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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房内只剩下徐少龙和马蒙之时,马蒙才问徐少龙龙道:“徐大爷,刚才你为何不动那妞?”
徐少龙笑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动?”
马蒙道:“说别的小可不行。但讲到玩女人,我可算是行家了,刚才我们回房时,一望那八号,就晓得她还是干干净净。因为她眼中仍然有饥渴之色,头发也一点不乱”
徐少龙道:“你的观察真是到家极了,但你要知道,我不能惹麻烦,因为我等如是执法之人,如何能先倒了规矩?再说此地尚有妓院,我为何要舍易而就难呢?对不对?”
马蒙摇头道:“乍听很对,但其实没道理,因为她们不会有任何麻烦,反倒是外面那一个,你万万招惹不得,但我认为您一定不会放过她。”
徐少龙讶道:“谁?郑艳芳么?唉!我还未认识她,如何会招惹她呢?”
马蒙道:“这是小可的经验告诉我的,您如果碰她,那就麻烦大了,事后可别怨小的没有提醒您才好。”
徐少龙笑道:“这女色一道,我很有把握,你即管放心,现在咱们走吧!”
马蒙道:“好,快点离开这几,总是上算,我猜老郑那王八蛋一定是想向你打主意,才赶快召她女儿来此。”
他们开门出去,徐少龙一直微微含笑,大有认为马蒙很无稽之意。说老实话,他现在对马蒙这个人,觉得相当迷惑。
因为从种种迹象之中,这厮分明是很有才智之辈,决计不该沦落到这等地步。因此他很怀疑马蒙是奉命行事,向他打什么主意的。
但他打什么主意呢?如果说上头有意思毁了他,何须用如此曲折的手段?这是不可解的理由之一。
而现在看看马蒙再三叮嘱自己不要落在郑艳芳的菲色圈套中,又不似是向自己打主意了。
他们步出大厅,徐少龙一眼望去,早先那个座位上,已看不见郑艳芳了。
徐少龙突然心中一动,忖道:“奇怪,莫非马蒙的话真讲对了?我何以很留意她的踪迹?”
突然间人丛中两道明亮的目光,使他警觉的望去。
原来那是郑艳芳的目光,她已转到另一张赌桌下注。
她只扫瞥了徐少龙一眼,就回到赌桌上,似乎对徐少龙的劲装和英姿,都不曾放在心上。
徐少龙暗中皱皱眉头,心想:“我也要让你晓得我并不把你放在眼中才行。”
当下向那张赌桌行去,马蒙拉他一下,他假装不知。
他一过去,赌客们就让出一个地方给他。这时,他的位置正好是和郑艳芳打对面,彼此间可以看得很清楚。
当他在研究这一桌的赌法时,他感到她那对特别明亮的目光,正向自己打量。但他装得很冷淡,似是全然不知一般。
其实这张赌桌是最简单的赌法,南北各省之人,无不懂得,那只是牌九而已,不过桌上所开列的规矩当中,有一条是注明任何人皆可推庄,只要拿得出最低限度的庄本就行。
这刻还是赌场的摊官做庄,七八个客人,正在下注。
徐少龙按兵不动,最后但见一只纤美无比的玉手,推出几枚筹码,押在天门上。
牌一摊开,天门果然赢了。
所有的赌客,纷纷掏钱,一望而知都是准备吃庄。因“为郑艳芳这一注,已把庄家的手风压住了。
果然一连三副,庄家都赔。每一次摊官都询问有没有人愿意推庄,但人人眼见摊官手风不顺,谁肯犯众怒把庄接过来?
这三副庄只把那摊官输得双眼发直,虽然每一庄赌场都抽水,数目不少,但到底差得太远。
赢得最多的,要数那貌美如花的郑艳芳了,她每一注都押得最重,大有痛痛快快宰他一场之意。
摊官照例向众人询问道:“哪一位客人愿意推庄?”
