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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对不起”那双眸子泛起水光,我见犹怜。
“原来我真的很傻、真的很傻”喃喃开口,如吐冰霜。风莫醉早已提醒过我,要小心身边之人,可我总不在意,总不愿认真对待,盲目相信自己,才得今日之果。
“小姐”小筑挪了一步,似乎想靠过来解释些什么。
忽然,青泽那边有了动静,一股极强的劲气扑来,我往后倒了倒,靠在石桌上。青泽身形微晃,硬撑了一下才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难看。
木剑疾转,斜上刺出,锦袍人闪身避过,同时宽袖一拂,犹如刀刃。不过一招,青泽就踉跄退下,木剑险些脱手,他的嘴角沁出一丝血,紧蜷的十指微微颤抖。
锦袍人收招立定,颇为赞赏地道:“你的根骨很不错,只是招式过于单一,内力也极浅,若能得到适当的指点,好好磨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你可愿追随我,修习更深层的武功?”
青泽抬头,忽冷冷丢出一句:“还不快走!”言罢又欲动手。
“青泽!”我上前拦住他,平下心绪,“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护在他身前,抬眼直视锦袍人,半晌,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锦袍人动了动眼,敛去凌厉神色,目光深邃:“你既然能逼我出来,难道还猜不出我是何人吗?”
我微惊:“你就是那个暗中操纵一切的人?”
锦袍人道:“碧无书之女,倒有几分能耐,竟然守着一个秘密逃过了这么多年,不单谢中珏、谢流觞,就连靖边侯府和问君楼都让你惊动了。”
“这么说,我爹和流觞的死,都是你——”话未完,我忽地抬手射出数枚银针,攻向他下盘,“青泽,走!”
风莫醉曾让我藏针于袖中,并教我危急之时应对的招数,锦袍人既是幕后主使,身手什么的定然超乎常人,我只能攻其不备迅速出手,并且选择供他下盘,才有胜算,才能让青泽有机会脱身去找风莫醉他们帮忙。
所幸青泽终于听出了我话中的暗示,转身便走,而锦袍人一时不防,竟险些被我射中,身形极快地一动,衣袖猛地挥来,我侧身相避,却没避过,胸口如被火燎一般,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味道,一低头,殷红的一口血吐出。
“小姐、小姐”小筑忽然扑身上来护住我,“主公,您说过不杀她的!”
锦袍人不知何时已召回追扑青泽的手下,冷冷望着我,没有再动手:“还想找人来救你?不自量力!”
“放手!咳咳”我冷眼看向小筑。
“小姐,没用的,你别再违逆主公了,”小筑按着我,摇头道,“世子已经知道蓝姑娘离开的事,昨晚就走了。至于小醉公子,他被夏芷姑娘引走绊住,绝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还有依柔姐姐和谙谙,她们根本就不在苑内。小姐,没有人能帮你了,你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
“看来,你一早都安排好了?”我提着一口气,冷笑道,“把东西交出来?不知小筑姑娘忍辱为婢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小姐!”小筑手一紧,神色焦急。
“小筑,不必劝了,”锦袍人忽然开口,语气漠然,“把人带走。”
黑布一蒙,再掀开时人已在一间昏暗的牢室内。
算算,这已经是我第记不清第多少次被抓了,委实生不出什么新鲜感觉。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清来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锦衣曳地,云鬓高梳,秾艳眉目弯出冰冷恨意。
杜砚妍。
看守我的青面人上前道:“谢二夫人,主公已亲自将人抓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杜砚妍勾出一抹笑,转眼看他:“你们主公呢?”
青面人道:“主公身份隐秘,不能多留,已经离开。他吩咐我转告二夫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三日之内务必问出碧玉箫的下落及其相关秘密,否则二夫人将一无所有!”他偏头看向小筑:“你留下看守,记住,不要再心软,主公对你已经很失望了。”
青面人走后,杜砚妍又一次以惯有的狠毒眼神切割了我半晌,大概是由于这次我没被缚住手脚,她并未靠近,在几步外开口,开口前讥讽地掠了小筑一眼:“这就是你费尽心机救回来的好丫头?碧笺笺,过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想起她上次非人的逼问手段,我心中一阵恶寒,没敢回嘴。
“不说话?”她向右踱了一步,眼睑垂落又起,“是害怕了,还是伤心过头了?”裙裾下绣鞋微现,轻轻一挪,“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了?几年前你身边有风华倾世的他,他终于没了,又来了个风莫醉,就连我那个畏首畏尾、一事无成的夫君,居然也敢出手救你!”嫣红嘴角泛开浓浓笑意,“可是,你最后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而且这一次,他们谁也救不了你!因为,他们现在都自身难保——”
“你知道流觞是怎么死的?”我突然打断她,一瞬间想通了不少事,“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只想着如何查清真相,却忽略了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早就知道所有真相。
她愣了愣,正面向我,凤目中精光慢慢攒聚:“你不知道?你到今日都还不知道?”
☆、素衣洇血终有泪(三)
“不不是”那张娇艳的脸褪了血色,她猛地抬眼,射过来的目光愤怒狠厉:“是他先对我不屑一顾的!是他先为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贱丫头折辱于我!是他的错!”
