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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柝声声,在城中遥遥的传扬,却显得有气无力。被拖欠粮饷的士兵士气极为低落,是不可能干脆利落的击柝,使之听来铿锵有力的。
福王府的红色宫墙,将其与洛阳城分划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与洛阳城中,人相残食的惨状不同,这里仍然是一个酒色无边、醉生梦死的无忧世界。
巍峨的黄色琉璃瓦笼罩在黑夜的阴影当中,一座座别致的庭院,朱漆彩绘的回廊都显得阴气森森。宫院中,笙、萧、琵琶之声相和,檀板轻敲,曼声清唱,琵琶铮铮,余音绕梁,在昏暗的兽炉香烟中隐隐回荡。
然而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注定是血与火之夜。
二更,洛阳西门城头上的士兵开始轰然鼓噪,向将官索饷,吵嚷着,奔跑着,谩骂着,威胁着,其中有些人从鼓噪的人堆中悄悄挤出来,向北门奔跑。
鼓噪的士兵将带兵的将官裹挟在人丛中,越闹越凶。
洛阳西关、北关之外,围困洛阳的横天军已经注意到了洛阳城头的异常情况,而且也很快接获上头的命令:“准备攻城!”
步兵悄悄抵近城墙,骑兵肃立不动,注目城头,紧张地观察着守城官军动静。
老兵已经在猜想是不是上面策反了城内的官军,准备里应外合,攻入洛阳。
突然间,城内有人大呼:“城破了!城破了!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守军炸营,乱跑者有之,逃命者有之,亦有士兵成群结伙奔入城去
城外横天军立刻架起云梯鱼贯登城,此时北城楼被乱兵纵火,烈焰冲天而起。
在火光中,一群变兵打开北门,放下吊桥。
横天军的骑兵呼啸着奔过吊桥,冲进瓮城,城楼正在大火中燃烧,洛阳大势已去!
横天军事先就对进入洛阳之后如何设官治民有所措置,因此虽然是半夜入城,倒是部署得井井有条,控制城内各城门要道,封锁公私仓库,看守大员、乡宦、富豪住宅,对各处粮食、财物进行查抄、清点、登账、转运、看管。另外还派有专人专门清点封存福王府仓库的粮食、财物。
就在横天军忙碌着接收整个洛阳的时候,数羽灰色的鸽子冲宵直上,飞上夜空,纷纷向西而去。
同一时间,还有数十羽鸽子飞上夜空,向不同的方向飞去。
隐隐的鸽哨声在高天上回荡,一羽灰色的鸽子盘旋在高空,可以媲美鹰隼的锐目俯视下方,在黑沉沉的广袤大地中搜寻着那一点‘熟悉’的降落归巢讯号,虽然夜晚对于夜翔的鸽子来说是相对安全的,几乎所有的猛禽都不在夜间出没,但是它们都已经被训练成在没有得到讯号前不可以低飞,因为虽然同样都是垂涎于它们的血肉,但饥饿的人总比凶猛的鹰隼更来得可怕。
天赋的本领让它从几百里之外找到正确的方向,但是要正确的降落就必需有地面的讯号引导。
黑沉沉的大地上突然迅速升起一串灯笼,三只绿色的灯笼犹如鬼火般在黑暗中幽幽亮起,然而这对夜翔的鸽子而言,却是最值得欢欣鼓舞的归巢讯号。
这一羽信鸽,如同灰色的闪电,从天宇上急速降落,几乎在这羽鸽子下降的同时,远方天际又已经响起了幽幽缈缈的鸽哨。
檐下,一只手接住了翔落的灰鸽,另外一只手捋了捋鸽子头上的羽毛,手腕翻动间,手心里突然多了两粒豌豆,在鸽子咕咕叫着啄食豌豆的同时,已经解下了鸽子腿上卷着的纸卷,展开,随即,收取鸽子的人扬眉低笑起来,然后接住从天而降的第二羽鸽子
片刻之后,另外的七个灯笼也高高挂了起来,两红两黄三紫。
