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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短短几次呼吸之后,很快就要进入短兵相接的距离时,雷瑾这才以另外一张三石弓发射带毒木箭,去如骤雨,不射人专射马,射倒了前面二十几匹坐骑之后,情形更加混乱,人喊马嘶,恍若世界末日一般,而其中好几匹突然变得颠狂的伤马横冲直撞,甚至转身向后面的流民军追骑撞了过去,这下乱子就大发了。
坐骑突然发狂,让这些本来就信神信佛的流民军骑士惶恐不安起来,坐骑在战斗中中上一两箭比较正常,只要不是要害,拔箭止血,仍然可以驱驰如故,即使中了毒箭,经过调教的战马也极少发狂,象现在这样,多匹坐骑同时发狂是非常罕见的。
等到雷瑾投掷的标枪在近距离差不多同时收买了几条人命,剩下的其他流民军骑士惶恐更剧,本来就以为冲撞了什么神灵以至马匹发狂,再看雷瑾神猛,立时齐发一声喊,一窝蜂的策马往来处狂奔,不战而走,连同伴也顾不上了。
雷瑾可不是什么东郭先生,对流民军这些伤马伤兵虽然不想杀戮过盛,却是一律斩断手脚大筋,绝不肯和敌人讲什么慈悲恕道。
然后搜集所有遗留的弓箭以备后用,雷瑾这才策马上到小土丘上,只见那名部属栽倒在地上,还在喘着粗气,大概是这两天连串的浴血苦战和亡命奔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在雷瑾打扫战场的工夫,他仍然没怎么缓过劲来。
一直到这名部属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两人这才一起出发,准备找机会去平阳一带,顺便收拢流散的部众。
然而一路上,雷瑾在两天时间里仅仅收罗到七十几个幸存部众,连一曲之数也凑不齐,还都是伤痕累累,直是凄惨。
第四章 以迂为直
夜色昏昧。
雷瑾率领着几十个伤兵悄然抵达平阳城下。
这一路相对平静,多股流民军的主力其实皆已向北进攻,还在山西南部攻城拔寨的流民军并不是太多。
想来那在半路遭遇的流民军,原本可能也是向山西中北部集结进军而已,只是雷瑾的运气实在不太好,自己撞正刀口,让一股流民军的主力截了个正着,被那股流民军仗着人多骑众,顺手小小的欺负了一下,他率领的这支临时组建,还没有形成坚强战斗核心的护卫骑队没有全军覆没,真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看着眼前依稀残存巍峨雄峙之姿的平阳城,大部城垣并没有遭到明显的破坏,除了原本应该是坚固城门的地方,大段城墙已经被拆毁得不剩一砖一石之外。
已经用不着派人先行进城打探消息了,雷瑾率众催马直入豁然洞开的平阳城。
马踏长街,举目望去,平阳城中一片死寂,全然是一派惨遭战火蹂躏之后的景况,街旁的屋舍仍然残留着非常明显的火烧痕迹,但是没有尸体,也没有人。
这是一个完全人去城空的死城,完全不再设防的死城!
也许有的人逃进了山区,也许有的人加入了流民军,也许还有的人在与流民军的对抗中丧失了生命。
从眼前空无一人,尸首也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的情形来看,平阳被流民军攻破已经有好些天了,大概流民军怕这坚固的城墙为官府所用,在退走之时顺便捣毁了城门附近的城墙。
这就是曾经的帝尧之都?这就是和远古帝尧,汉时名将卫青、霍去病,汉时名臣霍光、张敞等人联系在一起的平阳城?