众人都不声响,郑艳芳吃吃一笑,算是代表众人答复摊官工要洗牌,突然一只手伸过去,把牌拨走,众人一怔,抬头瞧时,敢情是一直没有下注的徐少龙。
他毫无表情地扫视众人一眼,淡淡道:“庄家手气不顺,兄弟一向喜欢找难题做。诸位尽管下注,不用客气相让。”
说时,取出一张银票,交给马蒙兑筹码。
若是别人伸手,准会挨众人的骂。但徐少龙的身份非同小可,谁也不敢哼气。郑艳芳只微微而笑,明亮的目光,在他面上溜来溜去。
可是徐少龙不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牌洗好以后,马蒙兑了筹码回来,往桌上一搁。
摊官喝道:“一共纹银五百两”
声音方歇,郑艳芳娇滴滴的接着道:“我看啦!”
她一口就吃下来,等如要与徐少龙赌个输赢。
别的赌客,只好袖手旁观了。
徐少龙淡淡道:“好极了!”
当下掷骰子发牌。
马蒙伸长脖子,瞪眼瞧看。徐少龙把一张牌叠在另一张上,拿起来一看,顿时感到马蒙停止了呼吸。
这一张牌是“长三”六点,在这种“一翻两瞪眼”的小牌九中,拿六点和四点是最可怕的牌。
因为一来极容易配成“闭十”,即使不然,能配出大点子的牌张也很少。因此之故,马蒙才会紧张得停止了呼吸。
要知五百两纹银实在不是小数目,尤其是在目下的场合中,银钱还是小事,输了的话,对手只是个十八九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面子似乎大不好看了。
徐少龙把牌放下,不用眼看,而是用手去摸。这么一来,马蒙就不晓得另一张牌是什么了。
众人都非常感到兴趣地瞧着,等候他们翻牌。
但见郑艳芳玉手一抬,“啪”一声,两只骨牌都翻了出来。
她微笑道:“天八。”
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似乎这一牌已经赢定了。
她的两张牌是一只“天”和一只“铜锤六”。
马蒙倒抽一口冷气,心想:“这回输定啦!”
要知在整副牌中,目下徐少龙只有两张牌配上那张“长三”,方能取胜,一是“至尊”
中的三点,一是仅拿的那只天牌。
除此之处,任何牌来了都要输给对方。
徐少龙面上毫无表情,但两眼却射出锐利而冷酷的光芒。可见得他并非不重视输赢,而是有本事把内心的一切情绪反应,完全置于控制之下。这正是厉害的赌徒所具备的主要条件。
他冷静极地望住对方,不看手中的牌。
因为他已经摸过,晓得是什么牌的。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捏着牌的手上。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如花似玉,美艳迫人的郑艳芳了。
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徐少龙那对冰冷如剑的目光,紧紧的与他对瞧。双方都没有一点儿让步的意思。
徐少龙只迅快的观察了郑艳芳一下,就掀开手中的牌。全场顿时升起一阵诧疑惊哗之声”
郑艳芳这时才转眼向桌上望去,但见对方的牌是一只“长三”,配一张“天牌”,竟是天八,恰好能把她的天八吃掉。
她轻轻皱一下眉头,迅即抬起眼睛,向他凝视。她纵然是表现不悦的表情,仍是那么美丽的迷人。
徐少龙一直细心的观察对方,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法子估计得出多少银子的注码,才能使这个美女紧张。
他晓得必须到了能使她发生患得患失的恐惧心情时,方可一举击溃她的打算。
现在他的资本是一千两了,那个美女的樱唇微启,轻轻说一声“我看啦!”
全场刹时寂静无声,显然她与徐少龙的短刀肉搏场面,使大家感到比自己下注还要刺激有趣。
有许多旁观者的心中,真不知道应该希望哪一边胜才好,因为郑艳芳诚然貌美如花,但她一向骄做跋扈,不大把男人放在眼中。由于种种传说,以及她雄厚的家财,的确教人不敢惹她!
