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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景轩闻言松开了手中的红绸带,而碧绿则是扶住凌萧若的手臂带着她朝新房缓步而去。
待凌萧若的身影消失在正厅时,淑妃起身朝云景轩走去,到得他跟前儿时,她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轩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母妃看她是个不错的女子,你莫要太过排斥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的情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叫他如何培养?
云景轩凤眸一暗,幽幽问道:“母妃难道不怨父皇么?”
父皇自八年前便一直独宠萧贵妃,对于其他妃嫔,他一直冷淡以对。对于皇子,除了萧贵妃为他生下的仅有七岁的小皇子以外,其他皇子他皆不上心,甚至随随便便就定了他们的终身,就像他一般。
淑妃睫毛一颤,隐于袍袖中的手上下抖索起来,须臾,方才回道:“他是帝王,是这个天下的至尊与主宰,母妃卑微,又如何能怨呢?”
云景轩在见到母妃黯然神伤的表情时,淡淡说道:“孩儿不想做那寡情薄幸之人。”
他既然不喜欢凌萧若,就不能给她希望,不然,她又将情何以堪?
淑妃闻言秀眉一挑,支吾道:“轩儿”
云景轩深深地看了淑妃一眼,颔首说道:“母妃莫要单线,孩儿做事有分寸的,不多时宫门便要下匙了,母妃还是早些回去吧,恐那萧贵妃又借机添乱。孩儿明日再去宫中探望您。”
说罢,径自俯首退开了。
淑妃看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又兀自叹了一口气。
云景轩离开主厅后便朝新房行去,他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在今夜道明,这些事情是不能拖的。然而,当他行至途中时逐月行色匆匆地朝他奔来,逐月见到他后朝他一颔首,随后在他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云景轩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凤眸一敛,怔愣须臾,抬首朝新房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对逐月说道:“你加派人手保护茗芳阁,千万不要再让人将她掳走,本王去去就回。”
“是,王爷。”逐月一垂首恭敬地回道。
云景轩随后一掀袍,掉转方向朝自己的院落行去,换了一身衣衫后便朝府外行去。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半边天,靖王府有一处院落名为茗芳阁,新房便是布置在这里,此阁乃是一处风景如画的院落,阁门之后是一片绿草地,芳草葳蕤,似绿毯一般,草地纸上有大理石雕刻而成的石桌石凳,草地之边是花园,其内种植着各种各样娇艳的花朵,还有一个鲜花装点而成的秋千,穿过花园经过一座小拱桥便可到达阁内主厅及厢房,房屋四面环水,灰墙黛瓦倒影在潺潺的溪水之中,相映成趣。
因为云景轩对凌萧若多少有些愧疚,是以,将府院中最美丽的院落装成新房让她居住。
莹白的月亮渐渐高去,夕阳终是没在了亭台楼阁之中。
新房之中所有的一切皆是红色的,红色的窗帘,红色的帷幔,红色的绣花桌布,红色的龙凤烛台。
龙凤烛台跳跃闪烁,妖艳的蜡泪沿着柱壁缓缓而下,形成了层层叠叠的泪滴。
凌萧若头顶盖头坐在床边,她自进入房间之后便一直挺立着腰身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时间久了,一直候在门口处的碧绿都变得有些焦急了,她双手交握,跺了跺脚后怪嗔道:“王府之中似乎也没有宴请宾客,姑爷怎么还不来揭盖头?”
许是碧绿的声音有些大,房内的凌萧若将她的听得是一清二楚,她闻言淡然地对碧绿说道:“他爱来便来,不来就算了,我只等到今日,时辰一过我便掀盖头换衣服睡觉。”
为了保全家人,她委曲求全地嫁入靖王府,这么多委屈都受了,顶着盖头在床边多坐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今日一过,她怎么做都不是她的错了。
“姑爷来了!”凌萧若的话音落下后不久,便听碧绿欣喜地声音传了过来,须臾,又听碧绿支吾道:“他怎么”
凌萧若放置于膝盖之上的手在听见碧绿的支吾声后不自觉地揪紧了龙凤喜袍。
这个男人又干了什么事?
此时,云景轩正踱着步伐踏过拱桥朝茗芳阁西厢房而去,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他一身皓白衣衫隽永如画,映在青山绿水之间,只觉说不出的飘逸,碧绿之所以惊诧便是因着云景轩这一身不染纤尘的装扮。
盖头还没有揭开呢,他又为何将衣服换成了白色?
云景轩走进厢房门口时收敛了脸上微微的倦意,他右手抬起示意碧绿先行离去,碧绿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后又回头看了看屋内静坐于床边的小姐,不太愿意就此离开。
“姑爷,小姐她”
不待碧绿说完话,云景轩凤眸微微一瞪,露出威严之色,低声暗哑道:“你下去吧。”
碧绿听闻脖子一缩,余下的话全然吞进肚子里,她愣了愣,看向威严的姑爷,终是提着裙摆讪讪地离开了,离开房门后三步一回头的往回看,眸中尽是担忧与不舍。
待碧绿走远后,云景轩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扶于房门之上,一双凤眸深若寒潭,他隔着雕花的窗棂望向了房中的女子。
她静静地坐于床沿边,大红喜袍娇艳似一株盛放的牡丹,他完全可以想象在那盖头执行当是一副怎样的倾城容颜,可是,再美的容颜又如何呢?终究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张。
“唉!”云景轩长叹一声后终是推门而入了。
“吱呀——”
木门开启时发出了微微的响声,细小的响声使得坐于床边的凌萧若螓首微微一转,她眼眸一眯便知进来的人是云景轩,得知来人后,秀手不禁紧握成拳,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想将他摁倒在地随后一顿暴打,不然当真难消她心头之气。
云景轩推门而入后并未前行,他只是负手而立站于门边,潋滟凤眸凝望着床边的女子,思索着应当如何开启话端,有些话,虽然很残忍,但是却是不得不说的。
因着思量过剩,时间在不经意间缓缓流逝,他二人,一人站一人坐,相隔咫尺却远似天涯。房间之中因着二人的无语而变得十分静谧,静谧得有些压抑,似乌云压于头顶上一般。
凌萧若微抬秀眉等待着云景轩开口说话,可是她一等再等,良久之后都没能等到他的一句话。
这厢,当云景轩终于启唇想要说话时,却听逐月焦急地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云景轩闻言,凤眸一眯,本是酝酿好的情绪被逐月这么一扰乱,让他只觉有些烦闷,因为心有不爽,遂恼怒地问道:“何事?”
