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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 (原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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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朗懊恼地整了整自己官帽,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 

  早知道自己该中探花,叫起来好听多了。 

  韩朗无奈地转身,首先看到的是个大肚子。 

  “老王爷好!”恭敬作揖。就算韩朗不认识人,也认识这个大肚子。所幸来的除了老王爷外,似乎没其他人跟来。也确实该佩服这位王爷,当今圣上携美眷,与重臣共同来王府游园,他这个地主也能独自安然脱身。真是厉害! 

  “好说好说,你把这个抱下。”肥硕的大手,将个软绵绵的东西塞进韩朗的怀里。 

  “王爷这个是——”这回轮到韩朗无措了。 

  “好好抱着啊,老夫内急,回见!”老王爷说着话,脚底一溜烟地跑了。 

  “老王爷!”韩朗大骇,世上其实还是有不合逻辑出牌的人。 

  “啊——啊咿”软软的超大包裹居然会发声音。 

  韩朗低头,只见—— 

  秃秃的脑袋,柔柔的胎毛,黑亮的眼睛,刚长了没几颗牙的娃娃,正对他笑,小手粉嫩粉嫩的,在不停挥动。 

  然后,小手开始拉扯他的,还不时地将无耻的口水蹭在他新官袍上。 

  韩朗即使注意到裹着娃娃的披风是皇家专用的颜色,也不客气地威胁道:“再弄脏我的袍子,我就把你丢在地上。” 

  “本宫的皇儿哪里得罪你了?”一女子的声音从韩朗的侧面传来,语气相当柔和,倒没听出任何不悦。 

  韩朗转目,忙抱着着孩子,跪下施礼:“皇后娘娘千岁!” 

  来的那一群人,为首正是新立的姚皇后。 

  “你就是韩家的小公子,新中科举的榜眼?”皇后问。 

  “是。”韩朗装着万分恭敬地回答。 

  半柱香后,老王爷一身轻松地出现了,拍着韩朗的肩。 

  “小榜眼,我回来了。” 

  “老王爷好!” 

  “小娃娃呢!”老王爷这才注意到韩朗手上少了点什么。 

  韩朗眨眼:“什么娃娃?” 

  “我刚交给你,让你代抱下的娃娃呀。”老王爷有点着急了。前面这里有个人;现在这里还是站着一个人;难道不是同一个? 

  “王爷什么时候交给我娃娃了?”韩朗依然莫名。 

  “就刚刚,我交给这样颜色官服的人!” 

  韩朗微顿,狐疑地问:“王爷确定是我,还是确定这官服的颜色?” 

  老王爷倏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喃喃:“这小孩可丢不起啊。” 

  韩朗皱眉,咬了下唇追忆道:“我前面好象是见到个娃娃,只是”他将话适当地停下。 

  “你哪里看见了!”老王爷急了。 

  韩朗偷笑,早就传闻这位王爷记性大不如前,原来当真如此。 

  “王爷,如果下官愿意替王爷分忧,突然想起了那娃娃的去处。不知王爷是否能推荐我做刑部侍郎?” 

  老王爷呆愣了半天,终于咬牙:“你个小王八羔子,胆子也忒大了!” 

   

  祥安八年,新科榜眼韩朗,年十六,破例入阁,由三朝元老护国公保荐,圣君钦点,任刑部侍郎。 

  =============== 

  两年后。 

  夏夜,满月。 

  韩朗贪杯大醉,干脆脱了外袍,赤着上身,睡在房顶的琉璃瓦上纳凉。 

  朦胧中,有人推耸。 

  韩朗掀了下眼皮,居然是他大哥韩焉,坐在他身旁。 

  “还睡呢?你找人代替你罚跪祖宗牌位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了。”韩焉似笑非笑。 

  韩朗应了声翻身,继续睡。 

  “刚去哪里了,弄得一身酒气?” 

