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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事。”玄澈疲惫地挥挥手,“还有什么事赶快说吧,说完了朕再休息。”
大臣们相互交流了眼神,迅速决定将不重要的事情押后处理,连说了几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之后,终于散了朝。
玄澈回到上书房,若是平时这时候玄沐羽一定会在上书房里等他,只是今天果然没有看到玄沐羽。玄澈不可避免地神伤了,奏折也不怎么能看进去,明明一个时辰就可以处理完的公务硬是拖了半天。少了玄沐羽的陪伴,玄澈一个人在清凉殿里食不知味地用了午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兴庆宫。
玄澈没有走密道,只带了森耶前往。
兴庆宫寝室的房门紧闭着,玄澈不知道玄沐羽睡了没有,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却不想玄沐羽从偏殿里面走出来。
玄沐羽一出偏殿就看到玄澈站在自己房门前,举着手,似乎是想敲门。
两个人都是愣在原地,遥遥看着。玄澈很快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问:“沐羽,有空吗?”
玄沐羽有些支吾:“嗯现在?”
“是。”
“稍微,等一下吧”
玄沐羽说着,侧身让出一个位置,乔灵裳从他身后的偏殿中走出。乔灵裳看到玄澈也有些意外,立刻行礼道:“陛下。”
玄澈看到这一幕心顿时凉了半截,眸色微沉,对玄沐羽告礼:“父皇先忙吧,我到书房等着。”
“澈”玄沐羽顿了顿,只说,“书房闷,你到我房间去等吧。”
玄澈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没再看那二人,进了房。
玄澈小口小口地抿着茶,那茶水是凉的,说明玄沐羽在偏殿呆了很久,不然也不会没有太监来更换卧房中的茶水。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下滑,玄澈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这么一点点地凉下来,并非是不爱或者绝望了,只是玄澈自己似乎找回了理智,能够冷静思考了。
偏殿的门是洞开的,他们衣物整齐,神色自然,那么两个人刚才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多不过是品茗聊天。更何况如果刚才他们真有什么,德邻也不可任由自己进出。
玄澈很快理清了思绪,虽然这么做让凉了的心暖了一些,但心情终究还是不好。
很快玄沐羽就回来了。
玄沐羽看到玄澈在那凉了茶,连忙上前拿过玄澈手中的杯子,说:“茶凉了,喝了不好。”
“对不起。”玄澈习惯性地道歉。
玄沐羽不答话。
玄澈停了停,轻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玄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气酸溜溜的,但他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疑问而已。玄澈有些懊恼,这时候他应该要平静才对。
“嗯。”玄沐羽低低应了一声,他本是想送乔灵裳出兴庆宫的,但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再这样做,只是将乔灵裳送出后院两步便折了回来。
两人又是无话。
难耐的沉默后,玄澈开口:“沐羽,昨天我对不起。”
玄沐羽愣了愣,然后闷闷地应了一声,面对玄澈的道歉,他的心情谈不上很好受。
“我不知道调查乔灵裳会引起你这么大反应。”玄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很漂亮的手指,修长而晶莹,只是没有半点温度。“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而已。”
“嗯。”玄沐羽还是闷闷地应。
“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玄澈顿了顿,咬咬唇,轻声吐出一句话:“不过,我很想知道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呢?”
玄沐羽呆呆地看着玄澈,只见玄澈缓缓抬起头,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沐羽,我知道你很爱山枫,你为了她几乎放弃了江山,山枫是你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印子覆盖掉,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要做这个印子的代替品。”
玄沐羽怔怔的,看着玄澈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他的心更加的烦闷。
玄澈说:“沐羽,从你注意乔灵裳开始,我就怀疑是不是因为乔灵裳与山枫有着相似的外貌,后来莫怀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我并非介意你通过她去缅怀一个你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角落,你有,我也有。我从没有将乔灵裳——或者说山枫——当成我必须去打败的对手,那不公平,我不可能和死人竞争,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误会我对待乔灵裳的态度。”
玄沐羽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
玄澈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欣慰,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机械地将自己想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沐羽,我知道你最开始会关注我也是因为我和山枫相似,但我一直不明白我和山枫有何相似,所以我从未刻意保持过什么。后来你说你爱我,我相信你是爱上我这个人,而不是我身上那个山枫的影子。但是你的所为所谓确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你真的爱的是我这个人吗?”
玄沐羽错愕地抬起头,想说当然,却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
面对玄沐羽的反应,玄澈眼中流转过一丝悲哀,但还是坚持要将话说完:“沐羽,你不要这么急着开口,你心中的答案是什么,你应该认真地去找,这对我、对山枫才是公平的。”
玄沐羽抿着唇不说话。
“沐羽,我和你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不希望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毁了我们的感情。沐羽,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不在乎你我的性别,可以不在乎你是不是我的父亲,可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像一个女人一样在你身下承欢,但是我没办法容忍你只是将我当做另一个女人的代替品!”玄澈喘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你明白吗,沐羽?”
