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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 作者:金龙鱼-第6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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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慕容野驴率领“鲜卑突骑”赶到战场时,他所看见地是河岸边上,一位壮士怒喝如雷,横刀杀敌;数不清的敌兵,震恐不安,毫无斗志,在他面前丢盔弃甲,如潮水般溃散逃亡,真是不可思议!
  睥睨天下,以一当千,这深深撼动了身经百战的慕容野驴。
  “鲜卑突骑”迅即冲锋,帮助李杰击溃敌军,随后乘胜前进,直捣敌阵,如虎狼一般急行百余里,一举突入一处部落军的临时营地,斩获无算,全胜歼敌。
  对于此事经过,官方邸报上有相当生动的记述。
  慕容野驴于前敌呈送的手折上说:“李杰与数十斥候,哨探敌情。 途中遇敌至,众数千人。 与战,从之者多死,而杰战意不屈,手奋长刀,毙敌将三,头目七,余者震恐溃散,杰从后驱赶杀伤甚众。 卑职奉命驰援接应,突骑而西,于阿木河东遇之。 众骑并力,敌众奔逃,遂斩首千余,俘一千五百余人”
  而在一些小报邸抄上则登载有如下之文字:“使将数十人哨探敌情。 遇敌,其众数千人,即迎击之,从者皆死,杰奋长刀,大呼酣战,陷阵直入,夺旗斩将,杀敌将、头目多人,敌皆震怖,溃走奔逃。 慕容野驴率鲜卑突骑驰援,见杰独驱数千人,咸共叹息,麾军进击,大破之,斩首千数,俘敌千五有余。 ”
  这其实都是西北方面地无奈之举,胜败虽然是兵家常事,但一支两万多人的精锐游骑遭敌围杀,怎么说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对军心士气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所以,就需要尽可能在败战突围的惨淡背景下,找出那些激动人心的英勇事迹,树立一些英雄猛士来造势,以激励军心士气,淡化七河地区的败战对西北军心民气的影响,而以一当千,驱敌如羊的李杰,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平虏军地一个军人典范,并以各种方式宣扬遥播开去。
  不管怎么说,如此神勇地事迹,以一当千的搏杀,勇力、胆气、血性与无畏皆具,在西北军民群情激愤之际,‘孤胆英雄’李杰为众人所景仰崇拜也是应该之事。
  西北鼎沸,愤慨于萨非伊朗、乌兹别柯对平虏军游骑兵悍然突袭之卑劣行径,伤痛于西北将士地阵亡,各方人士吁请麾军反击、报仇雪耻的上书,如雪片般汇集到平虏侯府、长史府、通政司、军府、西征行辕办事衙门等军政官署。
  面对如此情势,平虏侯却一反常态的保持了沉默。


第三章 烧炭
  战事不利,败北突围,丧师折将,显然是令人难堪的一回事。
  尤其是在西北的六军大阅礼才过去不久,热乎劲还在持续发酵的眼下关口,这么一场出人意料的败战,不啻于在平虏侯的脸上泼了一盆脏水,扇了一记大耳光,再多的光彩,再多的荣耀,都消褪了干净。
  然而,平虏侯为什么保持沉默?
  这是让西北军民猜之不透的事儿!
  有人搬出《孙子十三篇》的兵圣名言为平虏侯辩护:“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 此安国安军之道也。 ”
  更有人愤愤不平,叫嚣不已:“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复有人猜测平虏侯之心思,引经据典,以东坡先生《留侯论》相解释:“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 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
  各方持论不一,呶呶争辩,一时甚嚣尘上,满城风雨。
  面对西北的喧嚣躁动,平虏侯府平静如水,深默如渊,不为所动。
  晨曦透纱窗,鸟鸣惊好梦。
  花梨圆桌之上,照例摆布了丰盛的茶点膳食。
  莫卧儿帝国地‘马莎拉’奶茶,红茶粉末添加胡椒、肉桂、姜、豆蔻、丁香等香料粉末。 和以牛奶与白砂糖,调和冲煮而成的异域奶茶,味道与鞑靼人、吐蕃人的酥油奶茶又自不同,口感浓郁,香气强烈;
  茶食则是西域诸国多见的‘烤胡饼’,其馅则用羊肉混以洋葱, 加入安息茴香、郁金香粉等十几种香料粉。 搅拌均匀;面皮则在烤制之前亦用心揉打,所以经过烤炉的烘烤之后外酥内软。 吃起來香且很有咬劲,不过雷瑾很是怀疑这烤胡饼的做法也是从印度传到西域叶尔羌等国的,否则怎么会加入那么多地香料?
