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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徐扬,又或者北氏,都不会有丝毫的心软,毕竟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第六章 裂土封疆
今年开春以来,缅地割据群雄。就纷纷遣使云南,希望得到西北的官方承认和某种实质性的支持。
于是乎,云南省治‘云南府’通往缅地的官马驿道,缅地的各路使者、信差频繁往返,一时好不热闹。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
山里的小镇,弥漫着馥郁的栀子花香,结伴去缫丝的姑嫂婆姨,都在发髻上簪上一朵两朵儿栀子花。
二丑瞄了瞄擦身而过的女子,嗅着风送来的花香,嗯,也许是女人香,他臆想中的女人香,心血有些躁动,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女子的小腰肥臀,袅娜的曲线仿佛生了钩子,将他的目光勾了过去,心尖子就随着那腰在动在摇。
鬓上簪了栀子花的村姑,年青水灵,浑身洋溢着飞扬的活力,正与女伴有说有笑的走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二丑在瞄她。
二丑其实不丑,山里娃娃名贱好养活,现在大小也是一个壮小伙,慕少艾的年纪,想女人很正常。
摸了摸怀里的“粮串子提票”,这是他一个月积攒下来的口粮,比那些筑路的安南奴隶待遇要好很多。
经四川或经贵州通往云南的官马驿道,除了原有驿马大道‘云南路’、‘贵州湖广路’的拓宽修整之外,西北幕府还另行开凿两条‘川滇军道’直通云南,却是陆续驱赶上百万官奴开山填谷,克服无数艰难险阻才修筑而成,时人又谓之‘血路’、‘白骨路’,前前后后死于路途埋于沟壑之中的奴隶不知凡几,总不下于数十万就是了。
‘川滇军道’贯通之后,历年又不断修整拓宽、改弯裁直、八方延伸,如今已成为贯通川滇两省的驿马大道,行旅客商络绎不绝,十分的兴旺繁忙。
道路的顺畅通达,仰赖及时的垫补修护,尤其是在云南,每年雨季,山洪泥石流都要冲毁不少道路。因此,云南执政府、四川执政府、贵州军政专署,每年都要派专人沿途招募劳工、调派官奴,挑石垫土,整修道路。
沿途招募的劳工,乃是平民的身分。工钱与官奴自然不同,除了‘工价银’若干之外,尚有月粮若干、口粮若干、行粮若干。除了每天现场可以领取米面粮食之外,亦可凭官方发给的‘粮串子提票’,直接到承办官粮储运的当地粮栈米行或者当铺、车马船行提取米面粮食。
官奴就不可能享有平民劳工同样的待遇,以苦工代替的‘赎身银’可没有那么容易凑齐,也没有‘月粮’发给他们,而按人头发给的‘口粮’,按日发给的‘行粮’加在一起也仅够果腹而已,官奴还得忍受办事差役的变相克扣。当然一部分刻苦耐劳的官奴,每天也能领到一种类似‘粮串子提票’的‘粮米执照’,也就是一种盖了官印、按了指模、签名画押的粮米票券,可以将三五天的粮米票券积攒成一个整数,再到官方指定的粮栈米行提取粮食,自然就少受官府差役的闲气了。
应募去修路挑石头的二丑,就积攒了不少‘粮串子’,他想带回家去,给家里的老娘尝尝白米白面的味道,山里人俭省,他老娘这一辈子还没吃过白米白面是啥子滋味。
