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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她的讶然,径直踏出房门,将一封信递给慕管家:“慕管家,听说秋伯伯这两天就要回了,他回来后,麻烦您将这封信交给他。如果两天后他还没回,就请您自行拆了信,照上面说的去安排。”顿了顿:“还有,让人备辆车,我要立刻赶回长安。”
“夫人,奴婢陪您一起去!”柳儿红着眼凑上来。
我笑了笑:“不必了,柳儿,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一定把你家公子安然无恙地救出来。”
☆、风流云散尘埃定(一)
【不想守,那就不守了。】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赶回长安,先去问君楼知会了君先生,紧接着就到了谢府。
碧波轻漾,清风徐徐,荷花池畔的亭中,谢卓正在煮茶,蓝衣裳,青花壶,风雅而悠闲。
“你终于回来了。”淡淡的,嘴角浮开一抹笑。
我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煮茶的姿势顿了顿,他抬眼望我,微微皱眉:“你这副模样,未免也太狼狈了。”
我冷笑:“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只是谢卓,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他的眉梢微微上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既然敢趟这浑水,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我心下一紧:“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将大小不一的杯子摆好,从容不迫地斟茶,“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他太不懂进退,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直接来找我,莫不是怀疑人在我这里?”
我冷眼看着氤氲水汽中那张温雅淡然的脸,半晌,道:“我知道,人不是你抓的,风家和秋家没那么好惹,你犯不着冒这个险。”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人虽不是你抓的,但你却能救他。”
“哦?”他瞥了我一眼,递过一杯茶,宽袖中伸出的手动作熟练,“你这么看得起我?”
我冷讽道:“你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今日就不会这么风光地坐在这里。”顿了顿,不再与他废话:“我只问你,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
他停下手,定定看着我,忽地一笑:“小笺,我不会救他的,你也付不起那代价。”
我有些恼怒:“谢卓,你不要逼人太甚!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去过问君楼,你如果决意不肯相助,我也不会强求,只是,你想要的东西,一样也别想拿到!”
他仍旧轻笑,明明是温柔如风的语调,却偏偏透着冰冷无情:“小笺,你何必唬我呢?如果有把握,你会低声下气来求我?是,以问君楼的实力,别说找出风莫醉,就算是毁了那个人和他多年的精心谋划,也不在话下。只不过,你敢赌吗?我不妨告诉你,他所在的地方,是人间地狱,几乎没有人可以在里面捱过七天,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希望你们找出来的,不是他的尸骨。”
我浑身冰凉,所有假装出来的镇定都消失了。
良久,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搁在桌上,木然道:“这是谢家最后一份家业,如果不够——”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和腰间紫玉笛,“凭这两样东西,你可以去问君楼拿到流觞留下的遗物,那些东西价值几何,你应该清楚。”
而后,缓缓屈身跪了下去:“谢二公子,我求你,救救他。”
谢卓终于变了脸色,盯着我,神情中满是不信:“我记得,你一向将这两样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缓缓道:“失去后才知性命可贵,它们再重,也终究是死物,抵不过性命。只要你肯救他,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知失去至爱那一瞬的痛,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醉成为另一个流觞,亦无法再承受那样凄绝的离殇。
谢卓怔然片刻,忽然极嘲讽地笑起来:“他对你下药,那样骗你,你竟然还肯拼了一切来救他?连大哥给你的遗物,你都可以拱手相让,哼哼小笺,你说大哥要是知道,会有多心寒?”
我抬眼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谢卓,你不懂他。”
谢卓面色一僵。
“他不会怪我的。他希望我能好好地活着,不会让我为死物桎梏一生,更不会因此责怪我。”
“你还是不肯吗?”见他仍旧没有言语,我几近绝望,颓然道:“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救他?究竟要怎样”
“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我答应帮你救他,可是——”他忽然伸手将我拽到怀里,“这些东西,连带你的人,我都要!”
