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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觉得自己眼光准嘛,果然是贵客。掌柜的笑眯眯地:“那这边请。”
转过一个小过道,迎面是一间宽敞、布置舒适的待客室,瓜尔佳氏带着云珠坐下,浅啜了口小厮端上来的热茶就放在几上没再动,蔡嬷嬷郭嬷嬷和素问等人则站在旁边,掌柜的一会儿就带着两个小厮端着三个方木盘上进来。
盘里垫着鲜红色的绸缎,缎上放着簪子、钗、步摇、耳环、项链、珠花、珠宝玉饰用料都是顶好的,式样更是清新俏丽,很适合少女佩戴。
瓜尔佳氏选了一套闪着淡红色的上等珍珠头面和一套以红玉为主的头面首饰。云珠肤色本就极为细腻,五官清秀绝伦,这套珍珠头面光泽极好,不论大小,每个珠子都极为饱满圆润,戴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少女风姿如珠如玉,气质如兰。而那套红玉首饰,玉色是那种霞红,戴在她身上仿佛雪里桃花开,凭添了几分少女的娇美。瓜尔佳氏十分满意,又给云珠挑了一对两对耳饰,一对珊瑚一对满绿珠子的,颜色都很鲜艳。最后犹不满足地又在掌柜拿来的图样里订制了几款才罢手。
“额娘,你看,这支景福长绵簪怎么样,我觉得您戴着好看。”云珠认真地为瓜尔佳氏也选了几款首饰。在瓜尔佳氏订制首饰时她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不少首饰的款式有些冲动地想画出来问掌柜的能不能做出来,不过多年练就的小心谨慎还是占了上风,什么也没说。
“嗯,不错。”瓜尔佳氏看了看说道,女儿的妇容学得不错,对衣服首饰有着天生的鉴赏能力。“不过额娘的簪子很多了,不必再添。”
云珠对珠宝的兴趣其实没有食物大,且衣服首饰这类东西时时都有新款流行,一下子买太多也不好,母女两个对这种事都是极有自制力的,见挑得差不多了便跟掌柜货银两清又说了富察府的地址,吩咐若是订制的首饰做好了直接送到府里。
到老字号李锦记买了几样点心,云珠眼尖地看到附近有一家卖书籍并文房四宝的明心斋不由央道:“额娘,我想去明心斋看看有什么新书。”
“不行。”瓜尔佳氏不赞同地瞪着她,努力抵抗女儿难得的撒娇,“你不是让你弟弟帮你买了么?”
这个弟弟是指傅恒。
云珠刚穿来的时候刚好是这个身体两岁的时候,由于瓜尔佳氏刚刚生下傅恒,对女儿的照顾也有一阵子没那么上心,底下的人不经心,使得小女娃儿受了风寒,家人怕瓜尔佳氏担心坐不好月子也不对她讲,这么一错开,使得云珠穿过来大半个月也没人发觉——当然,这也有她步步小心装着病体未愈脑袋还不清楚的缘故,等到瓜尔佳氏知道,云珠却已摸清了富察家的大概情况,纵有不清楚的,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别人也不会觉得她的记性有好到什么都记住的地步。
瓜尔佳氏开始还有些担心女儿对小儿子会有心结,没想到她病好后却对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分外喜爱,常常逗着他玩儿,到了傅恒大些,又亲自教他读书认字,给他启蒙,着实是富察家的一大奇景。
李荣保和他的儿子们那时最喜欢的乐趣就是看着四、五岁的小云珠在他们那儿学了什么后献宝似地跑到小她两岁的小傅恒那里做起小老师,哪里知道女主这一行为背后的几雕效果啊。
首先,她关云珠在末世前也算是个文化层次高的宅女,末世来临后也成功地活到最后不想活了才结束的生命,可见也是个有能力的,但这些并不代表她在古代也拿得出手。实际上她早就拿定了主意,为了更好地生存下去,她两手都要抓,一抓自身修养,包括大家闺秀该学的还有古代才女必备的;二抓亲人,要知道娘家的地位和在朝堂的势力,不管她今后做没做皇后,都是保证她安稳生活的最大倚靠。
所以啊,傅恒小朋友的感情是要早早就投资的,顺便复习一下所学,要知道,就算她脑袋再好用,看过的听过的东西也是要慢慢琢磨吃透了才能真正收为已用的。
“可我想亲自看看”她昵声央求着。这个身体的声线本就清柔,这么一软和,瓜尔佳氏立时觉得女儿实在太可爱,冲口应道:“那、好吧,让郭嬷嬷和素问陪你去,不可久待。”
“嗯嗯,女儿知道。”
看着大姑娘渐渐走远,蔡嬷嬷看着瓜尔佳氏脸上明显的懊色不由心中暗笑,自家太太自己生的儿子和庶子在府里可以说扎成堆了,这唯一的女儿还是夫妻二人年近不惑才得的,不说她自个儿疼到心坎,就是老爷和少爷们也是宝贝得不得了,难得的是在这样的宠爱里姑娘却没养成娇纵的性子,平日里知书达礼对人和善,莫说撒娇了,连个要求都是少之又少的
——因为想要的早有人备好了送到她面前。
家里像《孙子兵法》《平定朔漠方略》《史记》《论语》《全唐诗》之类的书是不少的,不过诸如药草医学、美食杂记之类的书籍就少了。
话本小说之类的云珠不感兴趣,还能写得比现代网络文加种类繁多教人拍案惊奇的不成?再说了,这时代的大家闺秀是很忌讳看这些的。问了掌柜的,云珠从医药类和游记、美食类的各挑了两本,怕瓜尔佳氏等太久,付了钱便匆匆往回走。
“姑娘小心——”素问惊喊,郭嬷嬷已手脚敏捷地拉住了云珠,愤怒的目光直扫向在大街上策马奔驰的人——
“九少爷?”愤怒的目光转为愕然。
“姐,你怎么出来了?”傅恒跃下马来,看着素玉手上拿着的书籍,又道:“来买书 ?'3uww'不是说好我给买的吗。”十二岁的他已经比十四岁的云珠高出半个头了,长得浓眉大眼的,是个英姿飒爽少年。
云珠根本没被吓到,以她的身手就算郭嬷嬷没拉住她她也能避开马儿的奔撞,“我跟额娘出来,看到明心斋就顺道过来看看怎么在街上策马狂奔?要是撞到人了怎么办?”
