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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一堆情报,我将要点和分析的结果抄了一份,拿去大将军帐。
一个少女在门口拦住我,大声质问:“你是谁啊,怎么擅闯大将军的军帐。”两边的将军亲兵闻言眼神都流露出微微的笑意,却都还是一脸认真站岗的表情,没有开口帮我解释的意思——不过敢在大将军帐前喧哗而又不会被赶走的,想来应该颇有些来头。
我看了看少女与大将军相似的脸型轮廓,莞尔道:“在下幕僚营的文书,奉命整理资料。”
少女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我:“文书?难怪,长得一副小白脸娇娇弱弱的样子,怕也只能做个文书了。”
小白脸?
我垂下眼帘:“大将军还在等在下送资料过去,不知道这位小将军可否让我进去?”对这个明显青稚却又自以为是的小女孩,不着痕迹地小拍一下马屁,效果往往很好。
少女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嗯,你进去吧。”
“这就是你的分析结果。宋丽书,你认为守曲苑的五千敌军有利可图?”侯廷玉将看完的情报放在火盆里,火苗一下子就将轻薄的纸卷变作几片灰。
“是的。属下认为司徒瑾与司徒瑜不同,是个贪功冒进又贪生怕死的家伙。如果我们始终派大队伍去攻打曲苑,司徒瑾必然据守不出。可是如果我们只派一小队佯攻,她觉得有利可图,风险又不高,必然会心动。司徒瑜在的时候,必然会十分谨慎,不会妄动,可是司徒瑜半月前已经领军离开去了会稽,司徒瑾被她这个妹妹一直压制着,早就不满的,如果我们让她觉得这是个一举反身,扬眉吐气的机会,她上当的机会很高。”我认真的解释自己一天分析后的结果。
“呵呵,姓宋的丫头,你以为只有你懂这个道理。”帐中并非只有侯廷玉一人,说话的名叫谢冼,是侯廷玉非常器重的一员大将,性格十分狂傲,放眼整个西北军能让她服气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对于我一个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书,别说让她正眼一看,我这么一号人的名字,她都懒得去记。
“你以为那五千齐军是好啃的吗?司徒瑾虽然是个废材,但是她那五千兵马的战斗力却不是开玩笑的,我们三倍数量的士兵去缴都不一定能拿下。而且我们现在主要兵力在百里之外牵制司马瑜,根本不可能调出兵力来攻打曲苑。哼,一个小小的文书,连一天战场都没有上过,居然敢对战局指手画脚,不自量力!”谢冼大约觉得嘲讽我都没有力气,只是翻了个白眼,算是了事。
然而我却没有打算就这样算了,转过身直视着谢冼,平静道:“谢将军,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谢冼本来已经不屑于与我计较,没想到反被我挑衅,立刻炸毛:“你说什么!!?”
三年前我来西北,本来想从士兵做起,慢慢在沙场上建立军功,逐渐取得领兵的能力。然而招募新兵的军官一听我是花山书院来的,又不会武功,直接就把我划进了文职。虽然与我的计划有些偏离,但是在幕僚营里能够接触到很多普通士兵接触不到的情报和第一手资料,对于我在最短时间内了解整个西北的情况十分有利,也就没有反对。
言武对此十分满意,除了大将军帐,整个西北军里大概没有比幕僚营更安全地方。她虽然武功好,但在万人厮杀的战场上,还是不敢打保票让我毫发无伤。
但我当然不可能一直留在幕僚营呆下去,三年来不断熟悉这里的士兵,将军,地形,气候,风土人情敌人的士兵、将军、她们的性格,指挥风格我也在不断的寻找机会,让自己争取到领兵资格。
一个文职领兵在西北,不,在整个大燕,自建国以来,都是没有先例了。我必须主动寻找机会。
“我说你胆子真大,当着我大姐的面挑衅谢冼,要不是我帮你说话,别说跟我出来,说不定会被我大姐拉去打军棍。”侯明玉笑嘻嘻地说。
侯明玉就是那日在帐前拦我的少女,是西北侯侯廷玉的小妹。那日我与谢冼在帐内争执被帐外的她听见,便跳出来说,她愿意领兵前往曲苑一试。
“丽书多谢小将军相助,若不是小将军出面,这次机会真的会跑掉。”
那日我与谢冼虽然争执不休,甚至不惜立下军令状激侯廷玉,却也没有让她松口允我兵权。若不是侯明玉主动提出自己来领兵尝试我的方案,我必定要无功而返。罢了,虽然无法一步达到目标,但至少比毫无进展,重新被打回幕僚营的好。
“你不用谢我,你要担心的是自己。我大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既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成功,小心你的脑袋。”侯明玉微微露出担忧的神色,大大咧咧地拍着我的肩膀,“你这个人虽然文绉绉的,但胆子还挺大的。如果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为了取得最大利益,我立下了军令状,若不成功,以人头谢罪,若是成功,侯廷玉需允我领兵。当然前提是,这次出征侯明玉必须全权听我指挥,她若自作主张,我是不承担任何责任。
事情真正进行时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容易,我先派了几十大嗓门士兵骑马在城下叫骂,说她司徒瑾没有司徒瑜在身边护着就是一只缩头乌龟,是废材,是个没胆的男儿家等等。司徒瑾果然大怒,亲自领兵四千出门迎战。
城外千米便是山谷密林,这是我之所以选择这里的的原因:容易设伏。
一等四千人全部进入山谷,五百弓箭手将挂着点着鞭炮用箭送进四千人马中,同时高声呐喊着杀,每个弓箭手身边都有十数个和自己形体相似的草人,在树木的掩盖下,就好像有四五千人一样。
