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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衣人上前轻轻用刀撩开其中一人的斗篷,刀尖微微一挑,一面黄色的象牙腰牌飞起,落到了白衣人宽大的掌心中,这是一面巴掌大的八角椭圆形牙牌,其上端浮雕云纹花饰,钻有用以穿系的圆孔。牌正面上方横排浅刻楷书“东司房”三字,左方竖排浅刻楷书“鹰扬左卫捌拾捌号”几个字,中部竖刻篆书“关防”二字。
翻转牙牌,其反面中部浅刻二行楷书“缉事旗尉悬带此牌,不许借失违者治罪”,其左侧脊部浅刻的一行楷书则标示着牙牌刻造年份。
皇朝官吏所佩腰牌皆有严格的规定,不同等级,不同身份,有不同质地、形制,不得僭越。这一面牙牌把佩带者的身份说得一清二楚,“东司房”即是鹰扬左卫中的公事房,“旗尉”即指鹰扬左卫的下级官吏。
“好了!身份已经确认。现在把所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搜拣出来,尸体也一并带走。”
其中一个白衣人下令道,众白衣人默默无语,遵命而行。
片刻之后,神秘人马全部消失在漫漫风雪中,所有的痕迹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积雪掩盖,再也看不出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凶杀,有四个朝廷密探已经死于非命。
这四个人其实俱是鹰扬左卫的密探,此番奉上命差遣去宁夏镇例行公干,真是命当该绝,不明不白被这些神秘白衣人狙杀死于途中,从此列入鹰扬左卫的失踪人员名单。
而在此前后的一段时间,同样的杀戮场面在西北各地都有上演,驻西北的朝廷密探机构“两卫一府一部”(鹰扬左卫、鹰扬右卫、锦衣府、刺史部)都有不少密探神秘失踪或死亡。
暴风雪终于在肆虐了八天之后停了。
久雪初晴,红妆素裹,老天爷也总算大发慈悲,吝啬的把久违的阳光还予人间。
雷瑾正欲往青海一行,此刻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锦墩上俯视着堡中广场中,许多下人和护卫们准备南下行装的忙碌情景。
要说青海草原尤其是青海日月山以西乃吐蕃藏人、青海蒙古部、撒拉畏兀尔(撒拉回)等西番蒙藏部族的游牧之区,汉人、回人多在青海日月山东面农耕区生养蕃息,农耕区能养活的人远比畜牧区多,这是不争的事实,论起富庶繁华人烟如织来,青海东部农耕区自然也远在西部畜牧区之上,象雷瑾这样的世家子弟,以其功封一等男爵的尊贵厚爵,肯到边荒苦寒的河西就已经是异数,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喜欢深入番区,还和喇嘛们交往密切则更加是异数中的异数,而这次到青海番区居然更说是去赈灾,更是让黄羊河农庄上下不解,经常偷偷的小声议论。
这一趟来回怕不要十几二十天,总要将近年夜前夕才能返回武威和家人团聚了。
番人、蒙人遭白灾关咱们汉人什么事呢?不过这三少爷对雷氏族人还有下人们都是蛮和气,蛮不错的,自从三少爷来了河西就搞出了不少的新花样,比如和各支各系分帐;比如让大家搞什么暖室,什么温室,而且还说谁种谁收谁有;还有那什么娘子军;又比如要办印书馆、通译同文馆、弘文馆;还请那么多的和尚喇嘛道士,还有学士儒生到武威来讲法传经,争论辩驳;据说还要办什么学院;还有啊,听说三少爷还要办什么夜未央,据说是青楼娼馆咧,美女如云哦。
咱觉得这日子好象比以前过得舒畅不少,又新鲜又热闹,你觉得呢?
