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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酒肆里再次沸腾,甚至朝野内外都被惊动。
靖边侯萧安远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韦绝,十几年来竟网罗了各方势力,积聚了大量珍宝财富,企图谋反。而这些年不少富家世族的莫名衰落以及其产业和势力的莫名消失,都是这个韦绝暗中所为。当然,令人津津乐道,传得沸沸扬扬的并不止这一个大概。
传闻说,阴谋揭晓的前一夜,问君楼楼主现身长安靖边侯府别苑,也就是韦绝的秘密巢穴,未用任何兵刃,仅以一张古琴拨出凌厉曲音,就将整个别苑夷为平地,阵势之大,令人瞠目结舌。而且,别苑内的一眼池塘竟一夜红透,成为血池,有大胆好事者尝试进去查看,却因浓烈的血腥味,在未靠近时就呕吐不止、狼狈而退。
传闻还说,问君楼主之所以亲自动手,并且如此狠绝毫不留情,是因为当年长安第一公子谢流觞就是被这韦绝毒害致死。可叹流觞公子当年设九州台扶危天下,风华倾世,没想到竟遭这等奸人暗算,一时间无数人愤慨怒斥,拍案而起
而久居洛阳的靖边侯萧安远也没有置身事外,盛怒之下将韦绝的残余势力尽数摧毁,其雷霆手段亦震慑一时。
四月初二。
问君楼昭告天下,为祭奠流觞公子亡魂,问君楼闭楼三月。副楼主君且问因楼中出现内奸一事,引咎自省,辞去副楼主之位,至于由谁接任,尚待商榷。
另外,碧氏后人碧无书之女以碧家至宝碧玉箫引来上古神鸟,将碧玉箫交由神鸟带走,自此,关于碧家至宝的争夺彻底终结。
一切尘埃落定,再多的风云激荡不过一段评书。
五月初十,榴花潋滟。
长安谢家二公子娶妻夏氏。
铺天盖地的红,丝竹阵阵,觥筹交错,我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带点喜气的笑容。谢卓最终还是有所顾忌,让我顶了夏芷的姓氏出嫁,而拜堂之前我突然腿抽筋,所以只好瞒着谢卓偷偷让夏芷代替行了礼。
正苦思冥想着要怎样把洞房也李代桃僵一下,门就被“嘭”地撞开了。我急忙盖好喜帕,心想,用得着使这么大力吗?
喜帕猛地被扯下,抬头看清面前的人之后,我摆出的笑容僵硬了,连带手中暗藏的涂有迷药的银针都差点掉落了。
来人竟是风莫醉,我原以为,很难再见到他。
“笑得这么开心,你是真想嫁给他?”他紧紧盯着我,冷冷嘲讽道。
我有些慌乱:“你你怎么来了?”
他一把将我拽起,手紧扣在我腰间,嘴几乎要凑到脸上:“夫人今日大喜,我这个做夫君的,难道不应该来道贺一声吗?”
我一阵不安,偏低头想去看他的手:“力气不小,你的手没事了?那其他的伤唔”灼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覆下来,狠狠掠夺噬咬着,整个身子被向后压去,最终不可避免地倒在了床上,头被饰物和床上硬硬的东西咯得生疼。唇上的噬咬却仍未停下,反而越深越重,唇齿间渐渐有了浓烈的血腥味,我抬手抵在他胸口,感觉快要窒息了。
许久,我终于得到解脱,勉力撑起身子大口喘息着,稍稍平复之后才抬眼看他,见他仍旧眼神凶狠面色铁青,不由瑟缩了一下。
缓缓抬起手,擦去他嘴边残留的血迹,微微笑道:“消气了没?”
他的神色变了变,握住我的手,将我揽在怀里,声音没了先前的冷意:“傻女人,我不许你嫁给别人。”顿了顿,轻声道:“我喜欢你。”
我一怔,眼前一片氤氲,用力眨了眨眼,半晌,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会哄人了?我又傻又粗鲁还不解风情,你应该讨厌才对,难道是因为,”顿了顿,“我今天出嫁,你想让我高兴一些?”
“你说什么?”愤怒的声音被咬牙挤出,萦绕的气息再度冰冷,加诸在身上的力道也猛地变大,我忽然闻到极重的血腥味,垂眼便见他后肩衣衫上洇出几道血迹,心下一惊,急忙推开他。
“你的伤!”我惊呼一声,这才发现,不仅是后肩,就连前胸也洇出了大片的血迹,忍不住抖着手揭开他的衣衫,登时定在那儿,差点没掉下泪来,纵横交错的伤痕,原本已开始愈合,如今又生生裂开,血从裂缝里溢出来。张了张嘴,颤颤道:“药呢?怎么会没有上药?”
他却忽然轻勾嘴角,一把将我的手按到最重的那一道伤口上,衣袖退开些许,露出他筋骨凸起的削瘦手腕,也是血迹斑斑,我先前竟一直没注意到。
“你干什么?”我急了,用力挣扎着想缩回手,“你不要命了吗?快放开!”
他终于松手,嘴边挂着极不正经的笑:“你心疼了?”