  ‘马莎拉’奶茶配着烤胡饼吃,两样儿都是口味浓烈的早膳茶点,与中土口味迥然不同,对喜欢异国美味地孙雨晴等内眷来说,颇能吸引她们一尝其鲜。
  雷瑾却是不太愿意领教这风味过于浓烈的奶茶和茶食。 一碗绿油油的碧梗鸡粥,一碟儿开胃爽口的辣萝卜条,几块炸春卷,全是典型的中国味道。
  雷瑾自己虽然不太愿意领教印度风味的膳食,倒也不反对内眷们各依自己口味喜好选择膳食,如果想吃什么都不能自主,那人生也太无趣了。
  再说侯府之中,合府之人一日之膳食花费。 总计在三百两纹银左右,约合西北发行的‘蟠龙银圆’四百多块,亦即一月膳食所费约九千余两白银,这虽然与京师宫廷地膳食花费比较相差不远,足称‘奢靡’二字了,但以平虏侯府现今的私产收入。 光是‘百鑫大当铺’一家商号靠低息放贷一项的获利,每年就有数十万两纹银之多,用以维持侯府这样的膳食开支,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平虏侯府上下人等的钱粮月例、赏赐用度,雷瑾自然没有过多的设限,以上下适意为尚;诸般簿册钱粮,每年的勾当会计、稽核查究虽然堪称严谨细致,其用意却无非是在防人冒支挪用、贪污私吞上面,因而平虏侯府的种种奢靡之处。 虽皇室王宫也未必能及地。 譬如这不算正餐的早膳时间,一张桌面上也仅有雷瑾、孙雨晴两人共桌用膳、吃用茶食早点。 却至少备下了两百多种不同口味的茶食点心以供选择,二三十个丫鬟使女在左右侍侯,等着吩咐。
  孙雨晴吃的差不多了,便唤人取了手巾擦手净面,漱了口。
  瞟了瞟正在翻看各种简报的雷瑾,孙雨晴道:“外面的议论,甚嚣尘上,争拗不断,你也不管一管?”
  “嗯?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还是主不可以怒而兴师?”
  显然是对外界地舆论心中有数,面对孙雨晴的诘问,雷瑾淡淡笑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的观点,与你意见相左;总有那么一些议论,在你看来,荒谬错误;他们以及他们的议论,就象蒿草一样顽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的顽固犹如土石,为着反对而反对,而且绝不改悔,死缠烂打。 你越反驳,他们越来劲,你越争辨,他们越叫嚣。 答理这些人,你会烦恼死的!也许唯一能够让他们闭嘴的手段,便只有强权与暴力。 否则,就只有装聋作哑,笑骂由他,不予理会了。 ——争辩难以明理!即便事实具在,某些人仍然会砌词自辩,不肯认错。 这个世界,骑上虎背,死活不肯下来的人,不也挺多的么?这样的人,又何须理睬?”
  对雷瑾顾左右而言他,东拉西扯,有意无意岔开话题地‘伎俩’,孙雨晴显然相当不满,脸色不愉,撅起了嘴,瞪眼直视雷瑾。 虽然生了孩子以后,她地性情已经改变很多,与雷瑾的关系也不象以前那么别扭,但是夫妻间地小冲突、小摩擦,乃至吵闹、生气仍不可避免,什么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恩爱和睦的好词儿,一概与夫妻俩无缘。
  眉尖微挑,雷瑾不愿意在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上与孙雨晴起摩擦,便略略解释道:“将来的事实,自然会让外面那些议论偃旗息鼓。 安富尊荣就是了,那些闲话,你理他作甚?”