齐军士兵虽然不惧鞭炮,可是他们的战马却不知道,被炸得乱蹦乱跳,横冲直撞,一时队形大乱,每个人都只能努力保证自己不被甩下来,因为一旦被甩下马,下场就是被乱马踏死的下场。那些稍微能够控制马一点的士兵,再听见满山的呐喊,心神大乱,顿时疯狂地往回跑。
但是这时谷口已经被其他士兵推下的圆木拦住去路,圆木上全部浇上牛油,点火就着。熊熊烈火逼得齐兵不得不又退开,这时山上的士兵呐喊着向下冲去,齐兵慌忙向另一侧逃去,然而那里早就被我令人挖了十尺深的陷马坑,下面是锋利的竹签。齐军前面的惨叫,后面的不知情继续向前挤,一时好像下饺子一样壮观。
乱军中我们活捉了司徒瑾,虽然死的也好,不过活着的显然更有利。我让她令曲苑投降,此时五千齐军,包括曲苑城中留守的,不过两千出头。我并没有让人换下城池上的齐军军旗,反而让人点起求援的狼烟。
我的下一个目标,会稽的司徒瑜。
侯明玉极力反对我的意见,她认为拿下一个司徒瑾已经是意外之喜,劝我胃口不要太大,以免把自己陷进去。西北军人人都知道司徒瑜是齐军中一员强将,可不是司徒瑾这样的白痴好糊弄的。
我自然不会认为自己能够吃掉司徒瑜手下的三万人马,但是既然有机会让她吃点小亏,我也是十分乐意的。
司徒瑜果然不上当,两万人马驻守会稽,另令一人带一万人马前来救援。
我事先令斥候给牵制司徒瑜的燕军主力,与她们合击赶路的一万人马,让她们折损过半,等好不容易进了曲苑的时候发现迎接她们的穿着齐军军服的原来都是燕兵,顿时溃不成军。
拿下一个城池,折损、俘虏齐军共一万五,活捉一个皇女,对于这场战役开始就败多胜少的西北军来说,可是说是未有的好战绩。而我与侯明玉带走的,仅有千人而已。
这个成绩,足可以把军营中反对我领兵的声音压下。虽然依旧有人不服气,认为我只是运气好,又或者认为是侯明玉的手笔。
有人建议杀掉司徒瑾,挫挫齐军的锐气。有人说把司徒瑾留作人质,牵制齐军。
但是都被我阻止。我建议侯廷玉用司徒瑾交换司徒瑜镇守的那座城池。
死一个皇女能对齐军有多大打击难以预测,万一齐军利用这一点来激将军心,哀兵气盛,对我军更加不利。但是司徒瑾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对司徒瑜本身就嫉恨深重,否则也不会被我用几十人一场叫骂就诱出曲苑城。经此一事,她受辱不轻,内心对司徒瑜的恨意必然更加尖锐。她一旦回齐国,哪怕被排除在齐军核心之外,我也坚信她会不遗余力的调动身边的力量给司徒瑜使绊子,挽回自己的脸面。
谁说杀人一定要见血?
所以我不但不杀司徒瑾,还要派人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哄得开开心心,然后告诉她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最后派人把她平平安安的送回齐军。当然司徒瑜也不得不遵守协议,交出会稽城。
我站得远远看司徒瑜想将司徒瑾扶上马车,司徒瑾却一把甩开她的手,还冷脸说了几句什么。司徒瑜只得束手站开,表情有些无奈和忧虑。
我想司徒瑜对于我的计划心里一清二楚,也许整个齐国,头脑稍微清楚点的都明白。可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就算是你明知道这么做一定错,但是你却不得不这么做。对于司徒瑜来说,司徒瑾最好的下场是死在我们手上,从此她在齐军就没有掣肘,而且她不用负任何责任,退一步,司徒瑾被我们扣下也不错。但她无法拒绝我们将司徒瑾送回来,司徒瑾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她不能背上弑姐的骂名。
从这个角度来说,司徒瑜还是心软了,如果换了其他人,必定会想方设法让司徒瑾在交换前死掉。
可是,她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她的目光太专注,司徒瑜忽然头向我这个方向转过来看了一眼。我微微一笑,转身上车离开。
虽然我的军功积累的越来越多,军阶也越来越高,但是军中还是有些人背地里对我这个文人仗兵指指点点。
“这些蠢货,打不过那些齐狗还有脸在唧唧歪歪!”侯明玉把头盔往我案几上一扔,气呼呼地说。
谢冼跟着掀了帘子进来,脸色也不好看。
我倒了茶在两人面前,笑道:“生什么气,就算我不是文人,难道那些对我这个后来的家伙就会服气吗?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侯明玉从那一战之后就留在我身边做了一个偏将,她本来受家庭熏陶,熟悉兵法,这几年又受我影响,战术运用愈发得心应手,在军中渐渐闯出名气。我常常笑要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侯明玉嗤之以鼻,说我与她年纪相仿,哪配做她师父。
谢冼却是个别扭的性子,先是有事没事喜欢嘲弄我两句,说我狗屎运好。她明明比明玉大很多,却还是孩子脾气,和她是三天一大吵,每天一小吵。如果吵输了就上门来指责我管教部下无方,导致部下目无尊上,顺便蹭饭。言武最烦她。
谢冼瞪眼看我:“你还一脸轻松,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听说她们商量明天早上操练的时候,当众提出要与你切磋武艺,交流什么心得——一群混账,谁不知道你不懂武功!这都怪你,脾气太软了,所以才让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切磋?”我皱起眉头。这几年军旅生活,虽然让我的行动比以前敏捷了一些,但唯一进步恐怕只有骑马而已。
果然傍晚有人送来挑战书,谢冼伸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