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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圆滚滚的汤圆如果要全吃完那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吃甜腻的汤圆,需要饮茶水解腻,慢慢的吃着汤圆,慢慢的品啜茶水,悠悠闲闲之间,甘甜之味在口中久久萦绕。
汤圆在嘴里唇舌间转动,即将落喉,就在郑王要咽下这粒汤圆的时候,在远处的班驳暗影中飞出三枝弩矢,犹如水面上急速掠过的轻风,三道暗影甚至没有让人听到箭矢离弦的特有啸音。
暗影飞入凉棚,郑王捂住了脖项上的伤口,喉头发出沉闷的声音,仰天栽倒。
他被一箭射中了咽喉,另外的两箭则都射中前胸,细细的血柱从伤口喷射,染红了黄袍。
又是飕飕几声,几个呆若木鸡的王亲国戚身上也各各中箭,箭孔喷射鲜血,血象雾一样弥散。
在中军大营中出现杀手,而且是使用强弩的杀手,这让很多人无法想象,以至就象在恶梦一样,所有人的反应都跟不上那几个藏身阴影中的杀手,当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终于从四面八方围住那几个杀手时,他们收获的只是尸体,七具服毒而死,瘦小黝黑的死尸。
这时,那曾经雄心勃勃想统一安南的郑王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郑王嫡系继承人清都世子也很不幸运的被劲弩射穿肺脏,重伤昏迷,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那弩箭上是涂了毒的。
就在安南郑王咽气的同时,安南阮王的大营也乱成了一锅粥。
阮王这边倒是没有杀手,但却有下毒的人。
阮王实际上是在吃汤圆的时候,被一盅毒茶放倒的,至今昏迷不醒,下毒的人原本是阮王最亲信的仆从之一,被捉住后马上服毒,但在死之前承认自己是郑王多年以前安插的内线。
在这种情形下,虽然有人心中还在怀疑,但没有可信的证据,光是怀疑没有任何用处。
因之,事虽蹊跷,却无人质疑。
广西水师大营仍然驻在顺化附近的香河上。
张德裕的帅船上,戒备森严。
船舱内,张德裕、丁元松、丁元极各据一方,围桌而坐。
“大哥,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明显了?”丁元松忍不住说道,张德裕虽然过继给了张氏,但毫无疑问,仍然是丁斯湛这一房的嫡亲骨血,丁元松私下里叫大哥也没有什么不对。
“阮王、郑王的人就算看出来是我们在幕后指使了这一切,又能如何?”张德裕冷笑,“马上毒死阮王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让他半死不活最好,顺便还送海天盟一个人情。至于郑王的死虽然是我们安排的‘安南死士’去完成,不过你能想象在戒备森严的军营中若没有内应的协助,杀手能够那么轻松的混入军营吗?郑王一死,郑王宗室必定内讧,等他们把郑王毕生积攒的最后一点家当也折腾光了,我们出面收拾残局也就容易了,如此兵不钝而利可全,上策也。”
“但是,”丁元极疑问道,“大哥为何要秘密吩咐把清都世子也一并射杀?”
“这清都世子虽然志大才疏,但毕竟是郑王世子,名分在那里,若不把他也干掉,怎么可能让郑氏宗室内讧?再说,象这样的弑父逆子,我们替郑王除了,想必郑王死也暝目了,说不定还会感谢我们,呵呵!”张德裕冷酷地笑道,他早在钦州的时侯,就已经有意无意地在话里话外给那清都世子下了不少‘药’,没想到清都世子还真的记在了心里,现在终于发酵了。
“那是,若没有清都世子作内应,我们派去的人怎么能藏匿在郑王的大营中多日,而郑王却毫无所觉呢?哈哈,这清都世子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与我们连手就能大功告成,真是少不更事,阅历不够啊。”丁元松眼中精光闪动。
“消息也应该到了吧?”丁元极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们兄弟几个为了等候暗杀成功的消息,茶点都换过几轮了。
“急什么?做大事者须得有静气,急噪只会坏事。”张德裕说道,又对丁元松说道:“元松,我们现在交割给西北幕府的战俘已经有多少人了?”
“一共移交了七批,总计是十一万七千男口,五万三千女口,还有五千孩童。”丁元松张口道来,如数家珍,显然是非常熟悉,因为几次向西北幕府移交战俘都是丁元松亲自经手,不清楚才是怪事了。
“你跟西北幕府的人打交道,觉得他们的人怎么样?”张德裕问道。
“小弟与之打交道的人是西北幕府自己设的‘贵州军政官署’的官吏。据说这贵州军政官署在军政方面是要接受四川执政府节制的。
贵州的这些官吏都很年轻,做事很讲法度规例,一丝不苟,但也不乏灵活变通之处,所有的事,他们都能办理得井井有条。都不知道西北幕府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真羡慕死小弟了。”
丁元松不无羡慕的说道,他的弦外之音就是丁家也能有这样的部属,那该多好。
“可怕!元松此言无虚的话,雷公爷的三个嫡亲儿子中,反而以此子最为心机深沉,最为可怕了。”张德裕惕然心惊。
丁元极皱眉道:“高估和低估,都不会让我们得出正确的判断。雷公爷府上的清客藏龙卧虎,说不定是别人给这雷三公子支的高招呢。我们是不是太高估雷三公子了?看看平虏军在云南的战事,大有泥足深陷的架势呢,这是不是证明雷三公子能力不过如此而已,他已经江郎才尽,快玩不转了?而我们却太高估他了?”
丁元松摇头,不太认可丁元极的意见,“我还是宁愿高估,也不愿低估这么一个人。从小见大,下属官吏既然这么精干,上级长官就不可能太过平庸。能组织并驾驭西北幕府那么多的文武官僚,岂是简单之事?这个人,我是宁愿高估的,也许现在并不是高估了,而是低估了他呢?”