要说这云南的驿道,建造修筑和垫补整修都是大有讲究。二丑做了这一个多月工。倒也知道其中不少的名堂。譬如,驿道的重要路段,道路两边要用条石铺砌,中间是石块和石子以三合土粘合筑成的路面,石制路面下还开有暗沟、垫补了一层沙土,最底下则是夯筑紧实的黄土路基。这按二丑的话说,省城的雷家‘侯爷’是连路修多宽都要管。他听管事的差役整天挂在嘴边就是‘侯爷’长‘侯爷’短的,就以为西北最大的官——雷家的‘侯爷’,肯定是住在他想象之中的‘省城’,当然不知道差役说的‘侯爷’,现在的驻跸之所离着他想象中的云南‘省城’少说也有万里之遥,而且讫今为止都不曾到过云南。
性子憨厚的二丑,虽然不知道传说中的‘侯爷’住哪,那只是他见识不够,但要说起这路怎么建造修护,他却能说得出好些子丑寅卯。西北驿道的正规程式,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反正从来没有读过书的二丑也能把这些程式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这一,建造道路,就要对道路经行的地面勘测,从而保证道路笔直,并与道路建造的官定程式相吻合;
这二,就是在道路两边挖掘水沟,排除路基上的水,保持路道干洁;
这三,就是开挖路基,路基挖到一定深度之后,就会分层垫上黄土、砂砾等等。并夯平夯紧,再在上面铺上砂砾或沙子,平整夯紧;
这四呢,就是把石块用石灰和沙等等混和而成的三合土砂浆粘连成路面。
如此这般建造的道路,从路面到基底一般能有个三四层,深度四到五尺左右,尽可能的修得笔直,当然在山区,道路也只能沿着山谷和缓坡就势而建。
西北官方对于驿道的宽度,也有非常明确的规定。驿道的路面宽度至少十二尺,一般应宽十五尺,某些重要路段宽度应在一十八尺到三十六尺之间。在实际建造中,驿道路面宽度,通常都在十二尺到十六尺之间。
道路建成后,按照官定程式就是沿路树立‘道里碑’和‘行道树’。‘道里碑’每隔五里或者十里就有一个,上面标明距离和序号,驿道建造时间,路段管事官吏的姓名、官职,主要执事工头、工匠人等的姓名籍贯等等;行道树的栽种养护也有详细规定,每隔一定里程便立有‘行道桩’,逐段都委有专人负责,其名籍列于‘行道桩’之上。
类似的一些官定程式,按照二丑的理解。就是‘侯爷’管得真够宽的。
夕阳落山,弦月东升。
下了工的二丑也无去处,席地坐在一块卧牛石上;只是呆呆的望着镇外的缅地使者营地。
山高路远,夜色下的丛林阴森宏邃,巨树林立。
缅使营地,帐幔百道,旗幡罗列,肉香缭绕,灯火通明。
二丑望着一盏盏红纱灯笼高悬,直为别人心疼,这一盏灯笼得费多少油啊。够咱吃一个月的嚼裹了。
二丑在暗处,偷觑遥看那灯火明亮之处,却是有十来个衣饰华丽,青春少艾的妇人在帐幔间侍奉酒浆,一个个举止妖冶,风骚动人。
斯时酒肴并列,主客争先,六博争雄,交杯换盏,乃至男搂肩,女交颈,郎揾脸,妾接唇,诸多花样,无所不至。
那起子人几杯酒下肚,一个个兴热如火,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揎袖的揎袖,抱腰的抱腰,投壶的投壶,好不热闹。
二丑望见,徘徊眷恋,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天色太晚,他只得怏怏而去,却是回顾不止。
其如痴似呆,欢喜依恋之态,亦是不能自禁!
回到栖身的陋棚,看着土坑、荆筐、芦席、布被,再看看欹颓角落里堆着的几块煤烟,坍塌的火塘边摆着的的一行瓶罐,又想到缅使营地中那些光艳夺目,不可正视的少艾妇人,二丑心中不由一片火热。
我当如是!
这时的二丑并不十分清楚,他想要什么。
但是他却在这个晚上明白了,他要离开家乡,去闯一闯。去看一看,他要过人上人的生活,就象那缅地使者一样,有酒有肉,还有女人!
