨。
楚弈调整内息,以全身最大的抑制力稳住自己的激动,牙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却是紧咬的,一丝也没有放松。
五峰谷主终于完成了一切动作,只定定地站在楚弈面前。
他又恢复成了神秘阴冷的五峰谷主。
“看来,那位姑娘对你很重要?”
楚弈眯了眯眸:“楚某将任何朋友都看得很重要。”
“尤其是那个女人?”
楚弈的眼眸突然亮了亮,没有回答。
“本尊明白了!”五峰谷主点点头,面具下的脸色更加阴狠,“邪君,本尊跟你来打个赌,如何?”
他抬起下巴,脊背一样笔直,问:“什么赌?”
“啪啪。”两声清脆的拍掌声,外面又有侍女走了进来,这次依然是手中有一个托盘,盘子里装的不是碎木镯,而是两个杯子。
杯子很白很亮,在灯光辉映下隐隐散发出耀眼的晶芒。
侍女将托盘小心地摆在桌上,便退了下去。
原来一切早有安排。楚弈暗暗思忖这阴狠的谷主究竟要玩什么花招?自己真的无法选择了吗?
五峰谷主指了指杯子,道:“这两个杯子里都装了酒。一杯是真正的好酒,一杯是放了毒药的酒,不知道邪君是否愿意赌一把?”
“如何赌?”
“若你喝到美酒,本尊二话不说放了泪西姑娘,送你们出谷;若是喝到了药酒”五峰谷主故意顿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是喝到了药酒,本尊也会放了泪西姑娘,只是邪君你”
“好!我喝!”楚弈二话不说,端起其中一个杯子。
无须考虑。因为这个赌,无论他喝到了什么,至少泪西是可以安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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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诏篇——邪君·残妃:056 毒酒之约(2)]
世界上哪有不怕死的人?
尤其明明知道面临的极可能就是死亡,心中总要事先历经挣扎。
而当五峰谷主指着那两杯酒,告诉他只有一赌才能救出泪西之时,他却毫不犹豫端起了其中一杯。
动作没有迟疑,让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难掩吃惊。
但对于楚弈而言,他之所以如此坚决果断地接受赌约,原因有几个:
因为,这是一个能让泪西早点被救出来的最大的希望,他不能错过。
因为,从谷主开出了赌约,他便已猜到赌约的结果,所以喝哪杯都一样。
因为,跟很多人比起来,他其实并不怕死,尤其是为救那个女人,连他自己都诧异——为何想都不用想生死问题。
曾经很多陷入危险之中时,想象过很多种死法,不过身为北诏之王,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死得比较庄严。
当他将酒杯递到自己唇边的时候,心里却很平静。
奇异地平静。
五峰谷主是不可能放过自己的,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死去的。
所以,这的确是在赌。
赌,酒杯里放的是什么毒药,会将他毒成什么样子?
容貌变得跟谷主一样丑吗?还是变得身体残破?
至少,可以肯定的谷主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轻易去死。
丑和残在这瞬间,像深山里那潭最平静的深水,掀不起波澜,又清澈见底,他竟然没有想过要害怕。
骄傲的邪君,自信的邪君,俊美尊雅无以伦比的邪君,在这一刻,竟然不怕死,甚至也不怕丑和残
淡淡的酒香,带着醇味,飘散在鼻间。
的确是美酒。
他下巴轻抬,一仰而尽。
五峰谷主紧紧盯迫着他,没有遗漏半丝表情。他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如此不怕死之人,这只证明一点,邪君对那个聪明淡雅的女人真的很在乎。
阴笑扬起,这样也好。
柯少凌看来也喜欢那个女人,邪君也喜欢邪君喝下了毒酒,按照赌约他得任由自己处置,柯少凌则可以潇洒地得到他的女人。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落入看似兄弟、实则对手的怀中,这真是老天爷一场很巧妙的安排。
“邪君,感觉如何?”五峰谷主冷笑问道。
楚弈薄唇一挑:“谷主还需要问结果吗?”
“你知道结果?”五峰谷主更加惊异,他原本只以为邪君是个多情种子,不怕死只为一个女人,原来邪君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楚弈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在谷主摘下面具的那瞬间,我就已经料到了结果”
“邪君不愧是邪君!”五峰谷族恢复了镇定,黑色锐利的双眼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楚弈手指握得很紧。
在他眼前逐渐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耳边,仿佛听见阎罗正在用一种充满了残酷暴虐的声音,在唱着几乎像是顽童般的歌谣。
血气飞快地从脸上褪去。
他感觉肩头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淌,腰侧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
所有的知觉,都化为一股强烈的感觉。
四肢百骇,有一股热浪在腾窜,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穿透心脏,再扩散到脚底,头顶。
他努力让自己站得很直,很稳。
像他这样一个人,宁可自己受尽苦痛,也不愿意让对手看出分毫,除非他已经无法再掩饰。
突然,一口鲜血自他嘴里喷出,嘴角染上殷红。
楚弈挺拔的身躯终于微微弯了弯,他右手捂住胸口:“我想知道你下的是什么毒?”
“化——功——散!呵呵”他一字一字念了出来,声音冷飕飕的,来自地狱最底层。
“化功散”楚弈俊容上血色已尽,狭长的眸子几乎就要闭上,这三个字如同将他判了重刑
双手无力,双腿发软。
手中的剑“铛锒”一声落到地面,灰色的地毯早已血迹斑斑。修长拓拔的身躯,终于缓缓地倒了下去。
“呵呵哈哈”暖阁里,只剩下让人汗毛倒立的狂笑声。良久,宽大的黑色衣袍重重一甩,他忿忿道:“姓楚的,这次就算你再聪明,也别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天色非常黑,空气非常冷。
柯少凌抱着泪西,一路返回到原来岩洞的入口才停歇下来。
这里,应该清净而安全的,不会有谷中的弟子出现打搅他们。
找到一处山洞,他很快升起了火。
泪西坐在火堆旁,红色的火心不停地舞动,将她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