  “赌坊赢来的银子,不花可惜。”韩朗撇嘴道。 

  “你就不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韩焉算是很尽职地规劝。 

  “让我输钱的赌坊都被我下令封查了。”似乎酒已经醒了个大半,韩朗惺忪地揉眼。 

  “你这两年真收了不少贿赂?”韩焉狐疑地问弟弟。 

  “做官不为银子,为什么?哥,我们韩家报效朝廷为了什么?”韩朗说话还是稍带着含糊,酒劲依然没怎么过。 

  韩焉看了眼弟弟,没回答,只拿起韩朗撂在一旁的袍子,盖在韩朗身上。 

  “韩朗,你就不想知道,爹发好脾气的结果吗?” 

  韩朗笃定回道:“不是狠夸你,就是说我是家门不幸的因素。”万事习惯就好。 

  “要不给你娶妻收心,要不应皇后的力邀,入宫给小东安王当启蒙老师。”韩焉望着皎洁的月亮,平静地说出要韩朗做出的选择。 

  韩朗霍地坐起,韩焉抬眉偷笑。 

  “我才不要别人管我呢。还有那个东安王才几岁,需要什么老师?” 

  “是皇后望子成龙,心切所至吧。”谁都知道邬皇后薨逝多年,这位新立的林皇后,好容易盼到皇帝的正式册封,如今又为圣上生了皇子,更加巩固自己的位置。她自然对这儿子的未来憧憬万千,密切安排,不容出半点马虎。 

  韩朗不接话,颓然躺下,好似准备继续睡觉。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明日就进宫去教课吧。” 

  皇后至极珍爱的结果又该如何呢?韩焉若有所思。 

  翌日。 

  韩朗规矩地来到东宫。 

  当年韩朗抱过的小家伙居然长得有点人样了,话却还是说不清,想叫他教什么啊。明摆着,皇后想请个体面的保姆。 

  韩朗不管,丢给未满三岁的东安王几本书,教会小王爷如何撕纸后,满意地自己品茶,看书,浅寐。 

  “抱抱”很快,娃娃王爷失去了撕书的兴趣,坐在蒲团上张开小手要韩朗抱。 

  韩朗眼皮都没抬起。 

  过了会,就听得“哇”的一声。 

  韩朗这才将手托腮道:“不许撒娇,再哭就用你撕坏的纸,来封堵你的嘴。” 

  东安王自然不吃韩朗这一套,哭得更凶。 

  韩朗微笑地起身,走到门口,张望了下随即将门关上,竹帘垂放而下,漫步回到哭闹的小王跟前,抓起几张纸片猛塞进娃娃王爷的张大的嘴里。 

  声音顿时轻了不少,韩朗点头。 

  王爷却是一愣,随后蹬足,继续大哭大闹。 

  塞在小嘴里书纸上的墨字,因被娃娃王爷的口水浸湿,开始褪色。又经这东安王委屈地擦泪后,黑色的小花脸诞生了。 

  这下使韩朗笑得支不起腰来。有意思,每天如此教学也不错。 

  可不过没多久,韩朗觉得自己已经看腻了,于是他伸手轻点娃娃的睡穴。 

  周遭倏然宁静万分。 

  许久后;韩朗开始说自己安排:“明天我会考虑教你用砚台砸自己脑袋的。这样你直接能昏迷,不用我费神了。” 

  7月更新如下: 

  韩朗不务正业,懈漫天职一事很快遭人告发,在得到多方印证后,立即被拖送到刑部大堂,仗击三百。 

  揭发韩朗的是太子殿下,行刑的是他顶头上司刑部尚书——方以沉。 

  韩朗硬撑,结结实实挨足一百五十下,居然没晕。方尚书喝令缓刑,暂压刑部大牢,明日继续挨打。 

  收押当夜,方以沉尽上司兼朋友的道义,带着美酒佳酿来探监。 

  铁锁大开,阴暗的牢内,韩朗大字形趴在枯草堆里,见了上司咧嘴笑:“我认为我犯了事,该管的应是吏部。” 

  方以沉叹气,无奈地扫了眼牢顶结满蜘蛛网的大梁,“你仍隶属我刑部官员。明日心里也别指望能减刑,你爹指明该给你个教训。”这位刑部尚书与韩朗原本交情就不差,别看长得斯文内敛,处事执法却有理有章,刚正不阿,刑堂上宣刑那刻,口中字字清晰,不带一点感情。 

  “好说!”韩朗向来大方。 

  方以沉微顿后,终问韩朗,“可想好太子和皇后,你帮哪派了没?” 