对徐少龙而言,他总是一个突然闯入这个社会的陌生人,在心理上,大家都不大肯偏袒他。
因此,形成了大家的奇异心情,反正哪一个输了,对他们都是莫大的刺激事件。
徐少龙只在取牌的时候,目光离开郑艳芳一下,紧接着就恢复那种冰冷锐利的盯视,仿佛要在精神上,迫使对方失败。
郑艳芳大概感到自己一定没有法子击退对方的目光,所以不在这一方面坚持。她看了看牌,玉手一抬,两只牌翻出来,却是一副“人五”。
这么一来,她胜败之数,就没有人能预测了。
徐少龙一仍旧惯,将两只牌叠着,拿起来一看。第一只是“板凳四”,登时感到马蒙的呼吸停止了。
要知这只板凳四,又是最难配的牌。而且从六点开始,一直到十一,配起来都得输。
因为对方拿的是“人牌五点”,所以徐少龙即使拿到一只虎头十一点,加起来是五点,仍得输给对方。
徐少龙精神陡奋,双目神光四射,猛可一翻腕,把两张牌一齐平拍在台上。
四周升起了阵阵讶疑,郑艳芳一瞧,对方竟是板凳四配丁三,一共是七点,又赢了这一局。
她的秀眉迅皱一下,比上一回皱得深些。
徐少龙忽然泛起了如释重负之感。因为他已从这细微的表情中,断定自己只须再赢一局,就可以达到使对方“恐惧”的地步了。
由于他不须再面对着不知还有多少关要过的困惑情势,他可以集中全部的精神意志,务求在这一关赢了对方,大局就差不多可以确定了。
他挑战地瞅住对方,等她开口。
郑艳芳迟疑一下,才道:“我看啦!”
摊官道:“郑姑娘,一共是两千两啊”
郑艳芳道:“我知道。”
摊官耸耸肩,便在静寂中发牌。
她这回看都不看徐少龙,把牌一翻,众人立刻吁出一阵惊疑之声,原来她这回只有一点。“。
她抬起眼睛,但见徐少龙面上仍然没有表情。同时那对眼睛中,亦仍然射出冷酷锐利的光芒。
这刻她才彻底的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对面这个美男子,心狠手辣,纵然把她迫死,他也不会生出怜悯之心的。
换言之,他决不会因她是个美貌女子,而对她有丝毫让步。这一点与她所遇见过的所有男人,皆不相同。
徐少龙镇定的翻开两只牌,竟是七点。
摊官把筹码拨到徐少龙面前,报出“四千两”的数目。
这偌大一笔银子,只不过转眼之间就易了主,委实使很多人垂涎羡慕。
徐少龙坐得稳如泰山,四平八稳,完全没有收手之意。甚至好像想把郑艳芳所有的家当都赢过来。
她在心理上,已经对徐少龙有了深刻的估计,因而生出了畏惧。同时,一注四千两的数目,亦足以使她踌躇。
所以她大感犹豫,众人的哗声也全部停歇,一片寂静,使得气氛平添无限紧张。
她考虑了一阵,斗志突然消失,感到没有办法不屈服在这个强人的手底。当下微微一笑,透出无限柔婉意思,先向马蒙说道:“小马,这一位是”
马蒙道:“他是徐少龙徐老爷。”
郑艳芳点点头道:“是神机营的老爷么?徐先生,你还要不要我赌下去呢?”
徐少龙生硬地道:“假如你认输,那就不赌,否则还是见个高低的好。”
他咄咄迫人,定要把对方迫得完全溃败,一点也不肯放松了主动之势,的确是够狠辣的了。
要知他如果说,假如姑娘不想再玩,那就算了,郑艳芳自然可以轻易地落台罢战。
但这却变成由她主动,而且事后在她心灵上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