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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作哑,不吭一声地作壁上观,形势不由人啦。他乔大公爵不是迂腐之辈,都可以装什么也不知道,缄默以对,我这么一个小小子爵着的哪门子急?不着急,京师局势尘埃落定之后,就是本爵返回河西之时。多打几天猎,回去刚刚好。”
“照说皇上还掌握着权柄,宦官们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弄权吧?而且他们宦官的权力不是已经很大了吗?难道皇上的身体出了问题?”杨罗有些意外,“可是西苑丹房的眼线,回报说皇上起居如常啊,既然皇上仍然可以理政,没理由情形这么诡异啊。”
杨罗虽然执掌雪隼堂,掌握着在帝国北方的谍报大权,但毕竟出身草野,对朝廷政治争拗的微妙曲折,不象雷瑾这种出身豪强大族的世家公子那么体会深入,因此颇有些不解的问道,“再说,乔行简不是忠诚于皇帝的吗?他怎肯容忍宦官伙同后妃、道士们暗中侵夺君权,而不置一词?”
“乔行简是忠诚于皇帝没错,如果今上有日龙驭上宾,他还必定会忠诚于新帝。问题是如果今上只是有些病恙而不能理政,司礼监从中弄权专政,这些无法面奏皇帝的外臣根本不知道内情,即使知道也没有办法。”
雷瑾条分缕析地解释这里面的门道,说道:“而且内阁与六部互相争夺权力,台谏官又与行政官互相攻讦,纠缠于朋党之间的是非利害,陷入党争漩涡不可自拔,这也是由来已久,朝野俱知的就有所谓的齐党、楚党、浙党,后来还加上东林党。
外廷朝臣们或争权夺利,或为一己的意气之争,自己闹内讧,这本身就给了宦官们弄权专政的大好机会,光宗、熹宗朝的太监韦仲贤就是这样权倾朝野的;
另外内廷宦官们虽然各有派系,但比起争斗不休的朝臣们来说,本来就要齐心得多,再则宦官们的内斗,居然让展妃渔翁得利的暗中掌握了内廷大局,这又是皇朝数百年未有之事,象张保、陈准这些司礼监太监权力虽大,也不得不和展妃结成利害同盟,互相庇护支持。
因此,只要皇帝不驾崩,譬如中风或者仅仅是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他们这个利害同盟就能够牢牢把持朝廷大权。
现在这种纷乱的形势,就是乔行简也不敢冒然沾手,只有保持缄默,因为他的顾虑实在太多,有太多顾虑的人,行事往往总是缚手缚脚,这也不敢,那也不行,无论他多么精明睿智都是如此。
再说,乔行简没有自己的秘谍,他保持缄默仅仅是出于他本能的政治直觉——文官会带兵,能打仗,原本就是很危险的,最好事事谨慎为妙,最好是平时多娶几个美妾,没事多喝酒,多蓄田庄院宅,贪财好货,纵情声色,让皇帝觉得他没有野心,这样才可以避免岳武穆那样的下场。”
“这倒是。”杨罗点头同意,宋高宗杀岳武穆,还不就是岳武穆又不爱钱,又不好女色,聪明人做笨事,整天只知道嚷着要北伐,要直捣黄龙府,让皇帝想笼络他岳武穆都没什么招儿使了,老是觉得他岳武穆会威胁自个儿的皇权,那皇帝老儿还不一狠心干脆把他杀掉拉倒?象韩世忠、张俊等中兴名将,聪明的交出兵权,去做田舍翁,甚至干脆把自己名声弄臭,做个贪饕聚敛之人,所以才能生而封王,得以善终。
雷瑾阴冷的笑了笑,道:“看着吧,如果等些天,有皇后已薨的消息传出,京师大势那就差不多定了。那时就算我们不回,都会有人来催了。
不过,这是我以最坏的恶意猜度的可能情形,大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不一定会发生,再说皇后本来就缠mian病榻多年,薨了也正常。”
“现在火种已经烧遍帝国,朝廷却一团混乱,陕西又是这么乱糟糟,对我们的发展有利。我们总体上向西发展的目标不变,而且要加快。陕西、四川都是我们必取的目标!拿下这两块地方,咱们就有充分的回旋空间来积蓄实力。你的雪隼堂除了加强京师的活动外,陕西关中方面的各支流民军都要派得力的人渗透进去,尤其要把能打仗,又可靠的人打入进去,适时吃掉这些流民军,我会照会幕府以及各军团在人手上全力支持你。明白么?”
