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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楚雄府就那么难攻克吗?”孟化鲸说道。
王金刚奴冷冷一笑,“他们开始是盲目乐观,结果强行攻城在杨畏知那老小子面前栽了跟头,就地转为围困,他们一则是想保存实力,二则是想困死杨畏知,只要粮绝,楚雄城自然不攻而破。谁知道杨畏知那老小子守城竟然预先有所准备,久围而困,杨畏知固然是苟延残喘,韩、唐二位何尝不是疲惫不堪?
也许,邵福的后厢作为生力军能稍稍改变楚雄城下的闷局。”
孟化鲸摇摇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蓝廷瑞笑道:“兄弟估计楚雄在近日之内就会被攻破了。兄弟估算了一下楚雄城可能的粮食储藏量,即使取最大的储藏斤数来估算楚雄守军的粮食消耗,则楚雄被围至今,无论如何节省,也必定是早早绝粮无疑,能坚守到现在还未破城,杨畏知还真是有点神。但是,杨畏知绝对不可能预先在不大的楚雄城内储藏最大量的足够粮食,否则他就真是神仙了。
现在楚雄城内活人绝不多了,那已经是个死城,破城指日可待,韩、唐两帅是要如愿以偿了。”
这番话言之凿凿,细思量确实也有道理,王金刚奴不由大笑道:“军府真应该把你老兄调去军需署做总提调,或者进军府参谋军事。”
蓝廷瑞微笑道:“那就要看侯爷是什么意思了。天快要大亮了,镇南军又要开始攻城了,我们还是赶快各就其位吧。”
“哈哈,一眨眼镇南军围攻我们也有十五天了吧。”王金刚奴感叹道。
“如果连正月初四也算上,应该是围攻了十六天,今天正月二十的这场攻守战,还不能算上,攻守还没有开始呢。”蓝廷瑞说道。
“好。”王金刚奴豪情再起,笑道:“让我们同心协力,再次打退敌军进攻。”
“报——!”
一个传令兵从城下飞奔上城,“军府飞鸽传书!”
正要各就其位,准备与敌军殊死搏杀的王、孟、蓝三人都站住了,这种时候军府来一个飞鸽传书,有什么紧要事体?
“小的参见王帅。这是鸽房通译之后密封好的密柬,请王帅阅后销毁封袋内的文牍,将封袋入档。”传令兵行军礼之后在密柬封袋背后所贴的‘排单’上签名画押钤章,然后交递给王金刚奴,王金刚奴也取出自己随身私章在‘排单’的传令兵签名画押处加钤上自己的名章,这是表示已确认收取了密柬,密封完好无损。
这一切手续说来繁琐,做来很快,传令兵马上行礼退走。军中机密,能少知道一点就尽量少知道一点,懂得避嫌是传令兵很重要的素质。
王金刚奴拆开封袋,取出鸽房通译好的文牍,那只是一张小小的纸片,王金刚奴只一眼就把全部内容看完了。
纸片上说得很简略,大意不外乎是云南府城要尽量守到正月二十五日,只要到正月二十五日还能力保云南府城不失,守御云南府城的所有将士皆算大功一件。此件内容可知会孟、蓝。
王金刚奴默然将纸片递给孟化鲸、蓝廷瑞传阅,转瞬纸片又回到王金刚奴手里,王金刚奴拈着那纸片迎风一抖,无火自燃,纸片瞬息之间已经化为灰烬。
王金刚奴将封袋往怀里一揣,低声说道:“军府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后面的钤记标示的还是侯爷的平虏将军大印,表明这是侯爷亲手签发下来的正式文牍。”
“所以,”孟化鲸笑道,“这是侯爷的指示。”