我没有挣扎,伏在他肩头,慢慢笑了。
谢卓带我到了一个地方。
萧遥在长安时住过的别苑,也就是很多年前的靖边侯府。
谢卓说,幕后那个组织的巢穴就在别苑的地下,而入口则在最东面的池塘里。他只将大致的方位告诉我,并没有真正出手,不过这就足够了。
君先生亲自带人过来,很快便找到了沉在水中的机关,打开入口,踏下层层阶梯,进入幽暗的地底,四处弥漫着阴森的气息,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更深一层的机关启动,暗器利箭蜂涌而来,诡异火光中很快尽是刀光剑影,猛烈的厮杀声冲天。我想,这大概算是最后的殊死较量,暗地里多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终究要被无情撕开
抑住作呕的冲动,随君先生进了一间囚室。
污浊不堪的水中,我一眼看见那个人。
那个曾经朗月清风般的青涩少年,那个不久前还风姿卓然的翩翩公子,已失了原本的模样。
杂乱的头发随着低垂的头浸在水中,双手被固定在墙上的铁链锁住,殷红的血从腕间慢慢滴落。
我惶然跳入水中,跌跌撞撞地来到他面前,颤颤地抬起手,却不敢有一丁点的碰触。
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肩头和手腕都可见森森白骨,血肉模糊,被发半遮的脸也是伤痕累累。胸口处的一道伤,皮开肉绽,一半被泡在水中,已经开始腐烂。
痛楚蔓延至全身,我艰难地张了张口,半晌才发出哽咽的声音:“小小醉”泪顺着两颊流下,滴落水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此地不宜久留,碧姑娘,你先带他出去,”君且问用剑劈开铁链,将我们从水中拎了出来,“剩下的事情,问君楼自会料理。”
夜已深,月冷如霜,原本就不是闹市的偏僻街道上一片寂寥,完全隔绝了那黑暗深处无边的厮杀。
我抱着风莫醉倒在路边的柳树下,微风拂过,丝丝低垂的碧绦间竟有淡如轻烟的柳絮飘散,若非细看,根本很难察觉。
“小醉”我轻声唤着,心中惊恐愈深,小心翼翼将他的身子放在腿上,撩开覆在他脸上的乱发,“小醉,你醒醒啊”
“早就跟你说过,要离我远远的,为什么就是不听呢?现在是不是很痛?痛你就会记得了吧?”
“你总说我是个傻女人,可是,我们两个,究竟谁更傻?”
慢慢地俯身下去,吻了吻他紧闭的眼,大片水泽止不住地漫过。恍惚中,仿佛又听到他惯常的调笑语调:“傻女人,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絮如雾岚缱绻,春夜里无人再言笑如常。
良久,空明的声音蓦然响起:“别伤心了,小丫头,他暂时还死不了。”
我一惊,抬眼便见到那袭风华绝世的身影,雪白水袖随风逶迤,周围隐隐笼下的月光,迷离了容颜。
“君楼主?”我微微一愕。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幕后主使的人名叫韦绝,一直隐藏在靖边侯府中,这些年他创立杀手组织,发展各方势力,掠夺珍宝财富,为的是谋朝篡位。这一次我打算亲自动手,彻底除了他,小丫头好好照顾自己,安心等消息就行。”一支碧玉箫忽然递至眼前,“这是你碧家之物,如今尘埃落定,物归原主。”
我怔怔接过,轻声道:“这就是惹来这么多腥风血雨的碧家至宝?”嘲讽地笑了笑:“你说过,这也是一种守护,碧家世代的守护,可如果,我不想守了呢?”
“不想守,那就不守了。”淡如风的语声飘过来,人已远去。
“不想守,那就不守了。”我喃喃重复一遍,慢慢牵起了嘴角。
不多时,寂寥空道上,一驾马车疾驰而至,神色焦急的秋兮涯从车上下来。
“秋伯伯”我欣喜地唤了声。
“小笺,怎么会这样?”秋兮涯十分慌张地查看着风莫醉的伤势。
我来不及解释,急急问道:“他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秋兮涯脸色极度难看,皱眉道:“性命倒是无碍,不过,手骨多处断裂,伤口长时间浸泡在水中,救治的时候要吃些苦头。稍有不慎,他这双手只怕就再也拿不了针了。”
心猛地一沉,我慌道:“不可以的秋伯伯,你一定要救救他,他的手不可以毁掉不可以”
“你别急,我只是说可能,他是我的儿子,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治好他的。”秋兮涯说着便招呼陪同来的下人小心地扶起风莫醉,“好了,别再耽搁了,赶紧走吧,车上还有些药,可以稳一稳伤势。”
我缓缓起身,木然道:“秋伯伯,您带他回去吧,伤好后不要再让他来找我了,也别告诉他我的任何消息。”
秋兮涯一愕:“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我摇摇头,缓缓道:“秋伯伯,小醉是个好夫君,可我配不上他,我不是个好姑娘,不值得他喜欢。您肯定也希望他平平安安,那就不要让他再做傻事了,他应该活得更好。”
“那你保重,好好照顾自己。”秋兮涯没有再坚持,扶了人往车边走去。
一步步远去,一点点抽离,从此不再牵连,愿你能名扬天下、潇洒江湖,赢一身荣光。
终是忍不住,冲散如烟轻絮,猛地扑上去抱住了他,失声恸哭,泪如雨下。
前尘纷繁,五年相伴相随的岁月转瞬流过,言笑间铭记了多少?而下一次十五步月下回首,还能见到你吗?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揽这一夜长安明月给你,你可能快乐一些?”
“傻女人,我回来了”
“风家的疗伤药千金难求,你以为谁都有这待遇?”
“你怎么这么傻?傻得我都没有办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恢复冷寂,我静静跌坐在地,心凉如雪,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夜晚,那个失去至亲独自漂泊的夜晚,稀疏树影投下斑驳如画的迷离姿态,枝桠间沾满流光,各自酿着夜阑人静的寂寥。
☆、风流云散尘埃定(二))
四月初一,一石惊起千层浪。
茶楼酒肆里再次沸腾,甚至朝野内外都被惊动。
靖边侯萧安远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韦绝,十几年来竟网罗了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