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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中土世界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鼻中,方云震破空间,再次降临到了这片世界。周围山脊起伏,并没有变化多少。看着这片熟悉的世界,方云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悲怆的感觉。江山依旧在,只是物已改。
一切并没有变化,但是他的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公子不必悲伤,老夫人如果还在世,一定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烟视媚行的声音从天地万化钟内传来,安慰道。
烟视媚终究是没有离开。她的主意已定,就连方云也没有办法改变。不论怎样,方云如今被朝廷通缉,身边多上一个地魂级的强者,也是一大助力。
方云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母亲还有一丝希望,可以复生。还需要他去完成。而在此之前,还有许多的生者,需要他去珍惜,保护。
“黛月”
方云喃喃自语,身形一晃,立即遁入了虚空之中。
方云出发之前,把蓝黛月留在了府中陪伴母亲。但是方云返回时候,并没有看到蓝黛月。而且,他也可以肯定,蓝黛月不在上京城中。
他曾经在蓝黛月身上留下烙印,还能隐约感觉到她的位置。
“砰!”
光芒一炸,方云再次拔身而起,身周百步之内,虚空破碎。方云的身形再次遁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是豫州的一座破旧的茅庐。茅庐中的是一道退隐修学,道德高隆的老儒。年过八十,离群索居,一心治学。村中的教书先生,几乎都出自老儒门下。所以爱乌及乌,人们对于这位老儒,也极为敬重,极少去打扰。
老儒生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简单清净。
“嗡!”
光芒一闪,茅庐之中立即多了一个人。
“谁?!”
一声娇叱,茅庐之中,一名蓝裙的女子骤然地抬起头来,但突然之间,身躯一震,嘴唇张了张,好像发不出声音一样。良久,才叫了出来:“云郎。”
一声“方云”,蓝黛月立即潸然泪下,哽咽着道:“云郎,我对不起你。老夫人,老夫人她”
方云叹息一声,将蓝黛月狠狠的抱进了怀里:“我知道了,一切我都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我没有看穿人皇的真面目!”
一旁的木桌上,身着儒袍的老人本来在看着书,但这一刻,却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离开了茅庐。留下恋人相对无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蓝黛月的情绪缓和一些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封,还没有滴上铅的信,递了过去:“这是老夫人最后留给你的信。”
“方云吾儿亲启。”
一行熟悉的娟秀字体映入眼帘,方云鼻子一酸,几乎又要落下泪了。但他深吸了口气,强忍住这股悲伤的情绪。然后打开了信封。
这是华阳夫人在死之前,事先写下的信。一封信看完,方云的心又仿佛撕裂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几位天子祭酒接我们走的时候,老夫人以死相逼,命我们先行离开。她说,方家世代忠烈,从无叛国。她若是走了,就等于承认朝廷的罪名”
蓝黛月嘤嘤的哭泣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服侍华阳夫人也有不短的时间。对于华阳夫人视如亲人。仿佛自己的母亲一样。
方云也禁不住落下泪来,母子连心,一夕之间,天人永隔,如何能不伤心。只是他并没有哭泣。
方云知道母亲的性格,她宁愿坦荡的死去,也不愿意苟且的活着。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之家,从小对于荣辱有很强的慨念。而且身受朝廷一品诰命夫人的册封,绝对不容许,背负着叛国的罪名,苟且的活着。
华阳夫人只是一介女流,但是方云明白,她内心的坚持和原则,并不会比任何一个道德高隆的大儒差。
母亲很少掺和政治。但方云早已明白,母亲的聪慧并不比自己差。她的聪慧足以让她看穿,她才是人皇的目标。方家所有人都偷偷离开,是完全不可能的。到时,反面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只有她留下,府中的其他人,才有希望逃脱!
这封信,就是证明。
“黛月,你也不必自责。母亲虽然身死,但却并非没有希望复活。”
方云说着,便把天地万化钟的说的话,叙说了一遍。
“真的吗?”
蓝黛月痴痴道,不敢相信的神色。
“是的。”
方云点点头道,心中默默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能做到的。”
“太好了!”
蓝黛月忍不住喜极而泣。
带上蓝黛月,方云没有丝毫犹豫,很快便往了天魔宗主夫妇等人所待的地方。
“方云,节哀顺便。”
两人听说了华阳夫人的事,对于方家都极为的同情。两人说这番话的时候,都避开了天魔公主。事先点了她的昏睡穴。
“多谢伯父伯母。”
方云并不欲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一则于事无补,二则提起更加伤心。转而道:
“我的天地万化钟,已经自成世界。虽然还比不上世界级强者凝聚的空间。但也只是整个空间能量上的差异。同样能够加速时间流转,开劈新的空间,同时,也能帮助伯母疗养灵魂上的伤势。”
天魔宗主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随即天魔宗主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反正现在,我们也是没有去处。”
一番商量之后,两人带着天魔公主,一起住进了天地万化钟内。这片世界虽然呈现一片广阔的陆地,但在这片陆地之外,方云还开劈了许多的独立的小空间。
天魔宗主夫妇随意选择了一处独立小空间,然后住进了其中。
做完这些之后,方云正欲离开。突然之间,心中一动,又是一阵心血翻涌。立即停下脚步,运用先天数术《掌中经》推演。
“孔雀!”
方云吃了一惊,在推演之中,他分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飘洋过海,到达了中土陆地。
“砰!”
方云身躯一震,无穷的真气炸开,立即化为一道黑色闪电,在无尽的空间中穿梭而过,往着南方大地而去。
“嗡!”
