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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应明这是在箭术中化用了‘雷枪’技法中的秘传‘阴雷劲’手法,阴雷之劲贯体而入,暗蓄的劲力才猛然迸发,摧坚破锐最是厉害不过。
溃兵们歇斯底里的厉叫着,充满着穷途末路的绝望。
放马奔驰,普应明顺手挥刀切割下敌兵的左耳,斩首已不可得,只好割耳以代。
就在大约百丈之远的地方,有着数个华丽的帐幄。风中飘荡的旗帜,显然是萨非伊朗帝国高加索人近卫骑兵的军旗。
数十名高加索近卫骑兵,簇拥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纵马突围,急急若丧家之犬,这就是士气低靡,兵败如山倒之际,将不能统军,兵也不知将,任是谁都难以收拢溃兵并成功捏合成一个有力的打击拳头了,上上下下都只知道凑在一起逃命,这就是萨非伊朗军的现实状况。
就在那名萨非帝国军的骑兵将领,即将完全隐没在夜色中的时候,一枝三棱羽箭倏忽而至,射入他的后背,贯胸而出。他惨叫一声,非常干脆的扑通一声,栽下马去。慌乱的其他高加索人近卫骑兵乱喊乱叫,也顾不上他们的将军了,当下就是一哄而散,大难来时各自飞,各求生路去休。
策马追击的平虏军骑兵,从后呼啸追来。
箭矢如寒鸦投林,嗖嗖的破空而过,划过一抹抹淡影。
一个高加索人近卫骑兵在这逃命的紧要关头,很是不走运——他的坐骑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马失前蹄,轰然倒地。
没等他从马下挣扎出来,一口弯刀唰地往他脖子上一抹,剧痛已经让他全身抽搐起来。血泉从他脖子上喷涌而出,两眼模糊,被割开的喉管喷出血泡,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停止了挣扎。
马蹄声逐渐远去
河中直隶府。
宽敞明亮的客栈厅堂已经座座皆满。
没有戒酒清规的汉人酒客们在酒酣耳热之际,自是免不了谈论最近西域的军国大事,平虏侯亲征黑海,连战连捷;而西征元帅府郭若弼老元帅率军南下呼罗珊,也是捷报频传,这足以让升斗小民们热血沸腾,浮想联翩。客栈饭馆里添油加醋任意夸大,以至于荒诞不经的各种说法非常流行,说什么的都有。
每个酒客的谈兴那都是非常的‘高昂’和‘狂热’——如此难得的谈资,哪里可以错过呀?
闹哄哄的人们,肆意而热切的说笑,甚至有不少纵声高歌,狂态毕露者,这也不足为奇。当然,在这酒肆饭馆之中,自是不乏借酒浇愁,心情郁郁不得意,以及悲痛亲友战殒沙场而伤心欲绝等等诸如此类的人在座,他们间或也会因为种种缘由而发出一点微弱的不和谐的声音,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会淹没在人们的狂热憧憬当中,几乎不会有什么反响。
一声裂帛破竹的高亢音律,骤然破空而出!
酒客们有片刻的愣怔,然后恍然——这是有人吹埙!
