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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要走,景戚戚埋在被子下的手指微微颤动了几下,但她的脸上还是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微微点了一下头。
“我都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他有些动气,勉强压抑着,终究还是不甘心,问出来。不等景戚戚回答,胡勉又想起来什么,眼神柔和了许多,抬起手来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刘医生说你今天早上问他要了一支验孕棒,有结果了吗?”
说这话时,胡勉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明知道她受孕的几率异常小,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景戚戚看着他,眼神一点点暗下去,许久才伸出手,从床边的小桌上拿过来,上面的一根线非常明显。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胡勉移开眼,俯身在景戚戚额上印了一吻,没有再说话。
他能出国的时间和次数都有限,这一次回国,下次再来不一定是几个月以后,但愿那时候,她已经将身体养好,能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来。
当晚,胡勉继续睡在两人卧室旁边的睡房里,他把积压许久的工作都处理好,已经很困,冲了个澡就躺下了,很快睡着。
大概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胡勉觉得下巴处痒痒的,怀里似乎有个又软又热的东西在轻轻动着,他一惊,彻底醒来,下意识想要挥过去手,就在刚要打中时,他听见景戚戚的声音。
“是我。”
立即收回手,胡勉沙哑着出声,意外道:“戚戚?”
她应声,握住他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并不说话。胡勉长出一口气,以为这是自己的梦,但即便是梦,也显得这般动人,他不愿意醒来。
两个人谁都不再开口,他抱紧了她,将下颌顶在她的头顶,嗅着发丝上传来的淡淡清香。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京郊的那家跑马场,还记不记得?”
黑暗中,他回忆着当年,嘴角不自觉上扬,一边抱着她一边絮絮说着往事。
“你戴着马球帽,护面把脸遮住,棕色靴子带起一阵灰,走到我跟前,叫我帮你那匹马的绑腿重新绑好。你把我当成了会所的服务生,我当时还气得甩了你一鞭子。”
景戚戚当然记得,那是北京极有名的一家马球会所,若不是跟着胡励,她根本没资格进去玩玩。没想到“穷人乍富”果然露怯,她刚换好衣服,就被对面也刚换好衣服的胡勉当成了工作人员指使了起来。
闻声而来的胡励赶紧解释着,哥哥和女友有误会毕竟棘手,幸好胡勉道了歉,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
景戚戚这才知道,当天比赛的双方,就是分别由胡勉和胡励两人带的队,两人果然是兄弟,马术不分伯仲,几乎打了个平手,最后,还是胡励这边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比赛。
半个门外汉的景戚戚虽然很多技巧不懂,但比分还是能看懂的,胡励赢了,她把手里抓着的鞭子一抛,冲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他还来不及换下球衣,满身是汗地被她抱得紧紧的。
不远处的胡勉慢慢摘下球帽,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等两人走开,他才缓缓上前,弯腰捡起那根之前抽在自己身上的马鞭子。
“我还记得你当时气得满脸涨红,鼓着嘴气哄哄地说了一大串,我全都没记住,就记住一句,你说我是颐指气使的暴发户,我当时就愣了一下,心说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落魄啊。”
胡勉闷笑了一声,当时便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有趣,性子也烈,居然动手就敢打人,着实是被二弟给惯坏了。
“那时候小,当然脾气冲。后来结婚,流产,生病,出国,回国,到现在,人像是被磨圆了的石头,知道什么时候该圆滑,什么时候该服软。”
似乎很久都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景戚戚的语速很慢,字斟句酌,到最后声音里也带了微微的笑意。
“戚戚,要是我先遇到你,多好”
他哽咽一声,满是无奈地抱紧她,这一刻竟然没有太强烈的**,最后一夜,只想这么抱着她睡过去,哪怕不醒来也好。
“睡吧。”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选了个位置,也阖上眼。等到天亮,吃过早饭,他就会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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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醒来时都有些微微愣住,还是景戚戚先反应过来,起身将胡勉要穿的衣服都拿出来,帮他一件件穿好。
“我怎么有种上战场一去不返的预感。”
他捉着她的手轻吻浅笑,拉着她下楼吃早饭。
难得景戚戚有胃口,这顿早饭异常丰富,中式西式摆满了一桌。
胡勉慢慢咀嚼,并不说话,偶尔会瞥几眼手边的报纸,气氛很静谧安然。
忽然,一向神情高傲的管家忽然走进餐厅,连敲门都忘记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用略带口音的英语报告道:“胡先生,有、有一位梁先生要求见您和夫人”
听清他的话,胡勉手中的银勺重重撞向瓷盘,他扭过头,一双眼死死盯着满脸平静的景戚戚,眼睛里满是被欺骗的愤怒。
他还来不及质问她,门已经被人撞开,来人果然是梁以白,他一眼就看见桌旁的景戚戚。
“戚戚!”
只一声,就已经足够,蕴含了彼此之间太多的思念和担忧。
一路赶来,他面显疲色,一身风尘仆仆,只是两只眼异常有神,热烈地注视着她。
“你骗我!给胡励的信是障眼法!”
胡勉反应过来,忍不住一把拉过身边的景戚戚,迫使她站起来与自己对视。
她沉默,默认着他的指控。
“你是故意的,露出诸多马脚,猜到那个服务生会来向我告密,让我转移了注意力,是不是!”
