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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公权等他话声一歇,便接口道:“既是如此,本帮何不早早收拾了他?”
此人乃是兵马堂堂主,掌管全帮调动兵马大权,是以一开口就带有杀机,当真是个讲究“行动”之人。
席亦高道:“辛堂主有所不知,虽说本帮能人甚多,暗杀手段有硬有软,能因人而施,不会露出破绽。无奈这个黄翰恰与别人不同,他手下有五名武林高手日夜护卫。不论是行刺或使毒,都办不到。”
辛公权道:“本座也听人说过有这么回事,但没有想到竟是真的。”
席亦高道:“不但是真的,而且这五名高手,其中有三个人的身份。
敝司业已查出。一个是少林派的假罗汉段玉峰,一个是武当冰翁江苍松,一个是玉尺金剪林秋波,是个带发修行的女道士,出身于南海白云观。”
于木塘颔首道:“这玉尺金剪林秋波声名在南方数省,甚是响亮,她今年有四十岁了吧?”
席亦高道:“大概应该是卅五岁以上的人,可是看起来,只是个二十许少妇,相貌端丽,固此费了许多气力,才查出她的姓名来历。”
于木塘道:“除了她之外,那段玉峰和江苍松皆是极负盛名的高手,想来比较容易查明来历,是也不是?”
席亦高道:“是的,黄翰治一接任,敝司就派人侦查他有些什么人民但一则黄翰恰赴任也不过是几个月之事,时间尚短。二来这五名高手,掩饰碍很巧妙,个个都是老江湖,所以进行时感到十分困难。”
李听音插口道:“只不知林秋波在总督官邪中,用什么身份作掩护?”
席亦高道:“她住在内宅,称那黄夫人为大姐,合府上下,都尊称她作林夫人,不知底蕴的人还以为她真是黄夫人的亲妹子。”
袁琦好像作一个结论地道:“既然黄翰抬有五名高手暗中护卫,本帮自是不可轻易使用暗杀之法、至于其余两名高手,虽然还查不出姓名来历,但目前已不重要了,因为从那已知的三人看来,另外的两个,一定也差不多了。”
钟抚仙道:“黄翰怡乃是书香世家,正途出身,仕官至今,似乎从无交结武林,何以用得上这五名高手?”
他这话不向任何人询问,也就等如叫大家找出答案。
白尚奇依序发表意见,道:“黄翰治虽是铁面无私之人,但多才饱学,通达世务,并不是一味硬绷绷的清官,因此,他在朝中朋党甚多,势力极大,以他这等作风为人,交上武林高人为友,也不算是奇怪之事?”
谢沉道:“也许是他的部属,为他网罗的。”
他虽然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其实大有学问。
要知武林中正派高人名家,大都乐意帮助清官治世,所以只要黄翰恰的部属,找得到关系,不愁没有名家高手帮忙。
这些道理,因是在座人人懂得,所以不须解释。
于木塘道:“看来总不出这两途。”
李听音和辛公权也先后同意这两种看法。
席亦高道:“黄翰怡曾当过两广巡抚,所以也有可能是他的夫人,认识了南海白云观的女道士,再由这个关系,分别请到其他的名家帮忙。但无论是如何牵扯上武林的关系,总是属于两位副帮主所说的两种途径。”
这时已等如得到结论,钟抚仙的目光落在袁琦面上,问道:“袁琦兄怎么说?”
袁琦从沉思状态中回醒过来,道:“在下忽发奇想,那就是虽然诸位都认为是黄翰怕设法找到这些人帮忙,但在下却考虑会不会是这些人自动找上黄翰怡的?”
众人都仔细忖想,可是没有一个露出服膺的意思。
只有徐少龙大吃一惊,不禁用力地瞪了袁琦一眼。
现在他已知道自己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了,既非帮主,也不是两个副帮主,而是“毒剑”袁琦。
因为这个人的才智,已证明了高绝一代,同时由于他特殊的身份,与帮主狼狈为好。
因此如能早一日除去此人,就对剿灭五旗帮的大事,早一日成功。
钟抚仙沉吟一下,才道:“副帮主等的见地、比较平实易信,若然是袁琦兄的推测正确,则本帮面临的大敌,不是官家,而是武林数大门派了。这一点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总是使人感到不易置信,袁琦兄认为如何?”
他最后还是征询袁琦的意见,可见得连钟抚仙这等地位,对于不采纳袁琦的推测之举,也不是容易之事。
袁琦微微一笑,道:“在下明白帮主最大的考虑,必定是因为武林各门派,迄今没有一点向卒帮生事的行动,是以认为这些门派,不会主动地去帮助黄翰治。”
他略略一停,又道:“照理说,以这数大门派的声望力量,几乎足以发动整个武林,来对付我们,但事实上却没有。”
这个深沉多智之人,用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面上,之后又道:“如以整个武林的力量来说,简直比官家还可怕几倍。
因为官兵碰上咱们,不难辨识,又无法结集重兵打硬仗。换言之,他们要对付无形的敌人,所以倍感棘手,难着实效。
反而武林中人集结起来,虽然决计远没有官家的人多势众,但对付本帮,却是游刃有余。”
这回他一停下来,辛公权便问道:“是呀!既然武林的力量,更强于官家,何以他们不直接对付咱们?”