埙音回荡在整个店堂,来自八百里秦川古乐器的古韵,总是那样的高亢激昂而又悲怆苍凉。
有人却在席上恣意击节,放歌应和,醉酒之后的嘶哑嗓音倒是与埙音的苍凉悲怆契合无间,几分激昂,几分苍凉,几分悲怆,几分沉痛。
那是诗仙太白所作的乐府词:
“去年战,桑乾源。
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
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
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
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
汉家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
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
败马号鸣向天悲。
鸟鸢啄人肠,
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
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激越高亢的尾音犹自绕梁三匝,歌者已是戛然而止。
偌大的厅堂里,竟是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无人做声。
第三章 父与子(上)
(上)
黑海之滨‘谷儿只’要塞。
平虏侯行辕。
坐在锦墩上的平虏侯世子雷浩板着小脸,一笔一划地抄写着《楞严经》,湖笔蘸着徽墨落在毛边纸上,便是一行行有模有样的瘦金体小楷,字体严整秀气,却也不乏铁画银钩的挺拔干劲。
雷浩年纪尚幼,还没到真正进学的年龄,除了雷门世家元老院师范给他安排的那些武技筑基功课之外,平时也就是诵读抄写一些修行师范顺带着教授给他的童蒙识字课本,诸如《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千家诗》、《急就篇》、《昔时贤文》(即《增广贤文》),外加一些从《诗经》、《论语》、《周易》、《庄子》、《老子》中截取的篇章,以及一部分汉赋、乐府、唐诗、宋词而已。只是他筑基修行已有数年之多,年纪虽然小小,这腕力却颇是不弱,挥笔落毫便很有些铁画银钩的味道,许多成年人的笔力都或有不如他这孩童之身的。雷瑾这番亲征黑海,却是把年幼的世子也带在行辕之中。这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带着雷浩亲征,平虏侯自然是存了在戎马闲暇之时教导儿子的心思,就譬如说抄写佛家的《楞严经》,就是雷瑾布置给‘世子’雷浩的功课之一。
雷浩正是小孩爱玩耍的年纪,能够老老实实的坐着抄写佛门经书,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若是不能按时如数抄写完毕,便要受到若干惩罚;如果能够按时如数完成,自然就有若干奖励——即便是教导儿子,雷瑾行的也是军法,信赏必罚,没得通融。
入了冬,夜色总是早早就降临了。
抄写完《楞严经》的一篇,雷浩在侍从奴婢的服侍下用了膳食,等奴婢给他读《邸报》,他又胡乱听了一会,服侍的嬷嬷这时觉着晚饭已经消化了好些,便又提醒他该去师范那儿修行了。
夜已深,月色皎皎,‘谷儿只’要塞街巷上几无人声。
毫无睡意的雷浩从墙根下闪了出来,偷偷望着街巷那头,远远的一蓬蓬火与烟,进进退退间,弥漫着肉的香,腾腾扑面而来,安息茴香的气味是这样浓烈蛮悍,几乎令雷浩生出某种奇异而靡丽的幻象,恍惚如暗夜之乐,几不能抵挡,身不由己之际便已妥协。
雷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夜。里偷偷翻墙而出,他的准备充分得很,夜行的行头,诸如爬墙的钩抓、软梯,易容变装的衣帽靴袜和药物之类,一应俱全。他小孩子心性,总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夜里偷偷翻墙而出的事情,不会有别人知道,所以胆子肥得很,完全没有白龙鱼服的忧惧和担心。
他知道在街巷那头,有许多通宵。烤东西吃的夜市摊贩摆卖,‘巡夜’的士兵,‘下夜’的奴隶,‘值夜’的官吏,甚至要塞中寄籍的商人和工匠,以及形形色色的赏金客,都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找些东西吃,顺便喝点小酒驱寒。这些夜市街巷是不实行宵禁的,哪怕是在敌军攻城的日子,照样开市,一夜都不打烊,这是所谓的‘鬼食’,只有天亮以后才会渐渐散去。
老羊皮的袄子,四块瓦狗皮帽。子,辽东兀剌草毡毛靴子,一身短打装扮的雷浩打扮得象个寻常人家的淘气野孩子,三下两下就窜进了街巷的人丛之中,虽然人小,身手却是敏捷。
自从第一次在夜里翻墙而出,雷浩就觉得好玩之。余还能大快朵颐,自然是食髓知味,每次夜里偷偷出来都是这儿要一串烤肉,那里要两串肉皮,吃在嘴里,只觉得好烫,好味,好过瘾,一次不够还想第二次,两次不够还想第三次。
嗯,有烤鸡爪,还有鸡肫、鸡翅、鸡腿
雷浩想着以前在家宴上吃过的烤小鸡子,烤的极。松脆,肉又薄嫩,吐出碎骨来,味道好极了;再看到眼前滋滋冒油的烤鸡爪、烤鸡腿什么的,不禁垂涎三尺。他其实也知道,这街上烤的东西,论起美味和卖相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平虏侯府中家厨们精心烤制的鸡腿、鸡翅等膳点零食,但他就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吃的东西都比较香一点,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啊,还有烤鱼、烤鹌鹑、烤土豆片、烤鸽子蛋——
雷浩象是发现了宝藏,大叫着喊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还有这个,都要,都要。掌柜。的,这个我喜欢外面烤得略微焦一些,呈金色就好,里面要糯软一点,这样才好。”
沿着街巷一路,。乱点乱吃,不亦乐乎,雷浩忽见一年青妇人提炉走到近前,“小哥儿,要吃烤豆腐吗?”