“没错。一定是侯爷有什么大行动,需要我们将门沧海的镇南军拖在云南府城,直到那日以后止。”蓝廷瑞说道。
鼓角轰鸣,镇南军又要准备攻城了,王、孟、蓝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匆匆而去,不管能不能守到二十五日,至少今儿别让敌军攻破城池,否则说什么都是笑话。
今儿敌军的攻势特别猛锐,一直只在攻城战中偶尔露一下峥嵘的门氏庄兵竟然大举出动,甚至沙定洲的土兵也似乎从往日的出工不出力变得特别凶悍骁勇,也许是沙定洲想在门沧海面前展示一下实力吧。
一波一波的镇南军攻城士兵在炮火矢石的掩护下,由洞屋、鹅车屏障着,不停地发动进攻。
守军则针锋相对,炮火矢石不断倾泻到敌阵当中,不断的摧毁敌军的攻城器械,不断的杀伤敌兵,这是残酷的消耗,先顶不住消耗的一方只有失败一途。
战鼓隆隆,号角长鸣,硝烟弥漫,呐喊震天,血与火,生与死
整个城头都是血火战场,骁勇的门氏庄兵对上虔信的弥勒教徒,竟是有些吃力,如果不是仗着人多势众,还可能不是久经沙场的前香军士兵的对手,门氏庄兵毕竟经历的实战太少了。
倒是沙定洲的侬人土兵骁悍无比,开始还让守军头疼了好一阵,但是守军很快就找到了侬人土兵的弱点,那就是土兵的个人杀伐虽然凶悍,但同伴间的互相配合却不太行。说白了这些侬人土兵更象是徒逞血气之勇的乌合之众,这可能是侬人土兵根本就没适应攻城战的缘故。对付这样的骁悍土兵,以骁勇善战的小队对其突击截断,打乱其攻击队形,然后以多打少,打退攻上城头的土兵并不困难。
不断的厮杀争夺,城头慢慢变成了血河,血水将每一条砖缝都填满了,以至地面变得黏滑无比,士兵无法站稳脚,无法扎紧马步,守城士兵在多日的浴血恶战中积累了不少可怕的经验,譬如象这种地面血水黏滑的情况,士兵们临时应急的办法就是将敌军士兵的尸体垫在脚下,在战斗激烈时是不可能有时间有人手去挑水冲洗或者挑土掩盖的。而且将敌兵垫在脚下,这还特别打击敌军的士气,攻上城头的敌兵只要稍稍为此分神,多半就是一个死,并且再增添一具垫脚的新尸。无论敌我,人到了这份上都变态了。
然而,今儿的攻守非常激烈,双方士兵的血流得比以往任何一天的攻守战都多,老经验碰上了新难题,脚底下都是敌兵的尸体,然而血水横流,垫着尸体也脚下打滑,战事太惨烈了。
“队长,咋个办哟,这脚下站不稳了耶。”
“你个娃,咋个笨咯,换几个新的不就成了么,看看不中用的就扔下城去,砸他狗日的撒!这个也不晓得?你个娃儿,笨。还有,我是队正,不是什么队长,你个娃怎么老说不对?都说你几次了。
看,云梯上那个大块头用来垫脚一定舒服,娘的,冲那么快,一定是知道我们这里缺少垫脚的,真是少见的热心肠,我要热血沸腾了,啊。
你个娃,还不把弩准备好,等下那大块头一露头,队正我上去挡他一下,你在后面给他一箭毙了他,就象以前那样。
曹老实,那大块头块头好大,这个娃儿的一箭可能射不死呢,你在边上替我看着点,可不能偷鸡不着蚀了米啊。”
“哈呵,队正你就放心,俺一定老老实实的从后面给他一刀。奶奶的,盾牌上挨了两块大石也没掉下云梯,这大块头很不错嘛,是个垫脚的好货,哇呀呀,冲上来了,马上要露头了。”
“杀!”
怒吼
血光崩现,三个人的合作‘轻松’地要了大块头的命。
“知道了吧,你个娃,跟着队正我,不用那么辛苦的。等下再放几个不那么强的敌兵上来杀了,又有战功,垫脚的也顺便解决了,两全齐美吧?