雷瑾心中暗自叹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样一座名城,又是有数的繁华商埠,如今却是毁于一旦,竟然是这样的荒凉死寂。
这座城池完全没有停留的必要,损毁的城墙,若要修复起来,即使钱谷人夫样样不缺,怕也要计以旬月,何况如今平阳一城居民全部或逃或散,看样子甚至连一粒食物都难找到,暂时已经不适合久留。
远远的隐约传来几声老鸹凄厉碜人的厉叫,间杂着几声狗吠,这种声音在一般人耳中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但雷瑾却从中听出了门道,鸦叫狗吠暗含了简单的节律,这并非是真正的鸦叫狗吠,而是有人模仿的鸦叫狗吠之声,鸦叫狗吠中的节律显示这附近有猎杀队在活动,他们正通过特定节律以吸引自己人循声而往。
鸦叫狗吠再次传来,这次雷瑾再无疑问了——配属给雪隼堂的猎杀队杀手正在附近活动。
“我们走!”
随着雷瑾一声令下,众骑迅疾出城,消失在夜色中。
阳和城,属于大同镇防卫辖区,因为与蒙古诸部,尤其是俺答统领的土默特万户接壤,向被称为山西之肩背,神京之屏障。
现任总督宣大山西的军门大人王鉴川,其头衔全称是“钦差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地方军务兼理粮饷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简称为宣大山西总督,常驻于阳和城,身临边防前线。
如今皇帝避瘟于宣府,为确保万无一失,王鉴川调集了大量精锐充实宣府、大同、张家口、偏关、宁武、雁门等处的防务,重兵集结扼守桑干河谷上下游,可以说不惜一切,虚山西而实宣大,亦是用心良苦。
王鉴川本是蒲州人,其家族蒲州王氏,姻亲蒲州张氏都是非常显赫的官商大族,家族中在朝有督抚高官,在野有盐粮巨商,论起在山西的势力之大,帝国四大家族也要略让他们一头。
流民军在山西中南部攻城拔寨,势如狂飙,王鉴川其实忧心若焚;对自己家族和姻亲的安危日夜萦怀于心,若不是顾忌皇室安危,暂时不敢轻易调动大军南下追剿,怎肯任由“流寇”在山西肆虐?若不是蒲州城池坚固,粮械充足,知府、守备也都是擅长守城之人,才稍稍能令他安心一二,否则那真是要整日坐立不安了。
要怪也只能怪京师内外的大瘟疫来得不是时候,瘟疫、寇乱接踵,眼下从北方蒙古漫延过来的夏蝗,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对将要到来的秋收也会造成影响,还得尽量灭蝗,保卫粮食收成,实在难以处处兼顾啊。
虽然如此,王鉴川也不是什么都不做,除了派遣大量探子打探军情之外,还针对许多流民军以骑兵为主,擅长流动作战,瞻之在东,忽焉在西的特点,暗中调遣集结了前几年曾经参与围剿流寇的精锐骑兵若干,挑选若干将官死命操练骑射攻伐。
整军经武,储备粮械,准备着皇帝一旦还驾回京或者有皇命剿寇,即刻挥师南进追剿;同时,在偏关、宁武、雁门等重要关口都加强了防备。
三镇的边军将官自然知道总督军门大人的微妙心思,因此也不敢怠慢,个个兢兢业业,日夕操练以备调遣。
也许是天从人愿,在宣府避瘟的皇帝居然通过‘行部’诏谕,令王鉴川集大同、山西两镇边军五万,速速剿灭流窜山西的陕西流寇。
山西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宣府行在。
在皇室移驾避瘟的一段时间里,遵照皇帝谕令重新设立的‘行部’,其设立的本身就已经架空了内阁,再说行部只设一名内阁大学士,根本就是累死也玩不转那么多军国大事;同时行部又挤占了六部本来所剩不多的权力,行部由两尚书四侍郎分担权责,多半只能在具体事务上提供意见,备咨询而已,远略决策之事也一概用不到他们。因此,朝廷的‘内阁’实际上名存实亡,而在静悄悄的一连串人事变动中,又贬黜了一大批,在移驾、防疫、布防、治丧等重大事件上‘表现’不那么好的各部院文武官员,新提拔任用了一批官员,同时通过调防、升迁等手段,不声不响的牢牢掌握了二十多万京军和边军精锐,加上皇帝亲军‘上二十二卫’,足足有三十几万的精锐士卒。