瞧着那炉上罩着个铁丝网架子儿,她另一只手则提了个竹篮,雷浩便点了头。于是寸许大小的豆腐干子,一块块齐齐整整摊在铁丝网上,炉里冒起了青烟,妇人涮油翻烤,极是熟练。豆腐干子滋滋作响,一会儿外壳便金灿灿了。
雷浩拈了入口尝尝,柔嫩焦脆的味道很好,也不蘸佐料便一气儿干掉了好几块,小小年纪倒是好食量,却不怕肚子消化不消化。
一种豆腐吃过,雷浩又吃另一种豆腐,这种白色煎到金亮的豆腐,滋味热辣而朴素,入口如在舌尖舞动。
想起夏天在河中直隶府吃到的烤猪皮,入口即溶,家厨炙烤的烤乳猪也不过如此罢,只是这‘谷儿只’却是没有。对此,雷浩每次偷偷出来都深以为憾,却是每次都遗憾着,并继续着他的微服‘夜行’和夜市‘私访’,不吃到肚儿圆,小孩儿哪肯就此罢休哉?
夜色渐深,天地一片苍凉,人们都已经渐渐归宅回家,或者人生的乐趣,无非就是在家吃饭或者打马吊、推骨牌,再没有很多花样,顶多留连花柳之地,喝喝花酒,玩玩风月,沉醉不知回家路,也不过如此就罢了。
黑海的风浪,排山而来,在岸边倏然跌落,潮声轰然,要塞中的人们安之若素,听若未闻。
没有灯光,烧烤摊担正在烤鱼,香味浓郁,令人垂涎。
星月寒光照耀天宇,幽明变幻的光影投在一位年青男子威严的脸上。
厚重的驼毛大氅遮掩了高大雄武的身形,沉潜死寂如大地一般的年青男子默坐一隅,泯然于众人之间,无人注意。
乐极生悲无过于此!
雷浩忽然间看到这幕,即刻屏息驻足,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如同老鼠见了猫,或者被毒蛇盯上的池塘蛤蟆。
最后,他只能小胸脯一挺,硬着头皮站到雷瑾身前。
踞坐在条凳上的平虏侯,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块香喷喷的烤鱼,悠悠然说道:
“吃好东西啊,也不告诉我!嗯?
古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小鲜,即是小鱼,烤的时候不要翻动太频繁,胡乱折腾就吃不到好东西啦,为政治国亦如是。
阿爹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吃过很多种烤鱼——嗯,现在,不要说口感,连名字都忘了,单只记得烤鱼很香。
小时候还吃过烤茄子、烤南瓜、烧青椒、烤黄瓜、烤蝗虫、烤泥鳅、烤山药都是在哪里吃的呢?无非是此城或是彼城,江南风景旧曾谙啊。
对半剖开,或是片成一片一片,洒上佐料,青的,绿的,白的,拿来煎熬烧烤,烤得皮焦肉烂,入口香酥,仍有原味。
前些时在亦力,还吃到烤蕉果、烤苹果,都是焦黑的一截或是焦黑的一圈,卖相极差,入口却是一个嫩滑,一个脆甜,好吃。
说说,你这夜里偷偷出来,都吃了些什么?”
雷浩不敢不答,扳起手指头一一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