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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坚被毁。
大燕惨败。
侯盈难辞其咎。
陆颖下落不明。
窦自华其实并没有真想过让陆颖死。因为哪怕是陆颖真的叛国了,以皇帝对她的喜爱,未必不能保住性命。
孟获竟然单独派人来取陆颖性命,迫使她重伤遁走,显然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然谁敢对一国皇储下手,她孟获难道不要命了。窦自华知道这个消息后,明白自己的猜测出了问题:就算陆颖恢复的记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她至少并没有与齐人勾结。而且,很有可能,如陆颖所说,她并没有恢复记忆。
她害了定芳,也害了敏之。她是万无可恕的罪人。
窦自华现在有点明白游川死后敏之的感受了,纵然游川是甘心赴死,敏之一直都在耿耿于怀,现在她的罪孽比敏之要重上千百倍,根本是万死难赎!
“定芳,当初是我怂恿你贸然出兵的,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你不必内疚,我会向陛下请罪”窦自华惭愧地无地自容。
侯盈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文逸,你不用自责。想为母亲报仇的是我,决定出兵的也是我。你只是想帮我而已,与你无关——你又不懂军事,怎么可能料到这些后果呢?退一万步,你总不会去害敏之吧?”她拍了拍窦自华的肩膀,“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很开心,只是——我做了这种事情,敏之,还有游川,她们在地下恐怕不会再承认有我这样的朋友了。”
窦自华低头说不出话来,这叫她如何解释她亲手种下的恶果。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敏之八成已经不在人间,她怎么可能对别人说出她曾经猜测的那些话,她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敏之其实是齐人,是齐国储君,那不是往她坟头泼脏水吗?她怎么会让敏之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呢?
是的,她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让世界上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齐都。
瑜王府。
“大小姐,瑾王府的人越来越嚣张了。我们瑜王府若一味退让只怕让她们更加得意了。”
面对自己仆从的抱怨,司徒端睿揉了揉太阳穴:“此事我会处理的。你们平常也注意谨言慎行,自我约束。
仆从见自家大小姐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知道她此刻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自己述说的事情上,只好按捺下心里的怨气,退了下去。
司徒端睿起身走到庭院里,望着满目的花草,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母亲原本是祖母最看中的女儿,从小就是姐妹中最出众的,不但早早握了兵权,还很受原来的大将军,也就是孟姨的母亲欣赏。后来因娶了父君,便辞了军中的一切职务,只在户部挂了个头衔。但母亲能力出众,原本的手下将领又惟母亲马首是瞻,因此谁也不敢小看了瑜王府。后来妹妹被立为储君,瑜王府的风头更是一般无二。
可这一切随着妹妹、母王和父君去世,生父失踪都变了,瑜王府的权势就一日日没落下来。人人都知道,瑜王府只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庶出的长女,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任何实权。原本妹妹被立做太女后,自己这个长女本可以承袭母亲的爵位,但自己好像就像是被祖母遗忘的一样,一直没有任何表示。母亲曾经的部下,虽然对自己寄予无限同情,却碍于形势,只能与瑜王府保持距离,偶尔几个胆大的不顾威胁向自己示好的,都被三位亲王联手打压下来。自己为了不牵累母亲的旧部,也从来不主动去联系她们。
好在孟姨看在母亲情分上,在祖母面前提起了她,这才让祖母将手上的情报网给她管理。但为了一切保密,自己的身份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比如孟姨。在外人面前,瑜王府依旧是早就被皇帝遗忘的角落,任何稍稍握有一点实权的人物都可以不屑一顾,甚至恣意奚落。而她却不能反抗。
祖母的其他三个女儿中,瑾王对母亲的敌意是最浓的。瑾王此人心胸狭隘又好大喜功,听说以前在对燕国的战争中吃过大亏,还是母亲将她赎回的,此事大大落了她的脸面,从此两人就不对盘。母亲低调隐忍,虽然不主动惹事,但如果对方挑衅,却也是不客气的给予反击。
只是现在母亲不在了,自己表面上却是一个游手好闲宗室子弟,面对有实权有爵位的瑾王府,不到万不得已,她也只能保持忍耐。
但是今天司徒端睿却是没有心思浪费在这些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她只惦记着好不容易带回家的敏敏。
那日将敏敏从战场上抢下来,她不敢惊动军医,冒险将敏敏送到最近的小镇上,绑了一个当地郎中为她处理伤口。这本来是极大风险,可是她也无从选择。好在敏敏命大,竟然熬了过来。只是那郎中毕竟能力有限,药材也普通,敏敏一直都在发烧昏睡,偶尔睁眼却连话也无法说。
她为了尽快离开边境,一路颠簸回到都城,却也不敢请太医,只有让久在王府里的呼延医师照顾她。呼延说,敏敏不仅伤势严重,还引动旧伤,再加上本来体质虚弱,所以才迟迟不得恢复。近几日虽然已经退了烧,人却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什么后遗症。
司徒端睿在花园里走神了很久,连自己小厮跑到自己身边都不知道,直到听到小厮的呼唤才回过神,只见他眼露喜色,压着声音快道:“大小姐,您带回的那位——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武汉的天气不错,现在每天9…19度,嘿嘿,不知道是在过夏天还是过冬天。
136 。。。
陆颖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愣。
她最近几年躺着发呆的次数却是多了些,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房间诚然是陌生的布置;不但如此;风格也是陌生的。看上去虽然精细漂亮,颜色却未免繁杂了一点——这不是大燕的风格;而是齐人的喜好。
一想到自己现在可能在的地方,纵然事前也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心里却还是咯噔一下,全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在一个陌生的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而且是敌人的地盘上;纵然是事前做了多少准备,不到身临其境;只怕都是不够的。
刚刚她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齐人打扮的小厮看着自己惊叫了一声,清秀的脸上挂着两个青色的眼圈,眼眸却是亮闪闪的说:“你醒了!”