你个娃,赶快把那地趟架子练好了,以后就是脚下打滑也照样能杀敌人,多学着点吧。”
对敌人的奸诈、凶狠、无情,对同伴的信任、关心、默契是如此诡异地结合在一起,还要借着不断地喊叫说话尽量使自己平静如水的去杀死任何一个冲上城头的敌兵,战场上的人们都视这一切为理所当然,或许是激烈的战斗中,人们根本无暇去思索吧。
而这只是云南府城城头一隅的攻守一幕,相似的一幕几乎在镇南军攻城的每一处城头都有发生或者在继续发生。
血战
恶战
负责城头临敌指挥的孟化鲸、蓝廷瑞两人总算逮着个战斗空当碰了个头。
“妈的,今儿邪气,敌军攻得特别凶,玩儿命似的。”满身血迹,烟熏火燎的孟化鲸道。
身上也是血迹斑斑的蓝廷瑞呵呵干笑,嗓子已经在战斗中喊嘶哑了,沙着嗓子说道:“这次敌军上的几乎都是精锐,不象以前多用屯兵充数,我们得咬牙顶住。兄弟猜想,这是不是楚雄城已被攻破的缘故,所以敌军想抢在楚雄城破的消息传进云南府城之前,先打压削弱一下我军的士气,免得让这个消息最大程度地鼓舞我军的斗志和士气。
哦,楚雄的消息终究是会传到城里来的,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来看看怎么调整一下城防部署,调配一下城头的兵力吧,这兵力捉襟见肘,我们只好绞尽脑汁了。”
孟化鲸道:“换防得掌握好时机,可别让对方抓住空子打我们个冷不防。娘的,这两班轮换守城是越来越难维持了,伤亡这么大,明天如果敌军还是这样猛攻,俺们这两班轮换守城的法子恐怕就要破产了,所有士兵都得拉上城头参战了。”
蓝廷瑞苦笑道:“谁让我们的兵力与门沧海相比太少呢?我们还要留出一部兵力在滇池上,不断从水上登陆发起对敌袭击,截击门沧海的辎重队,牵制门沧海的兵力调动。我们这就更加人手不够了。”
孟化鲸压低声音道:“蓝兄,你说楚雄真的被攻破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攻破了?”
蓝廷瑞倒是很有信心,“兄弟以为,楚雄十有八九是破了,而且门沧海已经得到了消息。我军的消息要传进来,就要多几个转折了,迟些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
战鼓号角再次轰鸣,孟化鲸、蓝廷瑞只好匆匆商量了一下城防部署、兵力调配就急忙分手,两人都各有负责的城头地段,不能离开位置太久的。
攻城守城的战斗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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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26发布
第二章 逼人疯
死寂。
阴森。
荒芜。
肃杀。
韩太湖、唐云峰、邵福骑在马上,遥望着毫无声息的楚雄城,脸上都是一片沉肃阴郁。
楚雄城是不攻而破了,但城内饿脬枕藉,尸臭熏天,已经是人间地狱,鬼气森森,鼠类横行,绝不是活人能够呆的地方。
楚雄府城已完全变成了一座凶城、死城,全无生机,死气郁集,横行无忌的硕大老鼠靠着啮啃死尸而差不多象猫一般的壮硕肥大,大白天也眼冒绿光,不但不惧活人,甚至成群结队张牙舞爪地向活人发动攻击。
吃死人肉喝死人血,这城内的老鼠都快成妖了。
“你们说该怎么办?”韩太湖道。
“如今之计,只有烈火焚城一途。”唐云峰道,“若不彻底焚城,瘟疫若起,我们的麻烦就大了。等把那些该死的老鼠烧光了,还得将楚雄城全部夷为平地,彻底深埋,以绝后患。”
“楚雄还剩下几个活人?”邵福问道。
“现在只剩杨畏知一个活人。”唐云峰冷笑一声,“其他人,兄弟都命人杀了,火焚尸体,现在怕是已成灰烬了。”
韩太湖摇摇头,“既是劫后余生之人,何苦再取其性命?”
“这些人身上都沾染了城内的尸气,如果派人日夜看押,每天还要派人送吃送喝,谁知道会不会把瘟疫什么的传到我们的人身上?还不如一刀杀却,烧了省事。其实也是替他们谋一个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