袁琦道:“假如那五名出身于各大门派的高手,集结起来,主动地去帮黄翰怡,则他们当然便可以发动武林力量,直接对付本帮。正因为他们没有这样做,反而暗下帮忙黄翰怡,这一点我尚未想通,所以不敢坚持己见。”
换言之,他如果想得通其中道理,便仍坚持他的推测。
可见得他压根儿就不承认其他的说法的。
徐少龙心中叫一声:“好厉害的家伙。”忖道:“这厮的才智和自信,如此过人,我非得及早收拾了他不可。”
想是这么想,做起来可真不容易。
因为一则袁琦本身武功高强,不易刺杀。
何况还须不露痕迹,更是难之又难。
要知五旗帮中高手如云,没有一个不是经验丰富,眼力高明不过的,只要稍有破绽,即可看出袁琦死因。
这一来打草惊蛇,钟抚仙只要忍一口气,解散了“贩卖人口”的组织,一切证据,便将永远湮没了。
徐少龙奉命打入这个帮会之内,历经干辛万苦,当然不仅是为了阻止五旗帮继续作“贩良为娼”的活动,而是要那些拆散家庭,把人家的女儿,卖到娼馆妓院中的恶魔们,一网打尽,处以应得之罪。
因此,他决计不能惊动对方,所以这么一来,要杀死袁琦之举,便变成万分艰难棘手的任务了。
这个会议,开到此处,已把徐少龙骇出一身冷汗。因为这些五旗帮当权的首脑人物,的确极是高明。
他们略一猜测,就几乎把事实真相弄清楚,再加以他们的潜势力,可以想像得到在将来大举动手对付他们,很难获得全胜。
钟抚仙又出题民道:“本帮有三个重要部属被官家擒去,诸位认为应当如何应付?”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白尚奇身上,等他发言。
白尚奇道:“这些部属皆是经过场面波浪的人,不须顾虑到他们会供出本帮底细,因此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许多人都点头赞同,辛公权见上面已无人发言,便道:“敝座之意,认为马上派出得力高手,去把他们救出,乃是当务之急。”
这个主意,有一部份人赞成,一部份人反对。
谢沉是反对派,他道:“官方既然晓得他们是本帮分舵,而我们劫狱的话,本帮立即成为官方正式剿捕对象了。”
白尚奇是赞成派,反驳道:“本帮根本上就是官方列为缉捕目标的非法帮会,纵然劫狱,也不过稍增刺激而已,可是本帮在江湖上的声誉,一得一失,关系重大。”
席亦高也赞成道:“白副座之言甚是,以本帮的力量,还是可以与那“铁腕中丞”拼一拼的。”
于木塘道:“这得失之间,须得慎重考虑,这一次官方的行动,焉知不是已准备妥当了?”
两派意见,有点相持不下。
袁琦等大家都发表过意见,这才慢条斯理地作个结论,道:“本帮自应暂时按兵不动。
因为官方的行动,显然是要刺激本帮,假如本帮有了反应便坠入官方套中了。”
他缓缓地扫视众人一眼,又接着道:“何以见得呢?这可从两方面看出来,第一点,官方的行动,如此秘密迅速,一举就擒获三名重要人物,可见得早已处心积虑,把黄旗分舵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才下手的。”
没有一个人作声,因为他的分析,极是深入精微。
袁琦又道:“第二点,本帮势力广布多省,官方挑了一个分舵,终究打击不大。可见得此一行动,乃是希望引起某种反应,从而得以与本帮较高级的人物接触。因此兄弟的结论是,暂时不加理会。”
白尚奇没有反对,别人就更不愿多口了。何况袁琦的看法,的确比任何人都高一层,教人不能不服。
钟抚仙道:“即使官方此次行动,乃是陷饼。但本帮定须做些事情,诸位对此一问题,可有什么高见没有。”
袁琦最先发言,道:“当务之急,莫过于马上查明黄翰恰的用心何在?他手下的高手,究竟还有些什么人物?这两点查清楚,方能定破敌之计。”
这个意见,无异议通过了。
袁琦转眼向徐少龙望去,道:“徐少龙,你可愿意出马么?”
徐少龙忖道:“废话,我就算不愿意,但行么?”
当下应道:“属下自当竭尽棉薄,但如此重大的任务,只怕难以胜任。”
钟抚仙锐利的望了众人一眼,道:“现在就这样决定,徐少龙。”
徐少龙应道:“有。”
钟抚仙道:“你必须记着,此行的任务,只是调查黄翰恰的用心,以及他手下有些什么人,不许作攻击行动。”
徐少龙道:“属下谨遵严谕。”
在座的人,都表示很同意。
因为他们自忖只是帮会之陡,无论势力多么大,也不可与朝廷官家为敌。
所以查明这位甫直隶总督的用心,是最要紧和最稳妥的事,既不伤害本帮,”又不是完全没有行动。
秘密会议至此结束,众人散去之后,室中只剩下钟抚仙三人。
钟抚仙向徐少龙道:“有些话不便被别人听去,这一点你心中自必明白。”
徐少龙道:“是的,请帮主训示。”
他已转到钟抚仙三人前面,但觉阵阵极隐微的刺骨寒气,从钟抚仙那儿侵袭到身上,使人忘不了他的威胁力量。
钟抚仙道:“黄翰恰这次对本帮采取行动,来势汹汹,当然是要给本帮瞧点颜色之意。
但除此之外,会不会因为本帮近些年来,成立贩卖部,而让他得到一点风声?这才是要你认真查明之事。”
徐少龙道:“属下记住啦!”
袁琦插口道:“调查之举,不能没有期限,在你估计出需要多少时间才可达成任务之前,还有些资料可供参考。”
他闭目寻思一下,才又道:“第一点是黄翰伯采取行动之际,我们先已接到机密消息,只是没有通知黄旗分舵,及时避开而已。”
徐少龙露出诧愕的表情,问道:“为什么?”
袁琦道:“这是我们的政策问题,我们本来希望此一分舵的主脑完全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