再过片刻,远处也有七个同样的灯笼迅速地挂了起来,秘密的信号迅速向远处传去
临时‘落草’,在崤山中占了山寨的近卫军团节度大人‘劫余刀’温度已经快要闷出鸟来了。
半夜被亲兵叫醒的温‘寨主’,并没有被惊醒之后的暴躁,而是兴奋和欣喜。
要是再窝在山寨里,他简直就要发疯了,整天的操练有什么意思?最好就是真刀真枪杀个痛快!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崤山高山绝谷,峻坂迂回,形势险要,自古以险峻闻名,是陕西关中至河南中原的天然屏障,而潼关却是这崤山、华岳、黄河锁扼的咽喉要冲,潼关之北的风陵渡,则是通往山西的要津,而眼下‘伪薛’横天军的一支人马则屯兵立寨于陕城,掘长壕数道,既截断潼关与洛阳的联系,也有那么几分在洛阳底定之后,攻拨潼关的意图。
温度的任务即是伺机进驻潼关、风陵渡,断横天军西进之路,再东出争夺灵宝的函谷旧关,彻底封死关中与河南中原交通的咽喉——函谷要道。
如今一听横天军已经里应外合地攻入洛阳,温度就知道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行动,立即出发了。
命令火速下达,整个山寨在片刻之间沸腾起来,由于一直处于枕戈待旦的临战戒备,近卫军团的作战整备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一羽羽的鸽子也按作战预案放了出去。
火速奇袭,近卫军团可以胜任,但凭险守城可不是近卫军团的野战骑兵所长,按照军府的预案,从宝鸡秘密调到蓝田、华阴附近驻扎的两个步兵军团,近日也已靠拢到近卫军团的‘驻地’附近,形成一个步、骑进攻的拳头,以骑兵奇袭潼关得手之后,继之以跟进的步兵军团接手潼关的防务,藉以使近卫军团毫无顾忌的再前进一步,夺取灵宝。
马匹裹蹄,套上嘴套,人人衔枚,偃旗息鼓,卷甲而趋,直奔潼关而去。
潼关有东、南、西、北四门和南、北两水关。
关城城墙以土夯筑,外包巨型城砖,可以堑山成障的地方则铲削山石壁立,高达十丈,确是雄伟坚固的雄关。
潼关不属于地方管辖,镇戍指挥才是潼关附近军政一把抓的方面大员,总理屯田、验军、营操、巡捕、备禁、出哨、入卫、戍守、军器等军卫戍所的军政防务,附近生息聚居的士庶百姓也归其管辖,一向以军法治理军民。
潼关现职的镇戍指挥虽‘依附’于长安的秦王,但并不怎么恭顺,因为在其本职而言,他须得接受中央朝廷的旨意,由陕西目前名义上‘总摄军事’的都督节制调遣,而不必依附于任何藩王。但是在如今的乱世,关中流民横扫直摧,如入无人,西北幕府远在河陇,鞭长难制,因之得以拥兵自专,做起了潼关地面的土皇帝,平时从敢于冒险、胆大无畏的四方商贾那里抽取过关的商税,倒也日子滋润,逍遥了一阵子。
潼关的守备,近来已经特意加强了东西两个方向的戒备,尤其是东面的横天军,竟敢于围攻洛阳,颇是让指挥大人不安;至于西面,蓝田、渭南、商州等地还有成群的流民结伙游食,虽然大者不过数千,小者不过几百,没有什么攻城拔寨的能力,但若是混入潼关城中,也不是好耍子的。
东西两面戒备的加强,这就不免忽略了南水关和南门的防卫,黎明时分,正当驻防陕城的横天军专使一行数人夜驰二百里叩关而入,将洛阳陷落于横天军之手的消息传到潼关,劝说镇戍指挥早下决心,尽快归降的时候,西北幕府平虏军近卫军团已经悄然抵近到南水关外。
在黎明前深暗的夜色中,可以远远地望见高耸的巨砖城墙,雉堞如林。
南水关跨潼河而建,砖石结构,门券洞开三孔,高约两丈,进深约四丈,此时城楼上只有几个人影在夜色中晃动。
南水关上突然挂出一串灯笼,发出昏黄的光芒。
策应的人已经成功得手,控制了潼关南门!