忽然,她又笑了,笑出声来,透着几分残忍的癫狂模样:“你真的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声音轻了些许,却增了阴寒之意:“我来告诉你,不过,你知道了,千万不要后悔。”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
她一字一句地咬出,像是在诅咒:“他,是被你害死的!”
唇如血,语如刀。
她笑得狰狞:“是你碧笺笺,亲手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开合吞吐间,兵未血刃,就足以让人一败涂地。
“夺他性命的毒,是‘青花盏’和‘微雨引’,而那‘青花盏’就涂在他贴身的紫玉笛上!”她看向我,就像看一个笑话,“碧笺笺,当年是谁将他的玉笛偷出来,让人有机可乘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霎时手足冰凉。
“你连自己的笛子丢了都不知道,还说让千花同开!”
“除了你,谁还动得了我的贴身玉笛?丫头,记得下次换点新鲜的。”
年少巧笑欢闹的场景涌上来。
我忽然感觉心口被什么堵住了,结了厚厚的茧,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几近窒息。颤颤开口,不肯相信:“你你胡说,不可能绝不可能!笛子我也吹过,我怎么没事?你一定在胡说”
“小姐”小筑大概感觉到我的惊慌颤抖,按在我臂上的手紧了紧。
杜砚妍依旧在笑:“碧笺笺,你这是想骗你自己么?‘青花盏’毒性浅淡,如非长年服用,根本不会致命,可再遇到‘微雨引’,就无药可解。你费尽心机找了这么久的凶手,其实是你自己!”
“不我不相信”胸口一阵痉挛,我疼得弓下背,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原来你还会伤心么?你不是早已经见异思迁,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
蓦地,一旁的入口处传来奇怪的响动。
许多个火把雨一般滚落下来,还有几捆干柴。
这间暗室跟上次那间不太一样,出入口都在顶上,阶梯极陡。火势迅起,浓烟滚滚,顷刻间便堵住了出口。
我们还未缓过神,整个暗室就剧烈摇晃起来,与此同时,两面的墙壁中忽然射出无数利箭。
“小心!”小筑好像事先就知晓一般,猛地将我拽过一旁,护在角落里。
杜砚妍惊慌失措,被射中了右腿,惨呼一声,跌倒在地,奋力躲避着。
火势越来越大,暗室也震动得愈发剧烈,如无意外,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坍塌。看来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一切,想置我们于死地。
小筑被浓烟呛得咳嗽了几声,神情却是难得的镇静,她忽地对杜砚妍道:“二夫人,你要怪就怪谢二公子吧,是他不想再看到你。”说完,藏在背后的手不知做了什么动作,旁边便开了一扇门洞,她带着我闪入,急急往前赶。
黑暗终于被光亮代替,撩开洞口的杂乱藤蔓,弯身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枝干遒劲的枫树,稀疏长在四周,落叶铺了一地。
“小姐,你的手?”小筑这才看到我右臂的伤,白色衣袖上浸透大片鲜红血渍,像盛开的华丽牡丹,重重瓣瓣。
我置若罔闻,定眼看她,声音有些空空的:“你们到底还有多少计划?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她白了脸,欲扶我向前:“小姐,先去治伤吧。主公说过,不会伤害你的。”
“不必了!”我拂开她的手,冷冰冰立在原地,“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碧玉箫的下落,你们留着我的性命也是白费。”
她顿下脚步,脚底红叶发出干枯的破裂声。
“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否则你在我身边一年多,早该探听到了才是。”我执拗地说道,想着如果就此死了,或许是种解脱。
她望着我,清澈的眸中浮出丝丝哀伤,一袭白裙像是融入了满目枫红里。须臾,她开口,声音有些低:“小醉公子说得对,小姐,你真傻。杜砚妍说那些话,就是要让你自责,让你无法安心活着。流觞公子的死,不是你的错,只是你将它看得太重,一提及,就乱了分寸。”
突然,有个人影从洞口猛地扑过来,电光火石间,小筑只手用力一拍,可扑过来的人竟像死狗一样,紧缠着不放,咬牙切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看到白裙上快速蔓延的鲜红,我醒过神,抬脚极不淑女地狠命一踹,那人终于被我们合力扔到了丈外。
衣衫残破凌乱,下颚耳后被烧伤,正是杜砚妍。适才我们光顾着逃出暗室,没注意到她竟然也挣扎着跟了出来,真是阴魂不散。
而此时,我已无暇顾及其他,抖着手抱住倒下的小筑,跌坐在地,按在她后腰的手一片黏湿,血淋淋的,梦魇般的颜色。
匕首从杜砚妍手中摔落地上,柄沿都有血迹。
小筑吃力地喘息着,痛得几乎昏厥。
“小筑、小筑,没事的,你别动,我帮你止血”丝绢捂上,顷刻便染得通红,颤颤地想撕块衣襟,却怎么也撕不下来,慌乱中将衣带抽出,试图替她绑上,“对对了,我这里有伤药”松开衣带,摸出药瓶,将剩余的药都到了上去却仍觉不够。殷红的血肆虐着盖住了一切。
“小小姐”细若游丝的声音被挤出,是痛极的呻吟。
“我在我在,没事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