我顾不得答话,急急起身:“我帮你上药。”刚迈了半步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随心居,是谢家正府,我和谢卓的新房,就算备有治伤药,我也不知道放在哪儿,无奈回头,却见那人仍旧勾嘴在笑,仿佛早已料到了一样。
我皱眉道:“随心居里有治伤药,你赶紧去处理一下,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陪我去。”他拉住我的手,那神态语气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有些哭笑不得,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转身行至门口,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竟然没见到半个人影,不由回头纳闷道:“你怎么闯进来的?为什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虽然天已经黑了,可他带着伤,要闯到这里应该也不容易,而且闹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被人发现,实在是有点诡异。
风莫醉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我看外面。
我疑惑地转过头,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吓了一大跳,长裙曳地,云袖宽广,与我一样的妍丽妆扮,正是先前代为拜堂的夏芷。惊讶过后,我很快就明白了个大概,夏芷喜欢谢卓,自然不希望我成这个亲,风莫醉的闯入正中她下怀。
“走不走?”她毫不废话地丢出一句,面上表情依旧淡淡,然眼神和语声中的嫉恨厌恶却还是遮掩不住。
谢家被谢卓掌控之后,府里的下人侍婢换了大半,所以能认出我的人极少,再加上夏芷如今在谢府地位不低,有她帮忙,我和风莫醉很容易就到了随心居。
手忙脚乱折腾了半天,我终于帮风莫醉处理好了身上的伤,手绕过腰间系好衣带,抬头撞见他失神的眸子,不由一愣。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难免有些尴尬,我尽量淡然地起身,还未挪步,就被他拽住:“你去哪儿?”
我沉默了一瞬,没有回头:“我该回去了,耽搁得太久会出事的,谢卓没那么好糊弄。”
捏在腕间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没什么气力的话响起:“我的武功只剩下两三成,你如果非要走,就尽管动手,我绝对留不住你。”
我闻言僵了僵,停下用力挣扎的动作,低头看向他的手腕,刚裹好的纱布上隐隐又有血渗出,心下一疼,转而苦笑,这个人什么时候连这种耍赖威胁的方法都学会了?
缓缓坐回床上,望着他,平心静气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眸光一缩,复杂情愫飞快掠过:“不许走,留下来陪我。”
浓浓的药香散入鼻间,我见他这般模样,心想:莫姝语说得对,确实该痛快放手了,越是贪恋越是不愿舍弃,到头来伤得越深,再自私地绊着他,终有一天会彻底毁了他。
那这一夜,就当最后的诀别好了。
于是,微微笑了笑:“坐到里面去,我要在外面。”
他猛地愣住,半天才依言挪到了里面,我铺开藤纹紫花的锦被,倚在床头,静静地不再言语。他也没有躺下,良久,开口打破了沉寂:“你怎么不问我,有关你失忆的事?”
我微垂了眼,缓缓道:“你何苦做出那样的事?失去了记忆,我便不再是我,对你百依百顺死心塌地又如何?都不真实,就像是一场幻梦,终有清醒的一天,即便是不会清醒,我也已经不再是你想要的样子。”
他的声音含了落寞苍凉的笑:“至少我证明了,没有他,你会喜欢上我。”
垂下的手揪紧被褥,我闭了闭眼,半晌,深吸一口气,转了话题道:“我唱支歌给你听吧。”
闻言他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来:“你也会唱歌?”怀疑的眼神上下逡巡:“你唱的歌能听吗?”
我瞪了他一眼,下床抱了张七弦琴过来,横置腿上,一抹一挑,熟悉琴曲滑落,悠悠然是旧日欢歌——
“一脉疏华,愀落何人惜?拾蕊手起,纤指点流光。落红随步转迷离,不寻埋香冢,不诉旧离伤。笑拈明月邀君心,酿此一杯痴狂笛初引,酒初温,相对灯前醉深深。且伴红泥火,且坐青苔阶,任它轻衫洇酒痕。并肩漫看月如水”
往事重重,转瞬已无踪,一曲轻歌多少叹,留不住,少年情。
曲终,顿指按弦,神思依旧恍惚,风莫醉的声音飘过来:“不寻埋香冢,不诉旧离伤这一句最能入耳,不过应该改成‘不寻埋骨冢,不诉旧离伤’。”
我偏头看他,淡然道:“随你,反正这歌我以后不会再唱了。”
他轻轻挑眉,似笑非笑:“这一曲名为流觞,你的意思是,要把他放下了?”
我不置可否,收拾好琴,吹灭了灯,兀自和衣而卧,他也随后躺下,面对着我,慢慢笑道:“明天我带你离开这里,先去找我娘,好久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又去了哪里”
我静静听着,暗淡光线里隐约能看清他的轮廓,唯那一双眸子如落千点星光,分外清明
☆、风流云散尘埃定(三))
天蒙蒙亮,风莫醉还未醒,大概是由于不眠不休地从洛阳赶过来,精神气力都耗得差不多了。我悄悄推门出去,海棠花盛,漾漾碧色中粉红波浪层层起伏,地上更是铺了娇艳晓霞。
过清荷池进了谢家正府,低着头快步走到原本属于我的新房门外,正犹疑着要不要敲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夏芷,眉目经过细致描画,比平日艳丽了不少,她看见我,眼中闪过惊愕神色,却很快调整过来,语气冷冰冰的:“你果然还是回来了。”随后连礼都未行,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只留给我一个厌恶的眼神和不卑不亢的背影。
半晌,我终于咬牙踏了进去,谢卓刚还未收拾妥当,正系着腰间衣带,他抬眼看见我,目光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仿佛我并不存在。我瞥了一眼凌乱的被褥,心下松了松,一夜芙蓉帐暖春宵度,他的心情估计不会很差,我也就能好过一点了。许久,他终于收拾好,悠悠然坐到梨花木椅上,望着我,波澜不惊道:“给了你一夜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我闻言一愕,但随即就明白过来,难怪他到现在还这么从容不迫无动于衷,谢府是他的地方,夏芷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让我消失,更何况还是新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