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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找到其他比较安定之地了,至于西北那种穷荒绝域之地,虽然平静,却没有人会放在心上眼里,西北其实在帝国人心目中差不多就和异国是同样一个意思(关中除外)。
展妃在帷幕后沉默有倾,道:“罢了,帝国现在千疮百孔,暂时只能静观其变,希望各路进剿大军都能高奏凯歌。岭南、广西的巡抚现在就算想撤换他们,也未必肯听命。还得另想个法子才是。”
正说话间,一个有些品级的宦官急匆匆的走进来,跪禀道:“鹰扬左卫武昌紧急军情,襄阳陷落,襄王、贵王殉国。南阳陷落,唐王殉国。”
什么?
几个人同时想到了河南巡抚杨人鹏、湖广巡抚刘国能已经聚集在一起的那三十几万官军,他们现在在哪?
亲王被杀,负责军事的总督、巡抚以下文武全部有罪,巡抚自然死罪不免,那么在这种时候,帝国的约束力已经大大下降的时候,这两个巡抚手握重兵,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豁出去,一咬牙拥兵自立,割据称雄?
室中众人都不敢想像这种情形,这种情形一旦出现,仍然维系着帝国运转的最后一丝脆弱的习惯力量就会就此崩断,连锁崩溃的结果就是——真正的群雄逐鹿时代就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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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6。3发布
第六章 刑杀立威
丹房秘室中的气氛有点紧张,众人都显得神情凝重。
还是帷幕后的展妃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淡淡说道:“天下汹汹,国事日见倾颓,荆襄远离京师千万里之外,现在若是有变,朝廷亦已是鞭长莫及。
况而今,消息阻滞,军情不明,也难以决策以对。
唯今之计,应着即打探清楚情势,从容应对之,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若杨人鹏、刘国能畏死惧罪,确已拥兵自为,目无朝廷。朝廷也当曲意优容笼络之,令其戴罪立功,着实担起保境安民、清剿流贼之任,顾全一点国家朝廷的脸面,则朝廷既往不咎,亦非不可能。即或公侯之爵封,将军之名号,国家朝廷将来亦不甚吝惜也,有功于国家社稷者皆可实授之。
事不宜迟,即传皇帝谕旨并内阁廷寄,六百里加急,另外加派朝廷专使将这一层意思说与杨、刘二巡抚知道。”
展妃这时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人心难测,况且如今形势比人强。
对于打着皇帝的名义,以展妃为首的内廷集团来说,现下有些事情实际已顾不上那许多了,中央朝廷对不少地方已渐呈鞭长莫及之势,但山西、河南、山东、北直隶诸省,以及帝国东南诸省却仍然是要尽量争取和掌握下来的要害,在这纷乱的时势中,在这帝国破败的乱摊子中,这些便是她和内廷集团赖之以安身立命的根基。若失去了这根基之地,以内廷集团所为之事,恐怕是帝国之大,亦终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河南、湖广处帝国中原之腹心,其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何况是襄阳、南阳这等重镇的失守?
