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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晨站起身来，他盯着楚驭西，眼中一片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你舅舅也知道实情，你可以去问问他，看我有没有骗你！是她骗了我们！直到我们在一起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她弄出来的！可是因为有了你，我还是想着要努力地经营那个家。可是，我就是无法爱上她，我爱的人始终都是梦兰。”
“你不幸福，所以你也要破坏她的家庭，让我爸爸痛不欲生是吗？”商童颤声道。
楚汉晨摇头，他痛苦地回望着辛梦兰，喃喃道：“我怎么会那么做？我只是偷偷地去看她，有时能听到她弹一只钢琴曲，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若不是后来我发动了去寒城的同学聚会，经历那一场可怕的生死困境，或许这辈子我们都会这样下去。”
“你的意思是——你和她之前都是清白的？”商童问出这句话，就看到楚驭西一直隐忍的目光也变得灼烫起来。是冉和里。
楚汉晨低下头去，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商童的手脚冰凉，那么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楚汉晨低声道：“你不是我的女儿。因为她结婚后，就彻底与我划清了界限。她那么刚烈，一定是恨透了我的背叛。”
“那你们怎么会又在一起？”商童不大相信他的话，却又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我召集同学会的时候，梦兰已经临盆在即就没有参加，我和海深、子麟、程海借着那次同学会的名义，实际上是为了完成梦兰的愿望，就是考察一座宋代公主的古墓，根据文献记载，应该是在寒城北郊，果然被我们找到了，只是那座墓是精心建造的，地面虽然全无痕迹，地下却很复杂，我们被困在下面，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就各自交代了遗言，希望有人能够活着出去，完成心愿。我当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够和梦兰在一起。”
楚驭西冷声道：“所以你活着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逼死我母亲？”
楚汉晨听了居然笑了，可是他眼角却逼出了泪来：“你就那么恨我？没错，我是提出了离婚，那也是在海深抛弃梦兰之后。”
商童纳闷道：“我父亲怎么可能会抛弃她？他那么爱她，爱到临终都念念不忘！”
“可是当时的确如此，梦兰生下了你，可是海深却说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而且梦兰没出院，就和她提出离婚。我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梦兰瘦得不成人形，她身边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她变成这样，完全是我的责任，当时我正在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子君又打来电话，听说我和梦兰在一起，她十分生气，我也提出了要和她离婚，她多少次都以自杀来威胁我，我已经受够了！可是谁曾想，她那一次真的死了。”
楚汉晨说到这里，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也有愧疚，他的背部弯下去，将辛梦兰的手捧到心口处，低声道：“梦兰，你真傻，真傻，那天我只是陪了你一夜，是你误会了，是我不该刻意瞒你，否则你也不会误以为商童是我的女儿，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楚驭西受的震撼最大，他不能够相信，自己那个善良的母亲，才是真正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他摇着头向后退道：“我不信，你都是在文过饰非！你不想背上陈世美的名声而已！”
“去问你舅舅吧。”楚汉晨无心再说，他痛苦地伏在辛梦兰身边，流下两行浊泪。
楚驭西拳头捏紧，大步向外跑去。
“驭西——”商童追了出去：“我陪你！”
就像他陪她来一样，她也要陪他去，她也不敢肯定楚汉晨有没有说谎，可是料想楚驭西的舅舅一定不会！
楚驭西神色复杂的看着商童，拉起她的手，大步朝外走去。
如果他们必须要面对，那么就一起面对好了！
无论真相是什么，他们必须全部知道！
第132章 迟来的爱 03…27
楚驭西从麦家出来后，一言不发。
夜风很冷，吹得人头疼。
商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到车边，楚驭西将手撑在车上，他低着头，整个人都被黑暗包*围。
他真的不愿意听到那些事实，可是就连舅舅都已经承认，否则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父亲和辛梦兰。
在他心目中，他母亲是那么的美好，记忆永远定格在她坐在钢琴边，煞费苦心地学习那一曲《兰花草》。她出身在红色家庭，接触的都是激情昂扬的歌曲，接受的教育也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所以对感情极为执着。她也从未学过钢琴，不像楚汉晨和辛梦兰，他们出身不好，是原来的资产阶级，可是为了能够取悦楚汉晨，她竟然去学习原来很不屑的钢琴、去弹胡适作词的小资曲子。
可是，她还是得不到父亲的心。
她宁可割腕自杀，也绝不放过他自由。
一种难言的痛苦纠缠着他。这种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爱？
她自己不幸福，还赔上了那么多人。可是他却不怪她，因为那是他的母亲，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女人……
商童跟在他身后，轻轻地握住他冰凉的手，将身子窝到他怀里。
楚驭西感觉到她猫儿一样柔软的身子在他胸口颤抖，他眸子中闪过痛意：“我终于理解你当时离开我的心情。”
商童偎靠着他，他宽阔的胸膛遮住了吹来的风，这样的夜晚，只有他们两个，她的心软下去，轻声道：“驭西，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不该背负那么沉重的恩怨了。你妈妈也很可怜，她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楚驭西摇摇头，他是那么的压抑：“我真的希望，从来都不知道真相，可以靠着痛恨活下去，那个时候，我恨透了他们两个，甚至云兮是我的亲妹妹，我都讨厌她。可是现在，我却无比地痛恨我自己——”
