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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浩虽然摆足一付‘我只带了耳朵来’的架势,显得相当之‘乖巧’,但是当他听到父亲雷瑾与玛丽雅公主谈到西北,尤其是孙家的棉纱工场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全神贯注,专心聆听着,毕竟这个与他的切身利益相关,若是刻意表现得‘漠不关心’,过于矫情,反而不美。
自打孙雨晴嫁到西北,嫁入平虏侯府,孙氏的棉纱工场已经与西北的植棉业、手工织造业、乃至大小不一的机工机户小织坊结合起来,逐渐成为在西北举足轻重的一门行业。
西北治下,棉纱工场实际上已经被平虏侯府以及雷氏家族、孙氏家族联手独占垄断。
当年,因为孙雨晴逃婚,雷瑾借机狠狠的敲了老丈人孙若虚的竹杠,不但将西北相对弱小的棉布业、生丝业、织造业、锦绣业的触角侵入东南行市,还将孙氏家族掌握的优良棉种、种植棉花的良法、织工、织机和棉织工场等统统引入西北经营,几年以后,棉纱工场已经是西北财赋的一大支柱,也安置了不少流民。
孙雨晴虽然时常与雷瑾闹摩擦、闹别扭,但人其实非常聪明,也非常有天分,什么事只要稍稍用心即能得心应手,虽然经商理财的大小事儿她都隐身幕后,并不愿意一一插手,而是交给夜合、阮玲珑、万枝儿、香袅、红丝儿、拂儿等亲信之人分别经管,但其中大关节还是心里有数的。
比如说,西北幕府发动西征,孙雨晴就听了人的意见,使人在哈密、土鲁番、叶儿羌、亦力、蒲犁、乌孙、河中等地方开设‘元亨利’字号的‘垦牧商屯总会’,若干的‘元亨利’联号商社,带动了整个西域垦牧商屯和垦牧民屯的蓬勃兴盛,使得西域一大批番胡蛮夷改变了身份,或成为农庄佃农,或成为牧场、工场的雇工。西域垦牧区的屯垦开发,不但使六百七十多万在籍西北人民在短短几年中移居西域诸省,也使原来缺乏耕牛、农具,谋生艰难的中土流民约两三百万众也陆续移居西域垦牧区,直接促进了西域农牧业的兴旺。
“‘元亨利’棉纱厂陆续花费四十七万银圆在西北治下的农庄乡村推广优良棉种。又捐资数十万银圆兴修水利,等等。不但促进了乡村行市繁荣,还保证了工场的棉花供应。‘元亨利’纱厂开办以来,西北西南,手工织造业的原料,机纱取代土纱的趋势已经不可逆转,西北土布的质地比前更好,销路大增。这个,奴家可有说错?”
玛丽雅斜睨雷瑾,一付你瞒不了我的神情。
雷瑾呵呵微笑,道:“‘元亨利’棉纱工场开办以来,仅仅销往印度莫卧儿帝国的棉布,一年就超过十六万大件,而销往阿罗斯的棉布也在十万五千大件以上。乡村手工织造业的兴旺,也扩大了棉纱厂的销路。棉纱厂与植棉业、手工织造业、织厂之间,互促互进,生意兴隆,我西北税赋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这很好啊。”
“至于——”,雷瑾放下手中的白瓷盅,说道:“‘元亨利’在各地的联号商社捐资协助当地修建码头、驿路、民路,也都有其自身的利益在。前年,‘元亨利’借拨二十万银圆,兴造长江码头四座。去年,‘元亨利’拨巨款相助,不到两年,就在河中筑成民路六七百里,这些道路以后还可不断向其他地区延伸,并与西域原有的通航水道交织,通达南北,联结东西。路通则商旺,城乡联系更紧密,‘元亨利’的生意也只有更兴旺的道理,收购棉花也好,收购和批售布匹也好,都会更快捷,更便利。棉布的织造,棉纱工场、织布工厂再大再强,一头还得依靠乡村农庄的棉花等原料以及乡村行市的销路,光靠销往异域外埠赚大钱,一旦市道下滑,难免有受制于人之虞,也不是营商的正道。农工商就是三驾马车,齐头并进才能跑得快,跑得稳。”
玛丽雅嫣然笑道,“说得也是。除了‘元亨利’字号的纱厂、织布厂,还有‘元亨利’垦牧商屯总会和其他名目不一的农业社、农垦公司、农垦商业协会。至于‘元亨’河中铁冶,‘元亨’河中榨油厂、‘元亨利’盐业社、‘元亨利’酒庄、‘元亨利’米面碾坊商业协会,‘元亨利’蚕桑染织社、姑苏绣庄工业社、孙氏纸厂商社、元氏翰墨印书局、‘元亨利’药皂社、‘元亨利’船行、‘元亨利’车行、‘元亨利’转运社、孙氏通运公行、‘元亨利’西域交易公所、‘元亨利’货物公栈、孙氏大堆栈、‘元亨利’储仓,还有孙氏银库行、‘元宝’钞券票号,可不都是孙夫人暗中一手操持掌握?