陆颖被眼前的一切震住了,侧头只望着他发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厮见她不说话,转身就跑了出去,这才给了她的脑袋留了一点转圜的空间。
齐人居然没有杀掉自己,而且还把自己精心安置了,这让她有一点意外,转念一想,陆颖也不觉得太意外:齐人只怕另有所图吧。
是想令她投降来打击大燕士气呢,还是为了无坚呢?
昏迷的时候日子记得不清,陆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边界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呢?发现她不见了,或者干脆以为她已经死了,西北恐怕又要起波澜了。
老师和谪阳会很伤心吧。
陆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合上眼睛,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有些茫然的时候,有人从外面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直扑她的床边,无比惊喜的看着她:“敏敏,你醒了!”
陆颖愕然,半晌才道:“你是世聪?”
来的青年女子一身精简的窄袖紫色短袍,衣领和袖口都缝着华贵的白色貂毛,头上十数根小辫子盘了起来,缠着金边的头绳,两边还扎着两只大辫子,额头上一串六枚的蓝宝石额配。
人确实是齐端睿,陆颖也知道她是齐人,但是猛一见她齐国贵族打扮,依旧是有些不习惯,尤其那一串六枚的额配,让她有些惊讶:齐国什么时候缺人缺到要这样的一个贵族来花山做密探了?
司徒端睿见陆颖叫出自己的名字,更是开心:“你还记得我。”
陆颖垂下眼帘,道:“我见过的每一个花山学子都记得。”
司徒端睿见她神色并不见喜悦,刚刚的兴奋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微笑着说:“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偷偷把你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孟姨不知道。”
陆颖抬起眼睛,诧异得看了她一眼:她口中的孟姨,是指孟获吧?这可就真是奇怪了,齐端睿为什么暗中救下自己,而且不让孟获知道。
“为什么?”陆颖问。
司徒端睿望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让她有些不懂的笑容,并没有回答。
陆颖没有打算放弃,凝视着司徒端睿的眼睛,问:“我虽然在书院放过你一回,但是毕竟你并未对花山造成实质性的破坏。可是我不认为几年前的这一点点情分能够让你冒这么大的险救我。现在齐国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想把我挫骨扬灰的,你瞒过孟获救我,如果说你没有什么图谋,实在很难让我相信。”
司徒端睿的笑容在听完她这一翻话后,变得有点苦,她低头笑了一声:“你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有一个理由救你,一个很大很大,大得理所当然,大到我不计任何代价也要保你平安。司徒端睿抬起头,脸庞的线条很柔和,让她无法生出反感,“只是我不知道从何跟你说起,毕竟当年有些事情,我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我当然可以把我知道的那一部分告诉你,但是只怕你不会相信。”
“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先等你把身体养好吧。到时候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
陆颖并不是忍不住疑惑的人,而且她本也没有指望齐端睿会对她掏心掏肺,就算是书院的那点情谊,在国与国的仇怨中,根本是芝麻都不够看的东西。齐端睿的话有些让她听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她听明白了,就是齐端睿现在不打算跟她解释什么,既然如此,她也没有表现出心急想要知道的样子。
“你本名叫什么?”但是这个总归是要问的。
司徒端睿含笑道:“我复姓司徒,名端睿。不用猜了,我是瑜王的长女,也算是大齐皇室子弟。”
陆颖猜到眼前这个曾经的花山学子身份不简单,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位皇室女儿。她忽然有些不妙的想法,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瑜王长女,这里自然是瑜王府。”司徒端睿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看着这个自小就以沉稳冷静出名的花山书院山长眼底流露出些微不安。
她竟然已经在齐都。
齐都离燕齐边界至少有两个月的路程,她究竟昏迷了多长时间,竟然一觉醒来,已经离开大燕的土地这么远。
想到这里,陆颖禁不住产生了一股悲伤:此生怕是再回不到大燕,踏不上大燕的土地见不到她的老师、谪阳、朋友、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们
陆颖抿起嘴唇,转头向床内,闭上眼睛,只想沉沉睡去,不去想面对这样沉重的问题和现实。
陆颖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到许璞的耳朵里时,已经是离她失踪两个月的时候了。
西北和皇帝不约而同地刻意隐瞒了陆颖的消息,一方面是还抱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西北战况没有稳定下来前不影响整个政局。然而世界并没有不透风的墙,花山书院的眼线到底也不是吃干饭的,所以拿到这个情报的时候,许璞第一个反应,这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盯着情报愣了不知道多久,许璞才慢慢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