“不，驭西！”商童搂住他的腰，轻声道：“你对云兮的好，我都知道，你也从未真正伤害过他们两个人，你已经自己痛苦了那么多年，现在，我们都放下好不好？”
楚驭西低头看着商童，她的眼睛盈盈如水，里面盛满了只有他才懂的理解和宽容。
他的心情，和她当初发现辛梦兰没死，反而成了破坏人家家庭幸福的坏女人一样。无法面对，也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下来。
这五年，她要在怎样的纠结中度过？
而他却一次次的伤害她，他真是禽兽不如。。
而她却能在此刻，放下一切，敞开胸怀接纳他。
他曾经无法接受她母亲所做的事，而她却能够在得知事情真相的第一时间豁达的应对。
“童童——”楚驭西抱住她，心头缺的一块终于被填满。
他们都太累了。
累到无力去挣扎，无力去纠结，只想珍惜这份兜兜转转的情感。
“上车——”楚驭西发现她的冷，打开车门，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暖气开着，楚驭西体贴地将外套披在商童身上，为她细心地系好安全带。
“去哪儿？”商童轻声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驭西开着快车，他们的故事从那里开始，也要在那里重新启程。
终于到了，“longlongago”咖啡厅。
楚驭西牵着商童的手，望着那块招牌，一瞬间，两个人有一种回到五年前的感觉。
商童转过头去看楚驭西，只见他也正望着她。
“童童，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知道吗？为了能听你弹那只曲子，我就买下了这间西餐厅。”
商童鼻子一酸，想到五年前，她卖掉了家里的房子，把父亲带到北京治病，她想打零工，好支撑住院费用，那一天看到广告走到这里，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longlongago”，“很久很久以前”，听起来就像是讲一个童话故事，“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孩遇到了一个王子，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楚驭西轻轻擦掉她的泪，带着她缓缓走入咖啡厅，还是五年前的装修风格，似乎时间已经在这里定格了。
这一次，经理一眼看到楚驭西，急忙上前来。
楚驭西摇摇头，带着商童走到二楼。
钢琴还摆在原来的位置，喝咖啡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坐着。
橘黄色的灯光，衬托的花草人物都很柔和，也有一个女孩子正在弹钢琴，长长的直发，美丽的红裙，一如五年前的商童。
当初，他已经准备下楼，听到那只曲子，他不过稍停脚步，可是回头看到她的眼睛时，就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现在想来，或许那就是一见钟情。
商童也忆起了从前，他总是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隔着绿萝隐约可以看见他落寞的身影。他那么安静，从来都是一个人，她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悄然更换那只《兰花草》，弹完这只曲子，他才会离开。
那是他们当时的默契。
楚驭西走上前，对那个弹琴的女子说了两句话，那女孩退到了一边。
楚驭西坐在钢琴前，伸出一只手，等待着商童一起过来。
商童默默地坐在他身边，被他轻轻一拉，两个人坐在一个琴凳上。
楚驭西的手放在钢琴上，他的手指很修长，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的时候，显得那么动人。
舒缓的乐曲缓缓流淌，有一点惆怅，却带着希望——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
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
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
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
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
楚驭西边弹边深情地看着商童，如果他们的上一代是“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那么他还有没有希望“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
商童也伸出手去，接着他的尾声弹了下去。两个人一高一低，将这只曲子弹完。
余音袅袅。
看着商童低垂下的面庞，他伸出手去，小心地将她的脸捧在手里，温柔地吻了下去。
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们都是苦了太久的人。
他们都那么的渴望平淡的幸福，都曾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他们都在对方最痛苦、失望的时候支撑着对方，像是两个折翼的天使，只有并在一起，才可能飞离痛苦。
缠绵、细致的吻下去，只希望从此就地老天荒。
以吻为印，以后将不弃不离。
像是两团泥，缠绵在一起，再捏一个我，再捏一个你，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过了许久，商童支撑不住，手摁在了琴键上，发出沉闷的琴声，她也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急忙推开楚驭西。
她的脸已经通红，这才注意到周遭人的目光。
而楚驭西的眼中只有她。
“我还欠你一个礼物——”楚驭西牵起她的手：“我现在就补给你！”
“是什么？”商童任由他拉着她离开。
经理没等上前奉承，就看着楚驭西已经离开。
楚驭西带着商童一直来到静海别墅，他带她上了书房，打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那个首饰盒，来到商童跟前。
“童童，五年前，我带你回老宅，为的就是这套首饰，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现在，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接受我。”
商童看到楚驭西居然单膝跪地，将首饰盒捧到她面前。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能不能接受他们上一代复杂的恩怨，不再计较是谁破坏了谁的幸福。
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套精美的红宝石首饰，戒指、项链和一对耳钉。
红宝石象征着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