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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龙道:“你亮出兵器来。”
长衫客晒道:“对付一个像你这等无名小卒,哪须动用兵器?”
徐少龙道:“你是谁?”
长衫客道:“告诉你也不妨,本人来自陇西”
他话未说完,徐少龙已插口道:
“我知道啦!你老兄敢是边塞三奇之中的一个么?”
长衫客道:“你的眼力倒是很高明。”
徐少龙道:
“从你的外型看来,如果当真是边塞三奇之一,那么你就是黄衫客于一帆啦!对也不对?”
长衫客道:
“想不到在江南地面,竟会遇到明眼人,可惜你发觉得太迟,今夜难免要永远灭口,不能再说话啦!”
徐少龙道:“你若是黄衫客于一帆,那就好办了。”
于一帆讶道:“这话怎说?”
徐少龙道:
“尝闻于一帆在武林中,几乎是所向无敌,地位甚高。我只要丢下手中之剑,不与你动手,你岂能杀我?”
他说到就做到,一甩手当真把长剑丢掉,而且丢得很远,想捡回来的话,来回得走上二三十步之多。
于一帆皱眉道:“你以为撒赖,这可以逃过杀身之劫么?”
徐少龙道:”我想不出何以不能够?”
于一帆道:
“本人又不是第一次踏入江湖,比你更为无赖之人亦见过不少,都已做了本人笔下之鬼,你亦不会例外。”说完左手向外一圈,右手快如电火般向徐少龙击出,举手间封死了徐少龙所有的退路。
于一帆轻描淡写的一招,予以徐少龙巨大的压力,进退难为,徐少龙猛吸一口气,将心内所有的震骇排出,大喝一声,身剑均以一种雷霆之势向于一帆直闯过去。
于一帆目光闪射出迫人的精光,其中含有惊异之意,亦夹杂着无限的杀机。他道:
“这一招想是少林寺的‘中镇神州’了,精彩得很,所显示的沉凝威勇,果然有凌视天下之势。与刚才那种一泻千里,灵动流畅的味道,完全不同。”
徐少龙被他轻轻数言,已感到有难以透气的压力。
要知学武之道,博大精深,各家各派都有独特精妙之处。是以本来不怕对方看出手法的特异气质,只是徐少龙目下变了两种手法,俱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个中三昧,而这于一帆不但有眼力学识,认得出来,甚更连招式名称,都可以一口道出,这就不比等闲了。
徐少龙所感的压力,便是由于对方这等“知己知彼”的眼力形成。严格说来,他们虽然尚未动手,事实上却已经斗开了。
他长剑一划,化为鹰顾隼视的姿势,剑尖平指敌方面门,射出森寒剑气。
于一帆双眉紧锁,道:
“真了不起,这一招恐怕是五台山杀手绝招‘摩云千里’,瞧你的气势,竟已达到了电扫黄壤,远扬苍冥的地步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徐少龙道:
“前辈眼力之高,几乎可当得‘独步当代’的评语了。若要知道在下是谁,请看这一招。”
他剑式一变,又换了一种姿势。
于一帆耸眉道:
“这一招神定气足,绵绵密密,真息不绝,乃是正宗的内家剑法,我看是武当派‘乾坤在抱’之式,你敢是武当门下?”
徐少龙被他迫得胸口发闷,不得不奋力挣扎,口中清喝一声,剑式又变。
他道:“前辈瞧我这一招如何?”
于一帆微微一晒,道:
“好极了,久闻海南剑派的剑术,阴毒诡奇,今日得睹,果然无愧盛誉”
原来徐少龙这一招,诡异莫测,剑势阴险,兼以目光流动,使人更增加了捉摸不定之感。
徐少龙听了此言,胸中闷气,顿时消尽。敢情他这一招使的是“南海门”的绝艺秘技,并非“海南剑派”的诡毒剑术。
但由于南海门中尽是女性,所有的武功,俱是走的阴柔路子。加以徐少龙这一招,为的是要表现出流动飞腾之势,如是面对敌人,正式出手,则只要对方稍有空隙,长剑亦可攻到,正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于一帆看这一招之时,多加了一点凶厉之气,所以误断是海南剑派的手法。这一错可就使徐少龙从他这一股无所不知的压力下解脱出来。
虽然如此,他仍然不马上点破。因为他所感受的压力已经消除,便等如他信心倍增,出手攻击之时,气势自可加强许多。仅仅如此,于一帆已经吃了暗亏,若是设法再利用对方这一下失算,收获当可更大,故此他暂不说破。
只听于一帆又道:
“阁下精通这许多家派的不传之秘,实在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于前辈好说了,在下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一一指出招式来历之人,可见得于前辈眼力之高,字内允推独步了。”
黄衫客于一帆做然一笑,道:
“不是本人自夸,当世之间,从招式上能认得出三至四种的家派来历,已经找不出三两个了。”
徐少龙收起架式,真心实意地承认道;
“于前辈此言极是,在下会过不少高人,有些还是出自名门大派,见闻广博,却也没有你这等眼力。”
于一帆态度表情,突然变得温和得多道:
“可惜得很,咱们竟无缘交个朋友。”
徐少龙道:“在下岂敢高攀,于前辈这话,敢是表示非杀死在下不可么?”
“是的,”他但白地回答道:
“今晚我非杀你不可,当然我已不认为很容易得手,但我从各方面判断,你终难逃得此劫。”
徐少龙道:
“于前辈这话倒是平情之论,甚是得当。只不知你何故非杀我不可?”
