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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当上团帅,对于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以平民身份应募戍守边关的张葫芦来说,已经足可光宗耀祖啦。
扫视了一下全部渡江,列队完毕的部下,张葫芦一声呼哨,全团重新开拔上路,步行至少还有二十多里地才能回到营盘,必须赶路了。
离开渡口后,在夜幕中沿着驿道行军,不点火把,只依靠星月天光和远处市镇的微弱灯光摸黑夜行,铁血营经常操练夜袭,摸黑行军倒不算什么难事。
昏暗中除了快速移动发出的嚓嚓步声,就是时不时有几声类似夜枭、杜鹃的啼鸣随风传送,这是前头的斥候通过之后发出的信号。现在是入秋了,青蛙、蟋蟀已经日渐少见,如果是春夏,则蛙鸣、蟋蟀叫等鸟兽夜虫的声音也是常用信号之一,入秋之后就比较少用了。
现在的西川,虽然经过残酷的搜捕清洗之后,弥勒教的袭扰活动已经大大减少,但从东川渗透过来夜袭骚扰的千人队以及侥幸漏网伺机破坏的小股弥勒教徒仍然有不少,铁血营的夜间巡逻如果突然遭遇上,仍然是很危险的事情,实际上在对峙状态下,在后方警备治安的铁血营和巡捕营,士兵的伤亡甚至不比野战军团低。
因此,即使是即将回到营盘,也仍然要小心,能不打火把最好还是不要打的好。
疾行在前的斥候,共有两什,由两个什长带队,组成两个疏散队形的鸳鸯阵,一前一后沿着驿道两边前进,警惕的注意着驿道两边的动静。
幽暗的天空中嵌着些星斗,月牙儿似乎被云层遮蔽了,一阵夜风吹过,天上的星斗似乎都在飘动。
转过驿道的一个转弯,十数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突然从前方不远的草丛中跃出,正拦住铁血营的两队鸳鸯阵的去路。
拖在后面的一什,立即发出一声响亮而凄厉的蛙鸣,静夜之中,远传数里,示意后面的大队,前方有情况。
“站住!什么人?”突在前方以鸳鸯阵疏开战斗队形的一什,大声喝问起来。
就在喝声中,双方急速的接近。
突前充作斥候的什长,见对方不答,便知是敌非我了:“放箭,拦住他们!”
这一什之内编有三名藤牌手,三名长矛手,其余四名是弓手,组成一个鸳鸯阵,随着什长的命令,藤牌手抢先投掷随身携带的标枪,而四名弓手也知道是搏命的时候,使出全副本事连珠放箭,也不管能不能命中,先射出一波箭雨阻拦一下再说,二十几支箭矢瞬间飞洒出去的同时,四名弓手已经手脚利落地将手中的弓箭往路边一扔,钢刀出鞘,呐喊着加入鸳鸯阵,距离敌人太近,已经没有可能再放第二轮箭了。
而前方突然急冲过来的十数条黑影,则已经在现身的稍后投掷出多柄江上渔户常用的鱼叉,疾若迅雷。
突在最前面的铁血营藤牌手,也是有经验的老兵,只是年纪大了,伤病太多,已经不起太激烈的恶战,又不识字,所以才入选到铁血营。
昏暗中飞掷而来的鱼叉,一出手就发出郁雷一般‘嗡’的一声,这破风闷啸刚一入耳,这藤牌手就本能知道对方投掷了标枪或者钢叉,势大而力沉,光凭自己手里的藤牌和钢刀是绝对顶不住的,因此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本能的一个翻滚,就地扑倒,嘴里还大吼一声:
“滚!”