方云离开之后,大慨半个时辰,“嗡”的一声,他原本所待的空间,突然如镜面般四分五裂。数道魁梧的人影,身着狰狞战甲,跨入空间之中。这几人身上,都是气息如雷,散发出一股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惨烈的气息,如威如狱。
“怎么回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影?”
上代圣武侯四下望了一眼,庞大的神念庞罩整个空间,很快如潮水般收了回来。
“难道三大天机先生弄错了?方云不在这个空间?”
上代元武侯疑惑道。
“依杂家之见,这倒未必。”
一个尖吭的声音说道,这人却是一个头发花白,面白无须的锦衣太监。他的眉如卧蚕,一根根花白如雪,显然活了很长的时间。虽然是个太监,但这个身上的气息,居然比上代圣武侯和元武侯还要强大。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个世界的气息,似乎比宇无敌生前还要强烈。
虽然是个太监,但两位上代武侯在他面前,却显得极为恭敬。这个老太监叫做鱼无服,乃大商朝的大内总管,一千多年前就是绝代高手。后来不知为何,归顺了大周太祖。服侍不知道多少代人皇。
除了当今人皇之外,这个老太监是宫中真正镇得住场面的绝顶强者。他已经三百多年没有出过手了。上一次出手,还是帝武侯叛乱之时。老太监直接一掌重创了帝武侯,实力深不可测。
宇无敌战死,两位上代武侯都镇不住场面。没有把握镇压得了方云。人皇才派出了这位鱼无服,鱼公公。相传太祖的武学,曾经全部传予这位鱼公公。甚至连五帝绝学,他都会。
这次缉拿方家父子,他们两个还是辅助。这位鱼无服鱼公公才是真正的主力。
“鱼公公的意思是?”
上代元武侯犹豫着问道。
“啪!”
鱼无服瘦如竹节,但却细白如玉的手指一动,地上几滴不起眼的血水,和着泥土,落入掌中:
“听说,那小贼子救了天魔宗夫妇一脉。那一对夫妇,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几位武侯都是当今强者,仔细感觉一下,应该能感觉出什么。”
两人当然发现了,只是一开始心思停留在搜罗方胤、方云行踪的事上。所以没在其他一些细节。
“鱼公公的意思,这是天魔宗主夫妇的血。而方云、方胤曾经和天魔宗主夫妇在这里待过?”
两人立即会意。
“不止如此,三大天机先生的推演,应该没有错。《连山易》位列八索之中,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老太监眼皮眯着,射出一缕缕让人心悸的寒光:
“看来,是有人暗中相助这对父子了。”
老太监说着,抬起头来,望向虚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走吧!”
声音一落,三缕风声一荡,几人又像来时一样,震破空间,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徐洲的一座城外的山峰上,北斗传人庞巨源缓缓睁开眼来,看了眼开上,微微松了口气:
“《连山易》果然厉害,我也只能是干扰,拖延一下他们发现方云位置的时间。却无法误导他们。经过这一次,三大天机先生恐怕就要发现我的存在了。我得小心了。”
天机斗法非常凶险,特别是三大天机先生归顺朝廷之后,庞巨源的举动就显得更加的危险了。不过,上古北斗星宫以先天数术位列上古大派之列,并非没有道理的。
三大天机先生想要对付庞巨源,短时间内,也没那么容易。
“砰!”
庞巨源身源一荡,立即从山上消失了。方云身上有天地万化钟的气息笼罩,庞巨源也很难推算到他的精确信息。不像三大天机先生,身后有一个玄冥巅峰的人皇做支撑。
《八索》加上人皇的强大实力,两者联合,即便是天机法器,都难以屏蔽他们的感知。特别是,先天数术之中,还有许多间接推算对方位置的方法。比如说,不能推算对方的位置,就推算对方不可能出现的位置,最后间接得出对方所在的方位。
这样推算,虽然极其繁琐,而且极耗心神。但是三大天机先生有人皇做后盾,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至少消耗一些人皇的真气而已。
大海涛涛,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一条孤独的身影,乘着小舟向着中土而来。
“终于到达中土陆地了!”
孔雀脸上蒙着青色薄纱,望着远处若隐若现,近在咫尺的海岸。心中悲喜交加。多少年了,她终于又返回了中土陆地。
“呱呱!”
一阵怪叫之声,从木舟后传来。却是一只五尺高下的鱼人海族,在大叫着。这只低阶的鱼人战士,是瀛荒太子联系海族,偷偷派过来,护送孔雀的。
大海茫茫,时有风险。有一只知风时的鱼人护送,要安全的多。
“安答,谢谢你了。”
孔雀回过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鱼人的光滑,但却异常坚硬的鱼头,感谢道。她是用深海海族的语言说的,这是另一种不同的语系。
瀛荒四面环海,一直都是海族高层学习人类的语言,再到陆地上来和人类联系。只有孔雀学会了这种常人眼中鄙弃的语言。人类都认为鱼人导陋,但孔雀从没这么想过。
“呱呱!”
鱼人战士又回应了几声,眼中露出一片神彩,似乎是感谢。
孔雀眼睛弯起,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这丝笑容,也被一丝淡淡的悲伤掩盖。
陆地已经近在咫尺了,也是她该上岸的地段。
“我也该走了!”
孔雀眼中掠过一丝伤感的神色,娇躯一晃,立即从木舟中破空飞起,仿佛一只青燕般,贴着海面激飞,向陆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