咱?咱也这么觉着,自打三少爷来后,下人们待遇什么的也都提高了一截,大家干活也都有劲了。三少爷说赈灾就赈呗,反正咱们遵命行事,把自己手里那点事儿办漂亮就行了。农庄的很多下人如斯议论道。
雷瑾这次提前在河西各地,特别是西宁附近搜罗了不少粮食草料,开始搜集的时候还有一些商贾成心要看他这少爷公子的笑话,结果这雪一茬接一茬下,尤其是这罕见的暴风雪一来,粮食草料的价格猛涨了一大截,让所有的商贾都笑不出来了,这下商货运输的成本增加太多,许多小家小户的商贩都歇冬不干了,准备待来春解冻之后再说。
堡中堡外的广场上无数驮马、骆驼聚集,都在频繁的装载货物,满地都堆放着千百包已经绑扎好的货物,人们都忙着整理驮架。
货物装载,除外骆驼,主要是用骡马,一部分作为备用,一部分驮载货物,每头牲口两驮货包,还有些牲口则驮载帐幕、驮队日常食用的粮草等,每人每骑还要各带两只羊皮水囊,虽然现在满地冰雪,取水容易,但饮用水也还是要带上一些的,在洁净饮水中兑入一定的白酒,既防止结冰,又还可以加速血行,利于长时间在雪原跋涉。
早在刘卫辰、蒙逊提出针对草原上有可能大爆发的白灾和黑灾提前作准备的设想后,整个河西幕府加上西宁行营就在秘密准备,调拨筹备粮草,利用西宁行营冬季演训的机会,调遣官兵在青海草原番区设立了若干粮草储存点,以西宁行营的人手已经足够应付赈灾事宜,雷瑾去或者不去青海,都并不影响他们正在执行的计划。
因此这一次雷瑾亲自带队前往,其主要目的不在赈灾,而是另有其它用意。
一则雷瑾要巡察在柴达木一带荒漠草原上训练的三个私家军团的训练成果;一则尽可能抽调出一些新人去经受赈灾的实际锻炼,在实际事务中培养实务人才,这是雷门世家一贯的做法;
同时雷瑾也很想去会会蒙古青海部的首领顾始汗!
在暂时的蛰伏期,经营部署一些闲棋闲子是绝对必要的,没准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这次刘卫辰、蒙逊都留守武威,绿痕、紫绡等一干丫头则随行南下,她们有几个月没见到阿蛮、云雁和凝霜这几个姐妹了,还怪想的。
整个庞大的驮队开始出发,随着雷瑾一声呼哨,天空厉啸骤响,一道白色闪电带着一簇飘动的火焰划破苍穹,一只洁白晶莹、比鹰略大的鸟儿如白色闪电般从天上翩然而下;落在雷瑾的前臂的臂套上。
这是鹘,也称鹞子、鹞鹰(注:即是今人所谓的游隼、猎隼者,属于国家保护动物);这只浑身似雪;爪白如玉的鹰隼猛禽,其尾上缚了七彩雉翎,又装了鹰哨,所以在天空疾飞时,其尾所缚的七彩花翎旋转着就像一簇飘动的火焰;而鹰哨也随之发出劲厉碜人的厉啸。
这鹰歪了歪头,只轻轻一纵,已经仪态从容地立于雷瑾左肩肩架之上,睥视众人,身上被阳光勾勒出银色的轮廓,隐隐透出傲然之气。
这是海东青的极品——白玉爪,鹰品中最贵者也!猎户若得这种最为稀少珍贵的白玉爪上贡,如犯死罪也可得免,且能一夜暴富。
这头海东白鹘是别人送予雷瑾,在江东时常携之出猎的爱物,雷瑾从江东到河西,亦一并把它辗转带到了武威。
其实辽东的海东青,也只是泛指经过驯养后,可以用来打猎的一类鹰隼猛禽,其中有十三黄、青眼睛、白玉爪等区分,并非纯属一种,别名异称也数不胜数,花梨鹰、鸭鹘、鸭虎、黑背花梨鹞等等,各地叫法不同,只是因为辽东一带所产是此类鹞鹰中最优良,最为人所钟爱的一种,所以人们笼统的一概将最好的鹰隼都归于海东青一族了。
这白鹘与甘、凉一带的青鹘虽然同属于鹰隼一类猛禽,但不是同种,或许是近亲则未可知矣。