以天下形势言之,天下相争,襄阳为重,兵家所必争。襄阳府东临吴会,西接益、梁,与关陇咫尺,北去河洛,不盈千里,方城险峻,土沃田良,水路流通,转输无滞。
若由襄阳北进,或出中原,或入关中,可以扫荡秦、赵,又或者经汉中而联陇西,若退则可以凭襄阳而保据汉水上游,阻扼北方南窥江汉。
若由襄阳南下,由汉水入长江,则可图武昌、荆州,荆楚入于囊中,再进一步甚而东向攻略,定江淮、取江南,成疾雷不及掩耳之势。东南诸省若无荆襄为屏蔽门户,则难免遭受敌兵深入之荼毒。数百年前,蒙元与赵宋相争,即屡屡出南阳,以夺取襄阳为目标,不为无因也。等到忽必烈即汗位之后,蒙元甚至尽锐攻伐,不惜以五年时间苦战攻拔襄阳。襄阳失守后,赵宋帝室不过数年而亡,襄阳地位之重要由此可见一斑。
如今虽然攻守形势大不同于多年以前,但站在帝国中央朝廷的角度,襄阳、南阳一失,中原许、洛之地顿失屏护,薛红旗、蓝廷瑞、鄢本恕等人的流民联军进出中原将少后顾之忧,对中原河南之地势将形成巨大威胁,中原的几座坚固大城本已孤立,如此更加岌岌可危。若薛红旗等再与杨虎、刘六、刘七、刘惠、赵鐩两路流民军互相呼应,势必对乔行简和雷顼两人的进剿也构成很大威胁。
展妃清楚这杨、刘两位巡抚是科举出身,也饱读圣贤之书,若在往昔之时,亲王既然殉国,他俩这地方大员也自然是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结局。
但帝国寇乱平息不过才三四年的光景,眼见得流民动乱又起,人皆怀异心,帝国中许多人都隐隐觉着帝国天下大一统的平静日子恐怕再难维持下去,怕是不经一番彻底的大变大乱,再难臻至国家大治、天下一统了。
人人暗怀此念,在这种形势下,如果两位巡抚仍甘愿俯首刭死倒还一切好说;但若是两位巡抚思前想后,爱惜自家性命,已不愿意再‘忠君’效死,那么朝廷在此时还按律廷议,论两巡抚之死罪,则于事无补,即不能对河南、湖广两省的进剿有任何帮助,反是有逼着两位巡抚拥兵自雄举旗割据的可能。若是这样,亦将帝国局势推向更加不可预知的险恶境地。
展妃以其在宫廷中历练出来的对人性的敏锐洞察,深知‘人心动则难静,静则难动’,眼下不得不作这种最坏的打算,尤其是消息滞后的情况下,如果一味等待确切的消息传到京师再决策应对,怕是会错过最佳的化解应对时机,眼下必须争取一点时间,抢先安抚笼络才成。
反正此时朝廷对河南、湖广鞭长莫及,还不如抢先一步采取笼络之策,保留下对杨、刘二巡抚的最后一丁点名份上的束缚力,毕竟京师的中央朝廷在名份上还仍是天下人心目中的帝国正统,杨、刘二巡抚可以拥兵自雄,但若打明旗号反对正统,势必成为天下之共敌,众矢之的的滋味绝非好受,聪明人不为也。
朝廷若能将两位巡抚尽可能的羁留在帝国的序列中,而不是将其驱逐到帝国的对立面,则既可以防止出现连锁崩盘的情势,不致一发而不可收拾,又不致于必须马上调遣兵马平叛以维护朝廷权威,毕竟对于内廷集团而言,北直隶、山东等省更加重要,已经难以抽调足够兵力去击灭杨、刘二巡抚掌握下的三十几万兵马。
展妃明确快捷的作出笼络的决断,务实而明智,让这几个太监以及陶仲闻在细思钦佩之余,都心情大定。
“现在各处军情传递迟缓,除外驿传破敝的原因,也足见锦衣府、鹰扬左卫、鹰扬右卫、刺史部诸机构冗员臃肿,运转不灵,着实应该大加精简整饬,才堪一用了。
陈准,令尔锦衣府下辖各处,均即候令精简整饬,你下去写个精简整饬的详细条陈呈上来。
另外,着即传谕鹰扬左卫、鹰扬右卫、刺史部一体遵办,各呈条陈上来。”
陈准恭聆展妃的指示,一一应诺。
“京师内外的大小朝臣官吏,务必严加监视。京师再不能乱了。”
“是。”
“本宫也累了,都跪安吧!”
就在展妃等人在西苑中议事的时候,远在千万里之外的湖广荆州府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击鼓聚将!”
辕门令下,中军帐外大鼓轰隆隆响起。
片刻之间,士卒跃出军帐,顶盔贯甲在帐外列队待命。
战马嘶鸣,战旗猎猎,中军营寨顷刻间一片肃然静穆。
轻装快马,数百雄壮剽悍的护卫已经簇拥着一身戎装的刘国能飞驰而至!