军中武技多重实战,特别重视地趟刀和地趟枪的教习,尤其是轻步兵,没有重步兵的铁甲铁盾,要在箭矢横飞、炮火连天,一刀一枪瞬间见生死的战场上尽最大可能生存下来,专走下盘的地趟武技是保命的最实用武技之一,虽然在地上翻滚,不免弄得一身的灰土泥泞,有些‘狼狈’和‘不雅’,然而却是无数人血泪经验的总结。
藤牌手一手藤牌一手短刀,使用地趟刀自是最为相宜,而长矛手使地趟枪就不会太顺手。一般使地趟枪,枪的长短应与使枪者身高相同,上下结合,左右交替,枪棍并举,身枪相连,长短兼用,时而翻滚拦拿扎,时而跌扑劈截抡,与跌扑翻滚的动作交错相融。枪或矛若是太长就不便于在不断的跌扑翻滚中,使出拦、拿、扎、劈、截、抡、拨、扫等地趟枪技法。不过几个铁血营长矛手手上虽然是长矛,却同样对地趟枪跌扑翻滚的手眼身法步非常熟悉,前面“滚!”字方入耳,早已经不约而同向下扑倒。
然而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线,一声惨呼,一个倒地不及的长矛手被势大力沉的鱼叉贯体直入,钢叉深入内腑,鲜血飞溅;
“铮”的一声暴响,另外一个藤牌手情急劈斩的钢刀也被飞掷的鱼叉崩飞脱手,幸好左手藤牌顺势斜引,被鱼叉的沉雄力道带飞抛跌一丈多远,虽然暂时未死,却是受伤不轻。
狂冲过来的黑影也有几个在黑暗中被铁血营藤牌手投掷的标枪和弓手射出的箭稍稍阻截了一下,不过这些人武技都相当高明强横,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并不能起到什么明显阻拦的作用,已经乘势冲到这队铁血营士兵的当面。
一个黑影疾奔过来,势若奔马,迎面挥刀斜劈,血花四溅中,顺势斜起一脚,踢中已死士兵的小腹,尸体应脚飞出。这倒不是黑影心性残忍,连尸体都不放过,而是实战中得来的血的经验,在战场上士兵手中的兵刃绝对不能有任何的迟滞和犹豫,刀剑贯入人体,仓猝间不能迅速拨出,那有可能就是致命错误,一脚踢开尸体,一则避免兵刃被尸体迟滞,又可避免被尸体阻挡住下一步进攻的手眼身法步施展,保持进攻的连贯;二则也可利用敌方袍泽的尸体阻碍敌人的攻击,打击敌人的士气;三则也可避免敌人的鲜血直接喷溅到身上。
果然,刚刚一脚踢开尸体,一枝长矛已闪电般从旁杀到,“铮铮”声中,黑影顺势接下长矛的突袭,却被逼退了三四步之多,但其刀上的力道极为沉雄,招架凶悍突刺的长矛依然威力十足。
长矛几下又急又快的突刺无功,倏然后退,一个藤牌手贴地翻滚,滑溜的滚入黑影不易攻击的死角,钢刀雷霆般斩击,这是熟练的鸳鸯阵藤牌手与长矛手配合攻防的技法。
那黑影不招不架,侧倒、斜滚、横窜,不但躲过藤牌手凌厉的斩击,还同时躲过斜刺里的另外一刀凶狠反撩。
另外一个冲上来的黑影就没有这么好命,背上狠挨了一刀,护身铠开裂了一个吓人的大口,肉绽血涌,不过致其死命的一击倒不是这一刀,而是已经重重地栽倒在地上的铁血营什长,在临死前搏命反噬,一枚沉重的精钢三棱甩手镳自黑影的小腹贯入,直入腑脏,眼见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这兔起鹘落的几个瞬间,铁血营稍微拖后的那一什斥候恰好看到幢幢黑影从前方正不断蜂拥而出,不知其数。
钢刀仍然在昏暗里疯狂地挥劈,无情地撕裂骨肉,如砍瓜切菜一般,敌人的数量是绝对绝对的优势,精锐的铁血营斥候虽然多是剽悍的老兵,但在敌人蜂拥而出之时,也是没有任何抵挡的希望,正一个一个相继的倒下,如狂风卷残云,十个精锐斥候甚至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便已经被黑色浪潮一般的敌人吞没,血溅疆场。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拖后的一什铁血营士兵都明白此刻是退亦死,战亦死,现在就是拼死找几个垫背的时刻,没有什么好说的。
“杀!”