说起来,孙夫人身边大有能人呢,别看各行各业的农工商字号,表面上比较杂乱无章,其实脉络非常清楚。”
小雷浩还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关于娘亲孙氏在工商经营上的作为,这相关的评论自然要听得仔细些,当下更加专注,屏息静听。
玛丽雅稍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道:
“孙夫人掌握的‘元亨利’农工商字号,其实都是以棉纱工场、布匹厂、织布公司、羊毛纺织工场、锦绣织造为中心主业。织造业工场在‘元亨利’字号中占到五六成之多,其他商社行号则多是围绕着纺纱织造业巩固发达的需要而设立,实际上是棉纱厂、布厂等织造工场的辅助。
‘元亨利’的农工商字号,既有纺纱织造的横向扩张,也有纺纱织造的纵向延伸,两个方向齐头并进,互相为用,但纺纱织造业的纵向延伸势头较为明显。
纺纱织造工场,不断在各地增设开办分厂,不断兼并各地的机户织坊,这是‘元亨利’的横向扩张;同时又有纵向的延伸,棉纱纺织、羊毛纺织和丝绸锦缎对原料都有很大的需求,‘元亨利’就开办了垦牧商屯总会、农业社、农垦公司、农垦商业协会、灌溉社,开垦放牧,推广优良的棉种、牧草、种羊、蚕种、桑树苗,广植棉花,种草种桑,养羊养蚕,保障纺纱织造所需的棉花、羊毛、生丝等原料的供应,同时也培育了棉纱、棉布、丝绸、毛毡毛呢的行市;为了完全利用棉纱厂、丝厂的棉籽、下脚料、飞花料、渣料以及风车水轮之力、畜力等进而设立榨油厂、药皂社、纸厂、米面碾坊商业协会、肥料厂、饲料厂等;又为了进一步提升产品利润,则有‘元亨利’蚕桑染织社、姑苏绣庄工业社、染织商业协会、皮革商行、裁缝匠作社、服装讲习社等行号的开办;为了对织机器械的修护和更新、改进,甚至开办了铁冶社、铸造工场和木作社等等;为了产品、原料以及人员、信件、包裹的运送,便有了船行、车行、转运社、通运公行等等;为了便利资金周转,遂有孙氏银库行、‘元宝’钞券票号之设;为了互通商货之有无,牙行之外,还有‘元亨利’西域交易公所之设;为了储存货物,又有‘元亨利’货物公栈、孙氏大堆栈、‘元亨利’储仓等联号货栈仓库的开办。
‘元亨利’一系的农工商字号,诸业并举,尤为重视工农的结合,从源头上确保纺纱织造业的原料供应,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是衣被天下也不算是妄想啊。
如此行事谋划,心胸气魄实非常人可以媲美,非大能之人不能为之啊。”
雷瑾哈哈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能之人襄赞其事,不过是本身财大气粗,做事就与常人不同罢了!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元亨利’看着表面煊赫宏大,其实这几年碍难甚多,一样一样都得多方设法,不可尽述。能有今日之局面,也算难能可贵,成败都不足为训。”
随从在侧的小雷浩,此时却有些惊讶于玛丽雅公主的消息灵通,谍探详细了。孙雨晴与平虏侯府中另外几位姨娘在工商经营上的作为,雷浩虽然是世子,却也不是很清楚。玛丽雅对这些事儿却象是了如指掌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有些嘀咕。他知道玛丽雅的身份特殊,在阿罗斯还有私人领地,手下有一帮家臣随从听令跑腿做事那是很正常的,但做到这个份上,仍然让他吃惊。只是父亲都没在意,他一个小屁孩能说什么?