河西青鹘,也极为名贵,是历代朝廷指定进献的贡品,供王公贵族狩猎之用,大名鼎鼎。其实西去西域,北至草原,东至辽东以及中原都有出产,只是不同地方叫法各异而已,与鹰、雕、海东青等同属猛禽,而鹘凶猛灵活,穿枝入伏,胜任愉快,又在其它猛禽之上。
西北的农庄、牧区多有驯养此类鹞鹰,除了用以打猎之外,还以之对付鼠群,保护农田作物、牧场牧草,黄羊河农庄中就有专门的鹰房,养了数十头鹞鹰。
策马架鹰,雷瑾等随着庞大的驼马驮队徐徐南行,这雪后路途难行,不能赶路太急,所谓欲速则不达也,所以只以寻常速度赶路。
取道祁连山山间的河谷,很快大队人马便进入番区,满地的积雪比上次下大雪后更加深,更加厚了。
进入青海番区,就要一程一程的雇请番民畜养的牦牛走脚,牦牛感觉灵敏,常年生活在雪原上,它们能避开雪原上危险的洼陷之地,选择结实的平地走。而且此时暴风雪刚过,积雪太深,行走困难,也只有靠牦牛群先走过去,把雪踩踏平了,驮队才能走得过去。牦牛群一般都是走一两天的短程,所以要一程一程的雇请。
看着前面开路的牦牛群忽而哞哞低叫着横冲直撞,乱轰轰的;忽而又止住步伐,怎么赶也不走,等你耐心差不多耗光了,又突然乱轰轰的往前冲,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大队人马跟在牦牛群后面一步步往前挨,目标自然是狄黑现在所立的野战大营。
当远远的号炮连响,号角轰鸣,西宁行营留守野战大营的一个都指挥使率队上来迎接,不过却没有看到火凤军团,一问才知道,阿蛮几个人正带着一帮子娘子军风风火火到草原各处收拢散处的番蒙部族,忙着放粮赈灾,以及用武力弹压趁火打劫,四处抢掠的马贼盗伙和藏蒙部族。
狄黑也不在大营,正带兵追击那些抢掠者呢,这样难得的实战正好磨炼军队战斗力,狄黑哪里肯放过,就是大营留守的这个都指挥使也是刚刚斩获甚众,自家腰包涨得鼓鼓的,若不是被狄黑强令回来轮换休息的,他还不肯罢手呢。
能够合法的将抢掠者的一切财物归为己有,这些戍守边疆的将官哪个不奋勇争先?谁跟金子银子有仇啊?
雷瑾听了如此缘由,也哈哈大笑,知道这统领一厢军骑的都指挥使为什么会这么积极的来迎接自己了。无外乎想通过雷门的关系,将这些“合法”据为己有的牛羊财物换成真金白银而已。
赈灾的行动,其实在十天以前就已经开始,河西幕府组织调运来的大量粮食、草料源源不断输送到草原上,换取了蒙番部族很多牲畜以及其它东西(金银器、毡子、羊毛、酒、番刀、珊瑚、犀角、氆氇等一切值上几个钱的东西),许多小的部族已经被安置在安全的避冬地点,这些部族的男女正被有效组织起来,把收罗到的许多牲畜宰杀,把皮、毛、肉、角、筋、胶、骨等进行分类处理加工,而部族原有的组织统治秩序已经因为这次暴风雪完全被打乱了,所有部族民都被打乱原有的部落族别,重新按类似于部曲制的“农牧领部”制进行分散安插,十户一队,百户一曲,十曲组成一个“农牧领部”进行编户,统一由幕府从原来的部族酋领中指定威望能力皆具的首领统领之。这是狄黑和西宁行营的幕僚策划的主意,借此剥夺和削弱原来部族酋豪对部族民的直接控制,将这些部族牧民掌握到河西幕府手中,各领部的首领由幕府任免,避免这些部族离心叛离。
这种“领部制”暂时主要实施于部族林立的吐蕃藏人部族中,以及少量撒拉畏兀尔人、鲜卑土人、蒙人、回回人的游牧小部族(青海蒙古部则因为其部都统一在顾始汗旗下,势力强大,这样的“农牧领部”编户制度如果骤然实施肯定不为其接受,所以并未在青海蒙古部实施,是一个不彻底的权宜之法。)
就算是这样,光是能够将青海草原上各自为政,互不统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