于一帆道:
“本人替人出力,在那一个阵营中你自是明白。咱们不愿传了出去,故此定须杀你灭口。”
他的话虽然不是大声疾呼的说,可是徐少龙确信他已下了决心,不易更改。这是因为大凡能靠真本事而获得成就之人,不可能有优柔寡断的性格。换言之,这种成功的入,行事总是很有决心,手段明快彻底。纵是做错,也要付诸行动。
所以他既然认为有此必要,徐少龙深信不疑,正如他自己认为有必要杀死对方,所以已经在用智谋对付他了。
他毫不犹豫地道:
“于前辈,咱们既然定须一拼,在下亦决意奉陪,然则咱们何不换个地方,好好的拼斗一场?”
于一帆沉吟一下,才道:“可以,你有资格这么说”
若是二流脚色,于一帆当然无须考虑场地问题。但这个敌手,实力相当强劲,也就是说,确实具有放手一拼的资格。
他的目光监视着这个神秘的敌手,防他逃脱或者有其他阴谋诡计,口中间道:
“咱们到什么地方一拼的好?”
徐少龙道:
“往西北角走上去不远,就有一片空地,足供盘旋厮杀。而且四下旷阔,任何人都休想潜行迫近。”
“那很好,”于一帆道:“请在前面带路。”
徐少龙点点头,领先行去。他们越过两重屋字,然后落在街上,一直走去,不一会,已抵达一片旷场。
这刻虽是在黑夜,但借着星月之光,兼以都练有夜眼工夫,是以俱能容易地看清楚周围的形势。
这一片旷场,在边角处还有一块种植蔬菜。果然视线辽阔,不虞有人偷偷掩到。
这一点双方都感到满意,因为他们都想杀死对方,不希望有人悄悄来到,而突然插手帮助。
徐少龙挺胸昂首,走入场中,他那股豪雄的气概,只看得于一帆直皱眉头,同时又因为自己居然猜不出他的来历而困惑不已。
双方在场中一站,徐少龙掣出长剑,抱剑道:
“干前辈现下亮不亮兵刃?”
黄衫客于一帆道:
“本人已瞧过你的招式,不便把你当作一般的敌手,是以决定使用兵刃。”
他说话之时,已掣出兵刃,却是一对判官笔。
徐少龙道:
“咱们一旦动上手,除了胜败已判之后,中途已没有机会说话。故此在下请问一声,万一咱们难分胜负,天色已明,其时附近居民都起床出门,咱们是不顾一切的再斗下去?抑是呜金收兵,约期再战?”
黄衫客于一帆仰天一洒,道:
“本人虽是拿你当作敌手,但还谈不到这等程度,你不必设想大多。”
徐少龙道:“行,在下实在说得大多了。”
于一帆双笔一分,道:“请。”
徐少龙也回了一声,剑势吞吐,先取攻势。
要知他非得先攻不可,因为对方自恃身份,不但不肯先发招,甚至会让他连攻数招,才肯还手。这正如下围棋一般,不但让对方先手,有时还须得让子。
徐少龙曾获旷世奇遇,被“五老会议”选为代表,武功尽得各门派的真传,是以年纪虽轻,但辈份甚高,而且实在具有惊世绝俗的造诣。
他虽是决意“智”“力”兼施,务求击杀对方。但有些地方,这是不能含糊的。例如对方这刻明明准备让他数招。他不能不接受,却不能趁此机会,用尽全力,抢制机先而杀死对方。
若然他这样做法,就等如是从背后暗杀对方,乃是江湖人物认为可耻之举。况且对方虽是不明他的底蕴,但他自问不须占便宜。不过若是以口头分说,势须把底细都抖出来才行,所以他只好应应景,敷衍过去就是。
他起手一剑,便是“醉斩白蛇”的威猛招数,迎头砍去。
于一帆也不闪避,挥笔便架,“铬”的一声,剑笔相交,溅出一溜火星,双方各退了一步。
于一帆道:“好腕力。”
徐少龙道:“过奖,过奖,看剑。”振腕一剑,斜劈过去。
这一剑仍然毫不出奇,平平淡淡的攻去。
黄衫客于一帆眉头一皱,挥笔又架。他已轧出一点苗头,隐隐感到对方竟是不愿领受让招之情,不肯占此便宜,是以故意用敢普通的招数,把这开头三招对付过去,应个景几。
果然“锵”的一声,剑笔一碰之下,各自分开。
徐少龙更不答话,第三招头胸疾刺,声势比之开头两招,显然凌厉得多了。
于一帆为了瞧瞧他是不是当真如自己所想,是以竟不招架,身子略退。
对方的长剑,刷地掣回。但见他横剑卓立,面上微微含着冷笑。使人感到他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概。
于一帆道:“阁下虽是堪作本人敌手,但未免大自恃了。”
徐少龙道:
“于前辈即管放手施为,在下不度自不量力,今日有意把你留下。”
于一帆气忿之中,仍然没有减少丝毫警惕之心,道:“很好,你试试看。”
徐少龙突然纵身跃起,像鹰隼般凌空扑落。手中长剑,光华暴涨,还迸发出风雷之声,威势之强,实是骇人听闻。连于一帆这等人物,亦不由得耸然变色,迅即移形换位,手中双笔,连环挥打。
但见剑光下探,宛如长虹电射。只是一到了干一帆头上,便被双笔封住,发出“锵锵”
之声。
原来徐少龙身形虽是下扑,可是每当剑尖与敌笔碰上一下,他都借力缓住下降之势。是以他虽是用敌方之力,支持着他的飞腾之势,但看起来,却像是他能驭气蹈虚,一直盘旋在半空中一般。
这一个照面,费时相当长久,先后换了八招之多。双方接触多达二十余次。
徐少龙最后被于一帆左笔一记“削花势”,黏开七八尺,落在地上。
他心中大为震动,忖道:
“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