本是平凡的两个字,但是在凌萧若听来却是犹若惊涛骇浪,她惊的不是其他,而是因着声音的熟悉。
这个声音为何如此熟悉?
门外单膝跪地的逐月在听见王爷的问话后,抬首看了看坐于床边的新王妃,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遂支吾道:“这王爷”
“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云景轩俊眉一蹙转身愠怒道。
这一句说得比较长,凌萧若听后终是知道了声音的侏儒,这个男人不是子然又是谁呢?
凌萧若心下惊骇异常,她迅速抬手掀开了大红盖头想要一探究竟。她掀开盖头之后看见了屋中男子的一方轮廓,他一袭白衣如云如缕,墨发高束于头顶,上有一根简单的白云簪,只这一眼,她便认出此人便是子然错不了。
怎么会是他呢?她嫁的人怎么会是子然呢?
当凌萧若还在兀自惊愕时,房外的逐月一颔首迅速回道:“宁姑娘小产了,失血过多,大夫说她有生命危险,不大好治,属下遂来禀告王爷。”他这差事也忒不好当了,那宁姑娘啥时小产不好,怎么偏挑王爷洞房花烛的时候小产呢?
云景轩闻言俊眉一拧,惊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说罢,他一掀衣摆迅速掠出了房间,根本没有回头看凌萧若一眼。
逐月见云景轩提气而去,也没有办法再管屋内的新王妃,只跟在他的身后飞掠而去。
凌萧若伸出手指,指着云景轩消失的方向惊愕道:“天天啦,老天不待这样玩儿我的吧,原来三皇子就是子然,就是云景轩!我怎么会嫁给他呢?”
自从穿越到这个异世后,她究竟被惊吓过多少次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凌萧若脑中轰鸣一片,完全无法接受云景轩便是子然的事实!
她一直盯着子然消失的方向墨斋没能回过神来。
“不对!”一番神游之后,凌萧若倏地瞪了一下眼眸,她双手一捶,惊道:“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子青应该知道子然便是云景轩的,因为她知道,所以才会上苍山拜师学艺,她拜师学艺的目的非常纯粹,那就是,她不想嫁给云景轩。”
之前的子青也不想嫁给云景轩,所以她才会上苍山,所以才回去轻薄众师兄,她就是想要做给子然看的,让她厌恶她,让他退婚。然而,在她的目的还未达成时,子青意外死去,而她穿越而来,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以才会闹出后面这许多事来。
可是,宫中鲜少有人知道云景轩其人,子青又是如何得知云景轩在苍山学艺的呢?
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期然间,凌萧若的脑中浮起一个人的面相,那人身姿飘逸,仿似谪仙。
“难道是南华真人?”凌萧若秀眉微蹙喃喃自语起来:“莫非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局?难道子青的死去也并非意味?他想要做什么?”
他如果想要害她,又为何让子湛保护她?如若不是子湛救她,在澜沧江之行时,她已经死去了。
“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由于脑中凌乱一片,由于想不到任何的头绪,凌萧若憋屈得直挠脑袋,新娘发髻已然被她挠得凌乱成风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甫一进门的碧绿再看见凌萧若大挠脑袋时吓了一跳,她迅速行至凌萧若跟前跪在床边,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焦急。
凌萧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推理过程之中,全然没有理会碧绿的话语,只一个劲儿地思索缘由。
而碧绿则以为自家小姐是受到了沉痛的打击,所以才会显露出如此呆滞的神情,她眼眸一眨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扶住凌萧若的手臂,哭诉道:“小姐,您莫要这样,靖王是因着他的妾室小产才离开的,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会回来的,小姐您莫要伤心”
新婚夫君子啊洞房花烛夜抛弃新娶的妻子去照顾其他女人,只要是女子便是受不住这般打击的吧?
碧绿的一番话犹如沉闷石块一般撞击上了凌萧若的脑部,顷刻间,撞碎了她所有的推理程序,她眼眸一瞪,转眸看向碧绿,问询道:“你说什么?你说云景轩已经有妾室了?”
比率在看见陡然转过眼眸的小姐时还未反应过来,怔愣须臾,她点头道:“是的,奴婢方才听王府里的下人们交谈,说靖王有两位妾室,皆是他弱冠那年皇上赐的,其中一位在前些年因病去世了,而今还剩一位便是那宁夫人了。”
因为靖王府是新近建成的,府中的下人都是淑妃娘娘亲自挑的身家清白的人,听这些下人们说以前靖王身边只跟着一名侍卫,其他人对靖王的事也不甚了解,所以世人不知靖王其实是有侍妾的。
凌萧若眼眸一挑重复道:“宁夫人?”
方才云景轩的侍卫来报时分明说的是宁姑娘,莫非他是怕自己知道云景轩已有妾室?瞧云景轩方才匆忙而去的焦急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