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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大人们要责罚,他和他也曾一起跪在大门前受罚,跪到半夜的时候,他摸出一块桂花糕,他摸出一只鸡腿,两人对视大笑
那些少年的时光,他以为早就在随着眼前这青袍男子逃出京城的时候被自己埋葬,但如今重逢相见,才知道,原来记忆犹新。
如同昨日。
“我说就算我比你帅比你更有女人缘,你也不用哭得这么难看吧?”记忆里的声音和眼前的声音慢慢的重叠了。
当初京城初见,他讶异于被那张明瑞重视的人竟是一个男子,于是呆愣出神的盯着他发呆。那时,他便戏谑的说了“就算我比你帅比你更有女人缘,你也不用像个傻子似的盯着我看吧?”
如今,再次相见,眼前的这个家伙又说了差不多的话
不过,他说自己哭得很难看?
铁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由尴尬的脸红,他真哭了?!
“哈哈!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真是太有趣了!”青袍男子指着铁木哈哈大笑着。
铁木忍不住恼怒瞪眼,“方浩然!!!”
“嘿嘿!放心!放心!这事呀我谁都不会说的!”青袍男子也就是方浩然神秘兮兮的说罢,转头对身后的一青年一少年眨眼,贼笑道,“大瓜,远远,你们刚刚什么都没看见哦。”
神情有些震惊的青年和少年这时才回过神,呵呵干笑了一下,心头却是惊愕复杂,青年心里想着,这个看着自家老师激动的哭了的男人就是那声名显赫的铁家家主?!少年心里想着,这个教自己武技的时候不留情面的二师父原来也会哭啊
心头虽然这般想着,面上却是急忙上前作礼,“学生金大伟拜见铁将军!”“弟子方远拜见铁将军!”
铁木本想摆出威严的面容,可看一直在旁边掩嘴偷笑的方浩然,又看一边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看的方嵩,再看眼前这金大伟和方远故作严肃,但嘴角却掩不住抽搐。
铁木干脆随意摆手,坐到一边,对还在偷笑的方浩然没好气开口道,“我说你小子笑够了没有?哼!那是被风沙迷了眼了!”
方浩然嘿嘿一笑,上前拍着铁木的肩膀,一脸笑得欢快,“我明白!我明白!木头,来来来咱喝酒!”方浩然说罢,便坐到桌边。
已经自顾自落坐桌边的方嵩瞥了还是一脸尴尬的铁木一眼,开口说道,“浩然,今儿个我是路过流沙县顺便看看你。”
方浩然抬头,看向方嵩,嘴角露出玩味的笑,“顺便看看?大哥,你是为了那修堤的事情来的吧?”
方嵩很是干脆的嗯了一声,皱眉看向方浩然,“浩然,修堤的事情你要慎重。”犹豫了半晌,方嵩最后还是含糊说了这么一句。
这会儿金大伟和方远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听见方嵩说了这话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方浩然端起酒杯一笑,很是洒脱,“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方嵩看着方浩然笑嘻嘻的脸,面上一叹,“你可别胡来,这修堤的事情也不是你流沙县的事情,前头的土木县,广域县也都有份。”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吧,大哥!”方浩然依然嬉皮笑脸,转头给铁木满上杯酒,“喂,木头!这么多年不见,看看你的酒量长进了没有!”
铁木哼了一声,端起酒杯就和方浩然干了!
方嵩坐在一边看着和铁木笑嘻嘻的拉着家常的方浩然,心头明白,浩然是不想说修堤的事情,或者可以这么说浩然是不想在铁木跟前说修堤的事情
若是这样,方嵩心头倒有些松了口气,就算他方嵩当年为了浩然的事情被逼无奈的娶了铁家的嫡长女,就算现在方远是铁木的亲传弟子,但,铁家千年来都是皇室的铁杆党,只忠于楚朝皇室!
浩然本来就应该保持警惕!
想想当年,浩然,张明瑞,景风,铁木,敬然,那几人的关系多好,到最后,景风为了宋真,要逼杀浩然,而张明瑞和铁木两人,一个泄露了浩然误闯禁地的消息,一个出卖了浩然的行踪甚至亲手追杀!
张明瑞为了上位不择手段,铁木却是为了楚朝皇室六亲不认!
对这两人,如果浩然能够离他们远点那是最好。
偏偏浩然却是那么信任张明瑞,对张明瑞,他方嵩的确无可奈何,但铁木的话若铁木若想再像十五年前那样的话,哼!他们方家可也不是吃素的!
方嵩悠悠放下酒杯也加入拉家常的行列。
这酒一喝就喝到了黄昏时分。
离开之时,方嵩要回驿馆,铁木也跟着一起回去。
而方浩然则在金大伟和方远的护送下,哼着不成调的《十八摸》有一步没一步的朝府衙走去。
“老师,这修堤的事情”金大伟本想忍着不问,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
方浩然打了个呵欠,懒懒道,“还早着呢!”
早着?金大伟不解,流沙县的河堤不是从三年前就可是动工了吗?
金大伟还欲再问,可是已经到了府衙,方远就扶着脚步有些踉跄的方浩然朝后院走去,金大伟只好咽下心里的种种疑惑和猜测,而金大伟顺势一个转头,就见府衙门口,妙龄美丽的少女忧虑的看着自己。
金大伟一怔,随即几步过去,低声问道,“辰月,你怎么出来了?”