“明白!”
雷瑾又再细看手里的谍报,这薄薄的几页纸,每一页都仿佛承载着熊熊烈火,帝国大地上焚天燎原的野火,烧毁一切的野火。
或许,帝国的积弊是该让这烈火好好的烧一烧了,只有这些污泥浊水被彻底清除了,才有可能老树逢春发新枝吧?
第四章 大疫·掘金
黄尘滚滚,骏马飞驰。
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杨罗已经在中途换了六次马。
与雷瑾的一番秘谈,京师形势的内紧外松,更加让杨罗感觉到时刻掌握京师动向的重要,因此他在动身回京之前,先以飞鸽传书,从京师以外的北直隶其它地区抽调若干谍探,充实京师内外的人手,然后不顾暑热,飞骑疾赶,为的就是尽早赶回京师坐镇大局。
从遵化至京师,沿途驿道每隔三四十里,就有一处用来秘密换乘坐骑的‘马站’。这是雪隼堂仿照帝国驿站制度专门设立的换马处,有专人照料看管马匹。
所选马匹也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极有耐力,脚程甚健的长途快马,而是耐得粗饲食量又小,放蹄飞奔三五十里后,就后力不济的所谓劣马。这种马虽然上不得战场,但短程发力,快跑如风,虽骏马亦有所不及。
杨罗出身河西回回大姓,又为回回马家贩马多年,深知马性,这次雷瑾离京足有三百里,为了保证两边消息传递准确快速,保证雷瑾随时了解京师的动静,雪隼堂除了设立鸽站使用信鸽传书外,还专门设立秘密马站,来往传骑骑乘这等劣马,一程一程的换马疾行,速度反而比其他马快,又不太引人注意,三百里只需半日的功夫,绝对不比朝廷驿站的‘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慢多少。
鸽站和马站配合,使得雷瑾对京师动态洞若观火,杨罗功劳不小。
路旁一声尖利的呼哨传来,杨罗知道再往前里许便可换马,便只呼哨应答一声,绝尘疾驰。
再换一次马,就到京师啦!
马儿急驰,烟尘滚滚,杨罗换上一骑,飞奔京城。
打马回京,杨罗回到西城的一处宅院。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宅院,与西城其它贵族官僚的宅院没有什么不同,事实上杨罗选择它作为自己的一个秘密落脚点,只是因为这处宅院离义子府比较近而已。
杨罗刚一落座,就见手下一个谍探头目——赵小七,踅身跟到书房里来。
这赵小七是从小就被丐头收养的孤儿,排行第七,所以就叫了赵小七这个名,在江湖上厮混了几年,十多岁时被一黑道贼头收入门下,做起了凿壁穿墙,撬门开锁的勾当,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年纪青青就成为窃贼行里的大哥级人物。
现在赵小七是杨罗手下负责京师谍报的干将之一,很得杨罗看重,管着京师内外好几百精干探子以及好几千的外围眼线。
“有事?”
一看赵小七站在自己面前,只搓着手嘿嘿的笑,就是不说话,杨罗就知道他有所发现。
“住在水井胡同的一个老太监病得快死了,晚景凄凉,也没有人送终,咱想借支两千两银子风风光光给他买具好寿材,做个风光的水陆道场。堂主,你看这事——?”