景戚戚一辈子的小聪明,似乎都用在了这一件事上,就像是好运气是固定有数的,用完了也就没有了,她那么倒霉,只换来这一次的好运。
想到那个脸上有几粒小雀斑的新西兰女孩儿,景戚戚默默祈祷,祝她一生幸福。
那晚在洗手间,她将早就在飞机上写好的一张纸条交给了一个当地女孩儿,那女孩儿是被父母强迫着前往布鲁克家的,由于她脸上的不情愿太过明显,景戚戚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而当她发现,在自己之后走进洗手间的正是这个女孩儿时,她决定赌一把,将梁以白的地址和纸条给了她。
景戚戚真正信任的人,其实还是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男人,她在纸上写的都是数字,并非汉字。小时候梁以白数学很好,对数字也极为敏感,两个人当年上课没事儿便传传条,还怕被老师发现,于是将0到9的数字对应到一些常用的汉字,加上谐音等转换,居然也摸索出一套类似摩斯码似的数字代码。
她想,就算是真的不成功,被人发现,他们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一旦胡勉问起,她便打定主意,死不承认,死无对证。
“我来了就是要带她走的,把手放开!”
梁以白见胡勉下手极狠,手按着景戚戚的肩头,她已吃痛得皱眉,立即上前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停电了就没更,当时十点多了,就睡了,结果凌晨四点来的电,好讨厌
☆、56先解风情后解衣
带走?梁以白;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我眼皮子底下,说带人走就带人走?要不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听清梁以白的话,胡勉嘴角牵起一抹讥讽的笑,这是他的地盘,只有他放人;没有他被别人威胁掣肘的可能。
但,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他还是稍稍撤走了一些力气,仍是将景戚戚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我想回去。”
就算到了这一刻;景戚戚还是不想看到任何人为了自己发生激烈的对峙;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胡勉;小声开口。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他就该知道,将她困在这里,最后只能得到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胡勉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背叛伤害过,就连胡励那一次,杀伤力也不曾如此深重。原来,被自己所爱的人深深刺了一刀,竟是这样痛:她为了离开自己,绞尽脑汁,曲意承欢,为的就是跟别的男人远走高飞。
“如果是昨晚,我会心软,但现在,你做梦。”
他猛地一用力,将景戚戚狠狠推了一把,他力气很大,没有准备的景戚戚立即连连退后数步,直到后背撞到餐厅里一面墙才勉强站稳。
她不知道胡勉要做什么,连忙看向他,这一看不要紧,景戚戚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血液倒流,吓得张大了嘴。
在推开她之后,胡勉转身,从身后的壁橱里掏出一把微型手枪,再转过来的时候,他左手飞快,在枪身上重重一按,已经将子弹推上了膛,伸直手臂,让枪口对上不远处的梁以白。
“现在,你还要带她走吗?”
冷笑着用余光看见景戚戚惊愕恐惧的表情,胡勉直直望着眼前同样高大的男人,这一次,他声音更添了几分凌厉。
梁以白只是紧抿着嘴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开口,也不闪躲,脸上并无畏惧的神色。
就连胡勉,也忍不住在心头暗暗赞叹一句,好镇定的男人,真是个不错的对手!
“我既然来了,就不打算空手而归。胡勉,我想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真要是出了人命,你也兜不住。”
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梁以白一直从餐厅入口处,走到胡勉面前,任由他的枪口,抵到了自己左胸口。
死盯着他,胡勉眼角的肌肉在快速跳动,他本想吓他一下,但现在看来,梁以白不怕死,也料定了自己不会轻易开枪。
“你当我在和你开玩笑?”
胡勉收回枪,当着梁以白的面,将枪托卸下,里面滚动着几粒子弹,重新装上,他再次用枪逼着他。
“我没那么幼稚,像你这种人,有把枪防身,再正常不过。所以”
梁以白语速慢下来,忽然扭头看向窗外,不再开口了。
他的沉默让胡勉不由得心生好奇,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他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注意着他的面部表情。
窗外是这边常见的草坪,栽种着适宜本地气候的树木,别墅前有专门的园丁打理,由于当地政府有政策鼓励,这边即使是住宅区,绿化都非常好。
梁以白依旧在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胡勉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所以什么,你怎么不往下继续说了?”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爆炸式的脆响,离两个人最近的那扇窗全数震碎,由于胡勉买下这栋别墅时,保持了原有的旧时模样,为了留有那种古朴的味道,窗户上都是普通的玻璃,受到击打即会碎裂那种,并不是变成蜘蛛网状的钢化玻璃。
显然,来人做足了功课,将这种细节都摸了个清清楚楚。
梁以白这才抬起手,用右手的食指中指两根指头,轻轻掐住胡勉的枪口,朝窗户那边扭过去。
“这就是我的所以。”
“他是跟你同一种人的那个人,自然也有把枪防身。”
再一次云淡风轻地开口,他有种功成身退的自在感,率先将胡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为的是给盟友争取适当的机会,现在,他可以去拥抱他困在城堡中的小公主了。
玻璃碎了一地,随着整扇窗落下来的一瞬间,一个身手颇为矫健的男人跳了进来,他身上还沾有碎碴儿,但毫不理会,站稳后同样陀枪,对准满脸意想不到的胡勉。
“亲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