这几年,宋辰月住在府衙,深居简出,每日里在府衙后院只是给金大伟做饭,绣衣服,当然,还有和金大伟斗嘴吵架什么的。可是,不管怎么斗嘴吵架,金大伟每日三餐从来都不会少,衣服也总是崭新干净。
“大瓜四年了。”宋辰月凝视着金大伟,低声说道。
金大伟脸色瞬间一变。
而回到自己屋子的方浩然懒懒的躺在床上。
方远给方浩然斟了杯茶,端了过去,问道,“爹,我吩咐下头给您煮碗面吧。”
方浩然慢慢摇头,笑道,“没事!爹酒量虽然不济,但也没那么差。远远,那木头来了,你这几日就陪着那木头吧。”
方远点头,那是自然的。
“对了,远远,爹一直都没问过你,你这四年可有再见过慧可?”方浩然问道,想起刚刚铁木说他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算算那岁数跟浩然也只小了一岁而已。铁木话里似乎有那么一点联姻的意思但他装作听不懂,一来,这事,他想尊重远远和未未的意思,二来,那铁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可不希望远远和未未再跟自己一样,陷入这十二家族的破烂事里。
未未和远远最好娶一个家世简单清白的好女人日子就算辛苦点也没关系。
因为提到了联姻,方浩然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慧可,还有那总是缠在未未身边的三皇子
方远一愣,随即眼眸有些暗淡,“爹,我已经四年没见过慧可了。”
方浩然看着方远毫不掩饰的颓丧,心里忍不住哀叹,他儿子真的看上那慧可了??
若真是那样好吧。那没法子,不过,未未方浩然心里有些打鼓,这大楚朝的男风可不盛行啊。那三皇子一看就是不懂情爱,不!肯定没情没爱的!!嗯,肯定是!等未未回来了,他就马上给未未安排相亲!
*
而此时,被方浩然念叨着的许未很是狼狈的打了个喷嚏。
许未揉着鼻子心里嘀咕着,谁在念叨着自己?
许未刚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但马上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给强搂了过去,耳畔响起默三的声音,“未未,你不该坐在这里吹风。”平板的声音有着不悦。
许未转头,笑道,“小默,没事。”
默三不语,只是强势将许未搂抱起来,放到床上,俯首凝视着许未,淡漠的声音慢慢说道,“未未身体若不好,我会担心生气。”
许未一愣,不由盯住默三,那俊美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可那漆黑的眼眸却好像装着什么,满满的,只是这么盯着看,心神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被吸入了那双漆黑的时不时划过金色光芒的眼睛里
再然后,慢慢的靠近,一点一点的接近,紧接着,许未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冰冷的,柔软的东西吸吮住自己的唇
躺在床上,方浩然呆呆的出神,直至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方浩然猛然惊醒,立刻转头,不由怔住了。
“明瑞?”
不知何时,方浩然的床边已经坐着一个穿着白袍的俊秀温雅的男子。
“你在想什么?”男子看着方浩然回过神,便轻笑着开口问道,边问边收回放在方浩然额头上的手。
方浩然翻翻白眼,刚刚瞬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便懒懒的躺在床上,开口说道,“你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早晚被你吓死!”
男子依然嘴边带着轻淡却甚为柔和的笑,静静的看着方浩然。
“你来是为了铁木还是为了修堤的事?”方浩然问道,神情开始认真起来,“如果是为了铁木,那你能不能先回答我,到底你答应他什么,让他肯收方远为徒?这事四年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肯说,那现在你必须回答我!如果是修堤的事情,那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有我的方法!”
男子听着方浩然的话,只是勾起嘴角,“如果不是为了铁木也不是为了修堤呢?”
方浩然撇嘴,“那随你,你爱咋地就咋地!”方浩然有些生气的说罢,便背转过身,闭眼睡觉。
男子微微一笑,抬手拉过被子,轻轻的给方浩然盖上,而盖上被子后,拉着被子的手正欲离开,却被抓住,男子的嘴角微微一翘。
“半个月前,你是不是受了伤?”方浩然忽然坐起身,紧抓着男子的手,严肃问道。
男子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淡然一笑,“嗯,不过已经没事了。”话音刚落,男子就察觉被紧抓的手又被用力拽住,但很快就被松开了。
“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的。”方浩然垂下头,声音很是低沉,带着某种压抑。
男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垂着头的方浩然,手微微抬起,但又慢慢放下,然后,紧握成拳。
似乎过了很久,房间里还是一片安静。
而打破安静的,却是方浩然。方浩然忽然低笑了起来,“我真是糊涂了。人活在这世上三灾九祸的,怎么可能总是平平安安的?是我强求了你现在能坐在这里就已经很好了只是明瑞,你可以为任何一个人受伤,但,千万别因为我受伤!我会恨死我自己的!”说到最后,方浩然抬起头,紧盯着男子,郑重说道。
他方浩然已经欠了很多人了他爹,他哥,宋真,他的两个儿子就别再多一个张明瑞了虽然,他往日里也已经欠了很多
可男子在听了方浩然话后,反而笑了起来,笑容不是平日里的清淡,反而带着一种明媚的灿烂,可这明媚的灿烂里却似乎有种破碎的感觉,至少,看在方浩然的眼里,那是他最害怕的男子的表情之一。
那是男子难过的表情!那是,让他看了心里很酸很疼的表情。
“放心,我若死了,也不会让你活着。”男子说道。声音很轻很轻。
74、风起云涌(4)
深夜,月亮高挂树梢,月色如水,流淌在屋里青石板上。
静静的屋里,坐在床边的白色袍服的俊秀温雅的男子,依然沉默着盯着靠坐在床头的某人,只是,男子阴影涂抹的侧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但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眸一直紧紧的盯着某人。
从说了那句“我若死了,也不会让你活着”的话,男子就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