“这个有待以后的事实来证明了。”丁元极倒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便就此打住这个话头。
张德裕不理会丁元松、丁元极的争论,说道:“以后要加快向西北幕府移交战俘,只要他们吃得下,我们就尽量给。只要抽空了安南的人口,那些与我们为敌的安南豪族,还有那些安南人的帮派,就会失去他们赖以存在的根基,他们就会成为无根浮萍,任由我们把他们全部铲除。
在我们现在已经完全控制的地方,已经移了多少汉民?”
丁元极笑道:“不少了,总共有六十七万口落户。”
“还是太少,还得想办法增加中土的移民才行。”张德裕不太满意。
“我们已尽了最大努力,除非有什么特别契机,譬如天灾人祸,否则想大大增加移民数量比较难。”丁元极摇摇头。
“春荒如何?”
对张德裕所问的问题,丁元极回答道:“春荒能增加一些移民数量,但不会太多。不到实在活不下去,自愿的不会很多。现在移民过来的都是参与到南洋计划的各家族私自迁移的族人。
若照现在的移民进度,总要五年以上才能达到我们移民三百万男女丁口定居安南的目标,而且南洋终年湿热,水土不服的人必定不少,若是再来个时疫,对我们完成移民会相当不利。所以,有很多事都得提前想在前面。”
丁元松笑了笑,说道:“看来,我得想办法把更多的安南人弄出安南才行。”
张德裕呵呵笑道:“我们放任南洋的混战,就是逼迫安南人逃难。根本不用我们动手,就腾出了大片田土。唉,就是白白养胖了海天盟,让他们顺口吃肥羊,吃到膘肥体壮,有点不甘心。”
丁元松大笑一声,“这海天盟怎么就不怕名声不好呢?与人贩子搭手赚血腥银子,就不怕别人说吗?”
“海盗、海匪的名声未必就会比人贩子好。不过,这‘与人贩子搭手贩卖人口’,和‘将人口转卖给人贩子’,这意思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再说,这海上本就是无法无天的地方,谁强谁称王。在海上有谁会指责海天盟?这里既没有儒生,也没有高僧道士!
而且,现在海上的规则都出自海天盟,海天盟订下的规条就是闯荡海上者必须遵守的律法,海天盟有实力用鲜血和死亡来保证其规条的真实有效。规矩都是海天盟订的,难不成海天盟会自己鄙视自己不成?
将掳掠的人口转卖给人贩子,这也不是什么让海天盟名声更坏或更好的事儿,不过是海上弱肉强食的一种现实而已。”丁元极这时倒是对丁元松的话不敢苟同了,极力替海天盟‘开脱’。
丁元松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在这个话头上纠缠。
张德裕大笑,说道:“不说这些事了,今儿是元宵,汤圆我们还是要吃上一碗的嘛。怎么样?叫人把汤圆和茶点端上来吧?”
“好啊。”
“好啊,边吃边谈也好。”
步声听来虽然滞重,不是练有武技之人的脚步声,但其中隐隐的有一种稳定的节律。
步声向着舱房而来,而且一路没有阻碍。
张德裕的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这步声节律稳定如一,却又想蓄意掩饰,不对劲!
丁元松有些疑惑的望向张德裕,手底下顺势正了正腰间的缅刀;
丁元极则已经三不管地气转百脉,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对于自己的性命,丁元极总是很小心的,他甚至还从腰间革囊里掏出了一对铁胆在手里把玩,这样他可以连续发起两次凶狠的攻击。
对丁元极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做派,张德裕只能苦笑,“小心点就是了,何至于此?”
步声在舱房外停住,“军门大人,小的送汤圆来了。”
好一口扬州腔的纯正帝国官话,然而船舱内兄弟三个眼中都出现了凌厉的寒光。帅船上专门替张德裕送茶点饭食的,是张德裕从丁家带出来的可靠家仆,丁元松、丁元极也是认识那家仆的,这家仆虽然平时与别人说话都是一口扬州腔的帝国官话,但向张德裕禀报什么事儿都是说的扬州乡下土话,而且一贯都称呼张德裕为“老爷”,绝没有称“军门大人”的道理。
这门外的必定是个假货!
张德裕做了个手势,扬声说道:“进来吧。”
门开,一个仆从端着一个剔黄托盘躬身进了舱房,上面是三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说实在的,在乍一见到这个仆从的时候,丁氏兄弟还愣了一愣,相貌与他们认识的那个家仆也太象了,若不是已经先入为主,还真不敢相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仆从竟然是个假货,难怪帅船上的侍卫没有一个阻拦他的,一路都畅通无阻。
“放下吧,那么辛苦的在托盘下藏一把刀,何苦?”张德裕根本不想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把戏,单刀直入:“阁下把敝人的仆从怎么了?”
“杀了。”这人一进来就被人揭穿,遭此‘突袭’,却是处变不惊,心志坚凝,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很好!有种。”张德裕声音转冷,丁元极的一对铁胆已经脱手旋击,势去如电,又如鬼魅,这是没有一点破风啸声的致命一击,阴险而狠毒的一击,若是在夜间,世上还真没多少人能躲得过这无声无息的一击!
托盘向上腾起,一口蓝幽幽、亮晶晶的短刀急速划出两道弧光,声如裂帛,将两枚铁胆虚空剖成四瓣,这杀手的刀法武技已经非常高明!
图穷匕现,这个杀手不再需要掩饰自己的修为,转瞬之间,全身上下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显然他修行的不是一般的功法,充满着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