  “我没拒绝教书啊,只是暂时什么也没教罢了。”韩朗依然答非所问。 

  “苦头还没吃够啊。”方以沉笑着为韩朗斟酒。 

  “你还不是一样,各不相帮,两边又拉又扯,暗地再踹的感受不错吧。”韩朗大笑,不料牵动了身上的伤,旋即转成吃疼地呲牙。 

  刑部尚书啜了口酒道:“今天吃的苦头,就是因为你啊,还不是一方上卿,不能一手遮天。” 

  “本官不好这口。”韩朗维护着他表面的清傲,“都没银子赚。”如果没后一句补充的话,的确是装得到位。 

  “可惜我就只有姐姐,没有妹妹,否则一定托人给你保媒,嫁你准有好日子过。” 

  “我不介意啊娶老女人啊!”韩朗和颜以对。 

  “我姐早嫁了,孪生外甥都快九岁了。” 

  “哦!”韩朗故做痛惜扼腕状。 

  第二天,方以沉照打韩朗不误。 

  完事后,韩朗被拖回韩府养伤三月,小房间面壁附加罚抄诗文。教书保姆一职,全由方以沉顶替。三月内韩朗乐不思蜀,三月后遭晴天霹雳。皇帝突然下旨,方以沉通敌卖国,韩朗升刑部尚书担任主审官。 

  公审那日,韩朗高坐正堂,心如明镜:如果韩朗没挨刑罚,今日跪在刑部大堂的绝对是自己。一个下马威,让皇后收敛日渐张狂的行为,也让一直在暧昧不清立场的韩朗一个警戒。 

  既偷天换了日,也杀鸡儆了猴。 

  韩朗狠抓惊堂木一拍,绫缯冠带飞扬,“带罪犯!”他太子顾念自己是韩家小公子、韩焉的胞弟之恩,韩朗一定铭记于心,时时不忘! 

  方以沉带到。“方以沉,你可知罪。”韩朗的第一句问话。 

  “知罪。罪民愿意画押认罪。”方以沉跪在堂前,字字铿锵。 

  韩朗呆傻半天,手藏袖中握拳,不停地发抖。 

  方以沉抬头环视刑部大堂一圈后,对上韩朗的目光,微微一笑。人未审,罪已定——灭族。他明白清楚的很,何苦再施行,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韩朗顿觉他的笑容,根本就是重复着那句话:“因为你韩朗还没一手遮天的能耐。” 

  韩朗颔首,死盯招认书开口:“方以沉,你的家将由本官去抄。放心,我一定会杀光里面所有人,烧了你方府每样东西,一样也不留,哪怕是张纸。我也向你保证今后三年内,京城外方圆三十里内,再没有方姓一族。” 

  方以沉凝望韩朗,笑意未减弱一分,“有劳。”没人会再揪查出你的亲族,这是韩朗的暗示和保证。 

  方以沉被判腰斩,同年腊日行刑,韩朗亲自监斩。 

  那日,韩朗几乎以为自己瞎了,满目尽见的颜色只有血红一片。 

  “方以沉;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知道什么叫一手遮天;也总有那么一天,不管谁犯了何等滔天大罪,只要是我认可的人,他就永远是对的。” 

  两天后,韩朗重做安东王的老师。小王爷知道后,将自己卷进殿堂帐帷中,不肯出来,哭闹着要另个师傅。 

  韩朗蹲下身,弄开帷帐,与眼睛哭得红肿的小家伙平视了好一会子,终于伸手,将他抱起。 

  小王子对着韩朗的朝服猛瞧,抽搐道:“颜色一样的。” 

  “本来就是一样的,以后记得你师傅从来就只有我一个。” 

  从此,韩朗开始认真,可惜,安东王毕竟太过年幼,进展始终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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