什长悲壮长啸,声闻数里,决意赴死的心意在这一声长啸中宣泄无遗。
拖后的好处就是距敌的距离稍稍远一些,四个弓手的四张两石弓可以稍微多一点点反应时间,多发射几支箭。
非常熟练的弓手可以一息一箭,神射手之类比如塞外蒙古鞑靼或瓦剌的罕见射雕手若以连珠箭法攒射,则可在最初的数息之间发射十五支到二十支快箭以上,这几个铁血营弓手的箭法都不错,这时也不管什么准头,一通乱箭射出,倒也射伤了好几个,其他的则被来人听风辨刃,以刀剑磕飞。
趁着敌人被箭矢略为阻挡的一小会儿,铁血营的小鸳鸯阵中投掷出几支小标枪,随后左右一张成两列,呐喊着冲向敌阵,如同飞蛾扑火般无所畏惧,义无返顾。
在后跟进的铁血营大队,弄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故,但是遭遇敌人袭击是无庸置疑了。
号角立即吹响,立即全团变阵,准备以鸳鸯阵短兵相接,暗夜战斗是极端残酷的,完全无瑕去考虑斥候的生死。,在四川成都附近的平原之上,即没有可与敌周旋的复杂山林地形,也不能象骑兵那样可以见势不利纵马远遁,只有血战到底,生死唯看天命了。
号角长鸣,全团突进,行势雄猛,张葫芦冷漠的率军疾进,他隐隐感到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晚,明天的太阳不一定能看到了。
稍顷,昏暗的平原上响起阵阵鼓角厮杀之声。
远近的村寨一个接一个的鸣起钟鼓铜锣,将附近有敌袭击的以鸣锣吹角的方式,瞬息之间远传到数十里之外,由于警讯不是附近某村寨受到袭击的警讯,各村寨团结自保的民壮乡兵是不会在半夜出动的,除非州县发出佥发命令征调。
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声,显然是驻在府城附近的骑兵出动了,只是骑兵能及时赶到击溃这些在黑暗中出没的敌人吗?
帝国边军骑兵常用的红缨长漆枪,长一丈八尺,枪杆以坚韧的芯材如多年老藤或白腊杆为体,积竹为柲,再密密缠以多层丝麻缎帛,层层髹以上等好漆胶合紧固,最终通体漆成黑色,枪杆刚柔相济,坚韧无比,寻常刀斧难伤,可受大力而不折,比之纯用钢铁打造的枪杆并不逊色,而是各有千秋,更重要的是比较轻便,并不甚重,即便骑乘的是劣马,也能驮乘驱驰,而马不甚觉苦。
而在阿顾的手里的那一杆丈八长漆枪,现在便如同一头咆哮的毒龙般,忽焉在左,忽焉在右,纵横敌阵,倏忽来去,闪着阴冷幽光的精钢三棱枪尖仿佛无坚不摧,敌人身上披挂的铠甲如同枯朽锈蚀了一般,根本挡不住他纵马奔驰,挺枪突刺,如同割草一般收买人命,枪势来去难寻痕迹,好象根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招式,只是随手挥洒,舞动长枪一般。
单从这一手枪技来看,阿顾对‘月舞苍穹’的理解,已然踏上先天‘入微’之境。
作为回回大姓阿氏的优秀子弟,西北幕府平虏侯麾下护卫亲军第一军团的千骑都统,临时提调驻守成都府的由白虎、苍狼两军团骑士暂时混编的骑兵军团,阿顾的本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涨了一截。
虽然只是临时名义的军团总提调,连节度的正式称号都没有,但白虎、苍狼两大游骑军团的骨干军官都是出自护卫亲军,与阿顾同出一脉,甚至还有不少本来就与阿顾素识,因此统率这个混编的万骑军团也不甚难,正是因为这个没有军团旗的临时军团的坐镇,以骑兵的高速机动,完全控制了成都平原上的形势,再加上内务安全署的高效运转,确保了成都平原几个月来的大势保持安宁。
弥勒教方面几次大的袭扰,阿顾都提调骑兵以风驰电掣般的迅猛突击挫败弥勒教的图谋,这一次也不例外,弥勒教对铁血营一个进行巡逻的团加以伏击,也被阿顾及时率领骑兵一部,火速赶到击溃了敌人。
看看敌人已经大部溃散奔逃,阿顾横枪勒马,扫视周围,还在燃烧的火球以及火把的火光映照,数百具人尸马骸横七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