在辕门惊心动魄的牛角号声中,满营兵士,开出列阵。
刚刚进得辕门,马蹄声急风暴雨一般卷地而来,是中军营中众将来迎,多半是刘国能比较信得过的心腹将领。
一干将领翻身下马,上前参见。
刘国能一扬手,吩咐道:“众将听了,中军帐点卯、升帐。”
“嗨——!”
二十多员顶盔贯甲的将领一声雷鸣,一时甲叶响亮,纷纷上马,随在刘国能身后向中军大帐而去。
片刻之后,中军大帐传出一阵呜呜号声,整个中军营寨寂然无声。
此前,身为进剿官军的主帅之一——河南巡抚杨人鹏居然被薛红旗的流民军一举生擒,对前往进剿的河南、湖广两省官军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而且流民联军还成功的使用空营计,摆脱了进剿官军,袭破南阳府;而且差不多同一时间,以偏师里应外合袭取了兵力空虚而且疏于防备的襄阳府。
湖广巡抚刘国能为了避免被流民联军从襄阳、南阳南北两面夹击,只得下令退兵,欲回保武昌府不失。
行至途中,军中诸将忧惧律法森严,隐隐有兵变之意,有幕僚乘机建言:“以东南而言之,武昌为重;以湖广而言之,则荆州为重。荆南者,吴蜀之门户;襄阳者,荆州之藩篱,今藩篱已失,荆州屏翰重地,不可不守也。军门与其赴武昌,不如据荆州,可收荆州上游之势,瞰制武昌,一举而揽湖广全境。
据荆州,北可拒襄阳,南可控湖湘,东连武昌,西守西陵,足以撑开两湖形势,足以应接四方之变。设若形势有利,还可重夺襄阳,以全湖广形势。此兴业用武之地,殆天所以资军门。据而有之,霸业可期。”
刘国能深思亦觉此言有理,遂率众改而进驻荆州,隐隐露出些割据自为的意思,以安抚部下。
然而从一个派遣地方提督一省军务的中央大员转而成为割据一方的乱世之雄,这种选择无论是从他自身的信念,还是实际的情形来说,都是非常之艰难,也非常之矛盾。
从古自今,无论是官场庙堂还是山野庶民,人们都敬重忠诚信义的气节,都蔑视反复无常之贱行。
交友共事、建功立业、居家人伦、庙堂君臣,一个“忠”字,一个“义”字,从来都是第一位的品行名节!
在品行名节上一个处置不好,就会葬送掉自己的所有。惟其如此,割据自雄才是如此的艰难,如此的矛盾,尤其是对刘国能这种饱读圣贤八股的科举进士,背弃朝廷,不听王命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的。
如果不是天下倾颓的形势渐渐明显,加上部属中的高级将领忧惧不安,纷纷表示愿意推戴拥护刘国能为众人之首,诸军之帅,雄霸一方,‘不从朝廷乱命’,逼着刘国能坐头把交椅,以为他们自全之计,其时还不就是都为各自利益打算而已。
刘国能被时势逼到了死角,也只能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这‘拥兵自为’‘不听朝命’之事实在是‘被逼无奈,勉力为之’。
而且从实际的情形来看,刘国能手里的三十几万兵马原本就来源复杂,有官军、有巡捕、有乡兵丁勇、有民壮、有招安就抚的流民军、山贼、水匪;
那些个统兵的总兵镇抚使、总兵镇戍使、副将、参将、游击也出身各异,有原来戍所官军的指挥使、参将、游击,有流民军投降受抚的头领,有山贼头子,有水匪头目,有黑道舵主,有江湖门派的弟子,有豪强大族的子弟
除此之外,还有监军的太监,还有皇家谍探,各路牛鬼蛇神,混杂其间。
而且官军还是来自两省,派系山头众多,将这么几十万人捏合起来,难度可想而知,想割据自为的难度其实也非常之高,这么些复杂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