  说这话的工夫,雷瑾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狞猛冷酷的神色,“说什么‘犯强汉者。 虽远必诛’?呵——呵,就是人不来犯我,本侯也未必肯与人为善,何况触我逆鳞,犯我军威乎?诛其君、灭其国、屠其城而后快地手段,难不成只有蒙古人、突厥人,或者女真人那些蛮夷才会用么?”
  雷瑾说罢。 也不理会孙雨晴是何表情,径自起身而去。
  望着撒满纸钱、冥锭的坟茔。 萧寒一声叹息,缓缓转过身来。
  突围东归,雷天星、萧寒率军鏖战,都受了重伤。 雷天星回到大营之后,以断臂重伤之躯,当众自刺一十六刀,以血还血。 向阵亡伤残之哈密近卫军团将士引咎谢罪,其后因流血过多,伤情过重,以致箭毒攻心,医药无效而逝;萧寒当时亦自刺一十六刀谢罪,却侥幸逃过无常的勾拿,留得一命在世间,只是其伤病残躯已经不堪沙场驱驰。 军府‘预先调职令’亦已送达西征大营,他将在伤势将养完好之后调回内地,在军府军械司有一份清闲差事等着他。
  以雷天星引咎谢罪态度恳切沉痛,又业已身亡之故,军府大断事官酌情未予罚俸,仅降其品秩一级。 准许雷天星之子于成年后恩袭其军功爵秩;萧寒降级一等、罚俸一年,并调职叙用。
  除了追究雷天星、萧寒的战败之责,‘狂风游骑’的大量伤亡,西征将帅亦各有罪责,因此西征主帅郭若弼品秩降级两等、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副帅马启智降级一等、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幕府参政兼秘谍部总管马锦降级一等、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军府秘谍司长官降级罚俸、留用以观后效,其他相关官佐夺爵降级也各各处罚有差,并通告全军。 以为警示。
  至于平虏侯。 雷瑾自己也引咎自罚,以白银三十万两‘库平’。 约合‘蟠龙银圆’四十一万六千多块(一两为十钱,一钱为十分,一块银圆实际含银七钱二分左右),输纳西北幕府治下的‘军府公库’,作为 ‘哈密近卫游骑军团’旗下‘雷天星’‘萧寒’两支狂风游骑兵团的第一笔重整军费。
  至于一应阵亡及突围将士,各计功罪爵秩,死后哀荣,抚恤荫庇不提。
  青山处处埋忠骨,马革何须裹尸还?
  遵照雷天星生前所留地遗言,死后葬于阿尔泰金山南麓,萧寒在迁往哈密的‘杏林大医院’继续养伤之前,到雷天星地坟茔前祭拜,并将雷天星的神位牌迁出,以便他日伤好东归,奉安于长安的“忠烈祠庙”之内。
  回首西望,山岭苍茫。
  萧寒坐在几个印度仆从抬的肩舆上,被家丁扈从着,慢慢儿下山去。
  “寒日征西将,萧萧万马从。 吹笳覆楼雪,视满旗风。 枪垒依沙迥,辕门压寨雄。 燕然如可勒,万里愿从公。 ”
  山风将萧寒随口吟咏的五律,送往苍翠山林的深处。
  低声吟咏的萧寒,很有些英雄迟暮地失落,西征大营对七河地区的报复性扫荡掠袭已经开始了,但千军万马中已经没有他萧寒的位置,以后也不会有了——他身上的伤,不但伤到了手筋,还被伤及肺腑,现已是做不了重体力活,横枪跃马征战沙场自然就更不可能了。
  不能万里觅封侯,只能归为田舍翁,胸中万字平戎策,都且换作东邻种树书。
  河谷中,马队迤俪前进,小驰走马,蹄声得得。
  坐骑都是高大雄骏的西域战马,与塞北蒙古矮壮而耐力强悍的蒙古马相比,在形态上有着明显的差别。
  坐骑上的骁勇骑兵,一个个目光冷漠,身上一股子血腥杀伐之气,显得极是剽悍,是真正经过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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