“我明白。”玄沐羽吃力地点头。
玄澈笑了笑,或许有些凄清,但终究是保持着平静,“冲破太多桎梏的我们似乎有点昏头了沐羽,或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想想我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应该在一起”
不知何时坠落西山的残阳穿过窗棂在玄沐羽的脸上落下一块金色的斑驳,这片金光之下,那双眼睛闪烁不定。
良久无言,玄澈在静谧之中慢慢走到房门前,拉开了一条缝,却停了下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依然回头说:“乔灵裳并不如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沐羽,不论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有所保留。”
92、情伤
五月上旬将举行武举,五月下旬日本的第二批使臣团也将到达,朝廷在四月下旬很忙碌,各部的官员脚底都摸了油的打转,忙得不可开交。玄澈如同往常一样,指挥着全局。四月末的时候,礼部主客司独立出来成立了外交部,方休明任外交尚书,调乔灵裳、宁怀善任外交侍郎,另有新科举子多名走马上任,将外交部的架子充实了起来。
乔灵裳到了一个实权位置上,而且官不小,但玄沐羽知道这不代表玄澈妥协了,相反,玄澈这样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更让他心寒。有时候玄沐羽觉得如果玄澈能在这里面掺杂一点私人感情,或许他更好过一点。
但没想到的是,在乔灵裳上任的第一天竟然半路遇袭!
蒙面刺客从巷子中冲出,杀了乔灵裳的一个轿夫。乔灵裳在轿子中听到声响便撩帘而出,却不想迎面对上的是刺客的匕首。所幸乔灵裳反应灵敏,堪堪躲了过去。那刺客一击未得手还要再刺,但有一名蒙面青衣人及时现身搭救,青衣人武艺高强,刺客无法得手便逃之夭夭,是后那青衣人也没了踪迹。
消息传到宫里,玄澈果然看到玄沐羽坐立不安,便遣人问他要不要去乔府探望。玄沐羽犹豫之后,还是同意了。
马车中玄澈虽无表情但总是坦然自若,反观玄沐羽却是尴尬非常。两个人还是沉默着,相对无言。
乔灵裳仅仅肩部受伤,伤口是没有大碍,但受了惊吓。
乔灵裳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闺房男人是不方便进去的,反而麻烦乔灵裳下床到前厅接待二人。
例行的关切之后,玄澈问:“乔少傅,不知道你怎么看那个刺客?”
乔灵裳一脸茫然,似乎不太明白玄澈的意思。
玄澈说:“那刺客长相身形如何?可有说什么?乔少傅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灵裳想了想,说:“那刺客蒙着脸,我看不到模样,但他身材矮小,可能只和我差不多身形,给人感觉似乎还是个少年,只是他眼神十分狠毒,很可怕。我躲开他的第一刀之后也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几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只知道其中一句是女人不配做官什么的。”说到这里,乔灵裳不禁黯然。
玄澈皱了皱眉头,寻思着难道是顽固保守派的人?
玄澈又问:“乔姑娘知不知道那个青衣人是谁?”
乔灵裳摇头。
玄澈有些为难地回看了一眼玄沐羽,他本是答应玄沐羽要彻查此事,但线索如此之少的情况下实在很难找出真正的凶手。玄沐羽也理解,乔灵裳提供的情况没有太多价值。
乔灵裳看看这二人,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陛下,那刺客在于青衣人缠斗的时候掉落了他的匕首。只是”乔灵裳又露出遗憾之色,“那匕首上毫无特点,一点标记也没有。”
说着,乔灵裳让人取来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锋利无比,但正如乔灵裳所说,毫无特点,没有任何标记。玄澈想了想,说:“乔少傅,这把匕首朕先带回去以协助破案可否?”
乔灵裳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有的没有的说了一些,大家都觉得无趣。玄澈便吩咐乔灵裳多休息几日后就告辞了。
从乔府出来,玄澈和玄沐羽上了马车,玄澈又拿出匕首端详。
说这匕首毫无特点也不完全正确,匕首的刀柄是用上等的牛皮包裹而成,防滑防汗,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材料,而那刀身却很薄,可以轻松切开硬木而不卷刃。还有这匕首的形状呈柳叶形,龙脊上开着血槽,单这设计就不可能是普通人的东西。
玄澈想起了乔灵裳对那刺客的形容,心中一动,脸色不由得沉了。玄沐羽在一旁看了,明白玄澈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便问:“怎么了?”
玄澈回神,看看玄沐羽,道:“这匕首是冰岚山庄的产品。”玄沐羽吃惊之余又听玄澈说:“这把匕首是山庄‘江湖级’的制式产品,要从匕首上查只怕很难。”
玄沐羽应了一声,没说话。
冰岚山庄的器械是很出名,其中铁器分了四个等级,一个是民用级,也就是菜刀等物,这个等级的产品多用于民生,虽然在同类产品中是顶级产品,但对于冰岚山庄而言只是最劣等的货物;第二个等级就是江湖级,主要面对江湖人士出售武器,质量比民用级好了不少;第三个等级是军事级,针对国家机器出售制式武器,其中又分为三等,最差的第三等的武器相当于江湖级的质量;而最高级的是内部用品,仅提供给冰岚山庄的主子及个别指定人物,比如听风楼的金牌杀手,或者是冰岚庄主身边的人,比如——
“莫怀!”
一回到清凉殿玄澈立刻令人关了房门,让森耶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让进。玄澈低喝一声,莫怀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
玄澈将乔灵裳给他的匕首扔在莫怀面前,冷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莫怀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却跪了下去,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玄澈本是端起茶杯想要喝水,听了这话面色当即沉了。那茶杯被他狠狠掷在桌面上,茶水溅了一地,玄澈怒道:“办事不力?我什么时候要你去办事的!”
莫怀低下头:“是属下擅自行动。”
“理由!”
“属下不想见主子那样难过。”莫怀蓦然抬起头,却好像没看到玄澈黑沉的脸色,直直道,“以色媚主,那女人该死!”
玄澈气得脸都白了却说不出话,谁说他听到乔灵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