少小立志出乡关,若不遂意誓不还。
满心憧憬的二丑并不知晓,他从此将面临生活的种种艰难、无奈和磨难,能否如愿,端看他的造化和机缘了。
甘霖七年隆冬。
这时节冬至已过,腊月将近,北方大地,寒冷萧索,不管是地主老财,还是佃户乡农,大都在家窝冬,少有出门的,毕竟还没到腊月年关,暂时不需要采买备办年货节礼之类。
缅地各方势力的使者、信差,频繁往返于缅地与云南之间,他们在‘忙碌’了一春一夏又一秋之后,入冬之后才有了收获。
远在河中直隶府过冬的平虏侯,在对缅地事态‘静观其变’,‘沉默’了将近一年之后,正式通过西北鸽驿的信鸽传书,将西北幕府对于缅地未来走向的大政国策,清晰地传达到了云南府。
再一个月零十一天之后,从河中府发出的六百里加急快递,送达云南府——平虏侯雷瑾以及腹心幕僚的最终政策决议及‘平虏侯令旨’,最后都形成相关的公牍文书交驿急递,将西北幕府对缅地局面的处置应对,完整的传递到云南方面的临时中枢‘云南经略府’、‘云南镇守府’。
平虏侯对缅地局势的处置以及应对态度,显然多少有些出乎缅地各方的预料。
平虏侯治下的西北强藩,处置缅地局势的政策和态度是——对缅地东吁王室中各自割据一方的他隆诸子,以及王叔莽应昌之嫡长子一派势力,西北幕府的态度是全部予以承认。亦即缅地的王室六藩,再加上各霸一方的边疆酋豪势力、财雄势大据土自治的汉埠华商势力、原缅地掌兵大将趁势割据地方的势力,西北幕府最终所承认的缅地属藩附庸势力,大大小小竟然有一百八十七处之多,等于是顺水推舟地承认了缅地各方的既得利益,缅地分裂、属藩林立、附庸西北的局面已然无可挽回。
另外,西北幕府对缅地藩属重申了西北对缅地水路航道以及陆路驿道的绝对控制权力,尤其是云南通往缅地南方出海口的水陆驿道,不允许缅地属藩附庸势力的任何一方染指,换句话说,就是此山是我开,此路由我筑,要想从此过,先缴买路钱。
缅地的汉埠华商势力数量较多,而且他们原来占据的‘自治’地区,都是近年商贸发达的市镇商埠,又分布于缅地南北各地冲要通衢,等于是变相的将已然四分五裂的缅地,进一步割裂成无数破碎的小块,每一小块都将长期笼罩在西北幕府的庞大阴影之下而无力反抗,他们的命脉其实已经掌握在西北的手中。
平虏侯令旨的实质就是裂土封疆,建国立藩,俾以分而治之,促其归化,进而将缅地牢牢控制在西北的手中。
这道令旨,对某些人而言,不啻于一股阴寒猛然涌入身体,恐惧在内心滋生,汗毛为之寒栗倒竖。
自然,对西北治下的士庶商民而言,甘霖七年冬天,这缅地的裂土封藩,他们虽然也比较关注,但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中之重。
因为几乎是在平虏侯令旨传到云南的同时,另外一件大事将西北士绅黎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们再也无心关注缅地裂土封藩,附庸西北的事了。
平虏侯在河中直隶府颁示《分封预令》,驿寄八方,邸报邸抄一时洛阳纸贵,民间小抄新闻亦纷纷刊载此令。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一条,便是‘世子’雷浩,将在成年之后受封‘世子听政采邑’。将要分封给世子的采邑封地,乃是三块互不相连、相隔颇远,且大小悬殊的采邑,封地的征税食禄之权由税课提举司代征代缴代拨,成年之后的世子对其封地拥有直接听政治民之权责,这三块‘世子听政采邑’属于暂时分封,世子成年就藩之后将以十年为期,到时若世子尚未接位且未因罪错被君上褫夺‘世子’的封号,则移封他邑以听政。
‘世子’名下本有职分食邑(虚封)两千五百石、职分官地‘地权股’、薪炭年俸、常例恩赏、常例津贴若干等等,另有‘名义食邑’两处,这些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