就这样,“傀儡”皇帝仍然在前台发号施令,后妃和宦官们联手在幕后执掌权柄的架构已经牢固的建立起来,而在皇权积威之下,外官们的反弹是有限和软弱的。
在宣府,展妃、周妃、顾妃相继被太医诊明有了身孕,皇帝随后大大赏赐了替皇上打醮求子有功的陶仲闻真人,这两件事通过邸报传向帝国四方,已经有不少人在茶余饭后揣测将会是哪一位皇贵妃会被册立为帝国的新皇后。
这个时候,虽然河南,湖广郧阳,四川都有流民军活动,山东和北直隶靠近河南地方也有变乱,但是在帝国大多数士大夫的眼中,还都只是疥癣小疾,不足为患。
此时,退入上党山区的雷瑾对这些消息都暂时一无所知,他已经与那支不到五十人的候补猎杀队成功取得了联系,会师一处。
猎杀队之所以是候补,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通过秘谍总部的全面考核。
雷瑾综合猎杀队所搜集获得的谍情消息,很快就看出现在这些流民军的攻坚能力和攻坚器械实在过于欠缺,攻破较大的城池基本上只有里应外和一途,设若此计无功,便束手无策,所以里应外合的计谋,也只在攻破平阳一役中获得了成功,平阳知府和守备都因此死于乱军之中,而蒲州、运城、河津等较大的城池则凭着坚固的城防和严密的守城部署没有被流民军得手,成为山西南部的几个孤立据守的城池。
除此之外,泽州以及其他一些县城,要么是猝不及防,要么是邑令弃城而逃,真正被流民军强攻得手的并不多,而那些依据地形险要据守的堡寨,在流民军刚刚涌入山西时,往往由于防御力量的不足而被流民军攻破,到了后来流民军再强攻有准备的堡寨时,损失就越来越大,多数流民军开始逐渐把兵力转向北部。而平阳、运城、蒲州、泽州一带的乡村,尤其是山区的一些据险以守的堡寨仍然存在,与倏忽来去的流民军处于一种诡异的共存状态。
对于雷瑾来说,眼下当然是首先和进入太岳山区的离散部众取得联系,重新会合,把这支‘护卫骑队’组织起来。
这一步自然是毫无疑义要实行的,但接下去雷瑾却又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现在摆在雷瑾面前的形势,晋西南除了那几个未被攻破的孤城之外,几乎所有的地方官府都瘫痪了,也至少有一大半的乡村堡寨被流民军攻破了,但是流民军攻掠之后并不据守,流民军的老弱妇孺为了便于流动也多不在攻破的州县城池盘踞,实际上这里便存在着巨大的力量空白。
雷瑾当然可以趁着晋西南各方力量都比较空虚的时候,率领部众迅速渡黄河西去,但相对空虚的晋西南对雷瑾的巨大诱惑也是显而易见的。
晋西南有很多重要的黄河渡口,譬如河津的龙门渡、蒲州的蒲津渡以及蒲州对岸陕西境内的蒲津关、芮城的风陵渡、孟津渡等,都是兵家必争,历来从山西入关中下洛阳或者从关洛入山西大多由此往来。
从地势上说,关中固然是关河四塞,形势完备,潼关是关中面向东方最重要的进出门户,但山西的蒲津渡、龙门渡等咽喉要地,则可谓是关中的侧门。如果被敌方突破黄河险要,渡河西来,实已迂回到潼关背后,等于长驱直入,深入堂奥。任何一个据有关中平原的势力都只能与敌决战于关中平原,这无论如何都是最最糟糕的情形。
对于野心勃勃想西取陕西、四川全境以割据一方,静待天下时变的雷瑾来说,如果能占据晋西南,控扼黄河一线的重要渡口,这样的远景实在太过有诱惑力了,几乎无法割舍。因为如果他现在能够有效地控制晋西南,则紧紧扼住了从山西方向渡河西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