这赵小七自从被杨罗收罗到手下以后,再也没有因为私事去凿壁穿墙,撬门开锁了,是个讲信诺的人,但杨罗绝对不会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陌生的老太监寄予同情。
“既然他是宫里的老太监,怎么会没有一点体己银子,连寿材都备办不起么?你小子给我玩什么猫腻?”杨罗说道。
“嘿嘿,” 赵小七道:“堂主大爷,这老太监生性好赌,把棺材本都赌光啦!他以前认的那些个义子、侄儿,现在一个个嫌弃他没钱,都躲得远远的不理他。
这老太监知道一个秘密,可是关系着京城里一宗天大的金银秘藏啦!这老太监看我是守信诺的人,把一个他从来不敢说出来的秘密告诉了我,条件是为他风光操办后事,我已经答应他了。”
“什么天大的金银秘藏?京师除了太仓库,就是内承运库和宫中里库才有藏金银的大库房,哪里还有天大的金银秘藏?总不成咱们两个,带兵打进去抢内库金银吧?你小子卖什么关子?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小心我揭了你的皮!”杨罗笑骂道。
“堂主,这个老太监曾经是权倾天下的司礼秉笔太监韦仲贤身边的秘密亲信之一,韦仲贤伏诛后他侥幸的没有被株连,所以一直活到现在。”
杨罗眨了眨眼,沉吟道:“韦阉事败倒台之际,被查抄财产,说是全部已没入宫中内库。照你的意思,当年韦仲贤还有许多密藏金银并没有被朝廷抄没?在京城里,还有一个不见天日秘密窖藏的金银秘藏?”
“堂主,” 赵小七低声说道:“据那老太监所说,不是一个,而是很多处窖藏,他所知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两处。要不是这老太监鼻子灵,曾经嗅出我身上有大内的气味,知道我有办法进入大内禁宫,这才把秘密告诉了我。”
杨罗眼中冷芒一闪,喝道:“不要打马虎眼,气味是怎么回事?”
“堂主,” 赵小七委屈的说道:“有一次奉命送香料入宫,和宫中宦官赌钱,顺便吃了他们一盅茶。谁知道让那那老太监嗅了出来?”
杨罗冷哼一声,厉声道:“还敢强辩?这是你自己不小心,须怨不得别人。这次是让别人知道你进入了大内,下次呢?我们是在刀尖上走路,知道不知道?一次疏忽大意,就可能让很多人丧命。知道不知道?”
“知道。”
“知道?我看你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把自己洗干净了,漱了口再去?尤其是见那些外围眼线,更加要小心。他们可以为我们所用,一样可能为别人所用。作为指导他们的上线,必须事事谨慎。你以为京师是那么好混的么?锦衣府、鹰扬卫、五城兵马司、巡捕厅,还有其它不知道是谁家的谍探眼线,处处藏龙卧虎啊,你不要小瞧了天下人!你看,连一个快死的老太监都可以知道你进入过大内,你还敢不小心?你小子不敲打敲打,尾巴转眼就翘上天了!怎么办吧?记罚还是记打?”
赵小七哭丧着脸,嘟囔着道:“我还是认罚吧!”
“哼哼,你给我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杨罗示意赵小七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原来在光宗、熹宗两朝,权倾天下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韦仲贤,不但‘提督宝和三店’(宝和等是皇家所开的皇店字号)、提督锦衣府,而且掌握了一万多人的皇宫‘内操兵’(全部装备火器,堪比京军三大营的‘神机营’),又收罗了若干内阁大学士、若干六部尚书,若干都察御史,若干京军、边军的‘都督’为其爪牙走狗,帝国各地官吏仰其鼻息,纷纷为其建生祠,以金珠宝贝供奉,其声势之大,几欲令人噤若寒蝉。
在熹宗驾崩,先帝即位之初,韦仲贤欲图谋逆,但又怕事泄,其巨额家产全被抄没,便利用先帝即位之初,他还牢牢控制皇宫的机会,在几个月内将大量金银秘密窖藏于皇宫之内。
因为在他看来,天下间没有那处地方能比皇宫安全。而且一旦举事,如果万不得已之时,只要将皇宫内窖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