雷瑾心知玛丽雅本身既是阿罗斯皇室的公主,又实领大公的爵位和领地,十分留心西北的种种军政治理、乡土民情,其中不无效仿借鉴之意。至于除此之外的心思,只要不触动自己的底限,他却也是听之任之了。
“西北倡兴工商,鼓励私人或商人会社垦荒牧养,西北治下各种灌溉社、垦殖商业协会、农庄、牧场、垦植商社、肥料行,以及缫丝、制茶、蚕桑染织、铁冶、矿冶等字、号、行、庄、商社、商业协会、公司、公社、总会都应运而生。从长远来看,农牧垦殖以商号公司,实行大规模集股经营,粮食畜牧贩运贸易,不是已显将来之趋向么?”玛丽雅不解雷瑾的态度为何变得保守。
雷瑾呵呵笑答,“农牧以固本,工商以兴农,皆不可或缺,诚然如你所言,农牧垦殖从长远来看,当以大公司、大商社的经营贸易为将来之趋向。再者我西北地广人稀,不象帝国内地人力之过剩,欲谋我西北治下农牧之兴盛,也必须大资本之经营,较为节省人力、银钱而利益较多。欲得大资本之经营,非集合公司不易从事。
有人说‘凡购农具、肥料,多放资本而增加利益者,于公司之力,无不能兴办;且以指导人与劳动者各执其业,于农事之利害,多研究考察之暇刻,以为实地之实验;辟地治舍、筑防浚水、审土择种,开办经费,殆以倍蓰。此皆大公司集合其力,方足以胜之者’,现在看,确实如此。
如今天时不正,吾国异邦,普天之下,普遍粮食歉收,小家小户的农耕,连一家的几口人都难养活,惶论其他哉?
我西北地广人稀,虽经多年垦殖,于土地上,尚留莫大之利源,而其荒芜不治者,非我国民无趋利之心,实是以农家之力不能承担经济之责任也。小农以金钱限制,不能谋经营之发达,虽有时明知添益肥料、更换种法,收获即大有增加;又有时明知开一水道,筑一堤防,于将来利益大有增加。然而,皆为经济所困难,不能为所欲为。农学要术,即便为农家所掌握,也存在资金缺乏,无力经济的问题。只有大资本集股经营,才有保证。
我西北之大农庄、大牧场、垦殖公司、农牧公社,规模大,资金足,远比一家一户、自给自足的小农之家,更有力量经济农牧,推广农学要术、畜牧之道。但是,我国家以农耕立国,历来重农而抑商,列于四民之末的商贾位卑而下,操商贾之业而具陶朱之才者少之又少,当世商贾多是中人之资,雄杰英豪者不过寥寥尔;近人虽则笑贫不笑娼,已经不再过分轻鄙工商之民,然而细审诸公司、诸公社、诸农庄之经营章程,粗疏者多,而精细者少,无论农牧之生产或者商业之经济,听命办事之人多有,而少见能筹谋经济之才,东家资本虽多而经营布置不尽合理,耕牧之术亦毫无改良,加以商社公司之名,也不过虚有其表,不堪于用而已。
九尺之台,起于垒土,事情要一样一样的做起来,慢慢趋于完善也是很不容易的,没有想象的那么轻而易举,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如今之西北,所谓集股公司,所谓垦牧商业协会,所谓农垦公社,一应以农牧垦殖为主业的行庄字号,都不过是略具雏形,犹如初萌之芽,新植之树,人才缺乏,经营循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