幽冷的寒芒一闪。
温度拔刀。
在呼哨声中,温度策马而前,近卫军团如同席卷的洪流,向着南水关疾驰漫卷,不再做任何的掩饰。
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在驰进南水关的瞬间,温度分明看到水关城墙上,灯笼的暗影中一个穿着鸳鸯战袄的官军将官非常面善——那是秘谍部的“夜枭”马锦。
但,温度已无暇思虑这些,兴奋的战马已经瞬间冲进水关,向着潼关南门扑去——控制整个潼关无疑才是当务之急。
蹄声如同风暴,从南门卷入,迅速向四门漫延,杀声震天。
在近卫军团刀下,阻挡去路者一律杀无赦。
潼关街道宽阔,但没有什么商铺,到处都是兵车、军马,是纯粹的兵营,有没有穿战袄都是军人,只要阻拦就劈砍在地,绝不会错。
在镇戍衙门里,镇戍指挥大人已经丧失斗志,潼关依赖的只是坚城,当对手已经杀入城来,也就失去了坚决抵抗的意义,连讲条件的资格都没有了,士兵们无所谓,可以整训改编,他这个指挥估计就做到头了,西北幕府还会让他做官吗?他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捞到的银子都已经汇兑回江南老家了。
横天军的专使在城内大乱的时候就明白他们来晚了一步,潼关他们没有希望拿到手了,面对这样三不管就杀进门来的敌手,就算你有张仪苏秦的三寸巧舌,事先又做了多少的策反铺垫都没有用了,只有赶快逃出城去,再作区处,他们已经拿了他指挥大人的勘合军符,匆匆离开了衙门。
潼关西门被迅速打开,迎着曦微晨光,以急行军赶到潼关的步兵军团急速涌入。
已经放下武器的潼关守军好奇的打量着这些进驻换防的平虏军士兵,这些有大量马骡随行的平虏步兵,让他们心里不无羡慕——不用两条腿赶路的步兵,想不羡慕都难。
猩红色的枪缨飞扬,银枪白鬃的大旗舒卷,神气十足的平虏军士兵源源不断的开进潼关换防。
而这时,近卫军团留守的一个千骑都统已经急不可耐地与步兵军团交结完毕,匆匆上马去追赶早就杀出潼关,直向灵宝而去的近卫军团大部。
两个步兵军团进驻潼关,防卫重点却不在关城之内,而在潼关的十二连城。
潼关的十二连城其实就是烽火台,也称墩台,在潼关以东数里有一条深沟,沟深而坡陡,向北抵黄河,向南至秦岭蒿岔峪口,南北长约三十里,沟底经过长期的山洪冲刷,形成陡峭难行的天然堑壕。自唐朝以来,历代都在这条深沟天堑的西岸,分筑土台堡垒,以防御敌人的攻击,因与潼关相连,故称十二连城。
西北幕府眼下主要防备横天军西进,这东面的十二连城毫无疑问的成为步兵军团加强防卫的重点,刚刚换防,就在将官的部署下,忙着添设炮台,将大量火炮、弩机搬到十二连城
就在潼关易手的差不多同时,争夺武关的黑龙军团却遇到了意外之变,在进入北门瓮城时遭到意外的抗击,不得不在武关北门进行殊死的搏杀。
冷酷的黑色军队,在武关北门外列成冲击阵形。
黑色的旗帜,森立的刀枪,披甲的骑士,圆形的盾牌,杀气严霜。
弃骑步行的弓射手不停地将一枝枝长箭搭上强弓,射向城头,以压制守军;
还有一些骑士在强弓硬箭的掩护下,冒着危险尽可能接近城墙,将携行的虎蹲炮、小号佛朗机对着城头施放。
鼓声“冬冬”,震彻原野;
号角“呜呜”,慑人心魄!
密密的箭雨,如飞蝗遮盖天空;长箭破空,尖利犹如鬼啸;呼啸的铅丸铁弹则在硝烟中收买人命。
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