傅恒笑笑:“这不紧着给姐姐找书嘛,放心,我骑术好得很,不会撞到人的。”
“那影响也不好。”知道他是有主意的人,她也不过白嘱咐一句,转口问道:“去哪儿了,弄得一身大汗的。”抽出帕子给他拭了拭额际的汗渍。
“跟四阿哥到城外跑了两圈。”傅恒不好意思地笑了,“四阿哥还在后头呢。”
这小子!云珠道:“行了,书我也买了,你等四阿哥吧。”
“我送姐姐。”傅恒牵着马送她们到瓜尔佳氏那儿,给瓜尔佳氏问了安便又回到明心斋,将马交给了外头的小厮,便静下心慢慢地挑起书来。
“春和?”
傅恒回头,“四阿哥。”
“怎么还在挑书 ?'3uww'你姐姐不是买了?”弘历微扬着眉问道。以前就总听傅恒说他姐姐这好那好的,这两年大了渐渐了很少听他再提起,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虽只远远一面,那清雅如兰的风姿确实教人眼前一亮。
他自幼练武,目力耳力比常人高了一大截,远远见那少女身穿浅翠绣着杏黄色花纹的旗袍,阳光下,那肤色像掩映在翠绿枝叶中的白玉兰,细腻完美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仿佛也能闻到那芬馥幽美的芳香。何况,她身姿娉婷,乌发如云,脸庞秀美,眉眼五官虽有别于时下黛眉大眼的美女标准,可配合着她那形诸于外的气质,竟莫名地使他想起了一句诗来:芳熏百草,色艳群英。
“啊,我怕还有漏的,再给找几本姐姐喜欢看书,也给自己找一些。”傅恒也喜欢看一些山川地理的游记,姐姐曾说过,要做一名将军,地理气候不可不知。不过,“四阿哥见到我姐了?”
虽然很佩服四阿哥,可不代表他想自己的姐姐与皇家有所牵扯,傅恒心下一顿,眼前这人的心性他还是了解的,若不是生在皇家那就是风流才子一枚,到哪儿都招惹女人。
“远远看到的。我那有许多难得的孤本,春和有空可以带给你姐姐看。”见他迟疑,弘历心中十分郁闷,这春和难道不是自己好兄弟吗,怎么防自己防得这样紧?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记得还回来就是。”
傅恒这才应了。
金粟初开(上)
“姑娘请这边走。”庄亲王府的一位嬷嬷领着几个丫环在大门处恭迎,毕竟来的都是八旗贵女,若没差错,那就是将来的贵人,顶不住哪个为妃为后都是可能的,做为举办聚会的主家自是要礼数周到些,即便是如今位高权重的庄亲王府。
“有劳嬷嬷。”带着郭嬷嬷和素问跟着领路的丫环一路往庄亲王府后花园走去。这庄亲王府是承袭多年的庄亲王府邸,格局沉敛大气,又经多位主人修缮,不但有着王侯府第的规整富丽,也有着幽雅清翠的意趣,高柳依湖,老榆盘松,不时又有秋千、石桌棋盘,花厅亭台着实可见主人心中天地。
庄亲王自不必说,才学、手腕、胸怀都是有的,难得的是那位后来居上的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在她嫁给庄亲王时庄亲王身边已有深受宠爱的侧福晋李氏,再加上出身是不受当今待见的郭络罗家,而庄亲王也因夺嫡站队的缘故对郭络罗家成见在心这在种种不利因素下她楞是扭转局面赢得了庄亲王的爱重,连接诞下三子三女。可惜,最后只站下了两个女儿,其中嫡长女更是被皇后接入宫中抚养。
庄亲王福晋的爱菊是出了名的,听说尤爱白居易的那首《咏菊》: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由此可见其心性开朗、坚韧。
九月入秋,百花凋落,唯有菊花,辉煌自威,凌霜而开。
聚会的地儿设在花园偏西临着湖子的花厅里,开敞的厅门正对着一片绿茵,厅里厅外,花园处处,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菊,有形若荷花的、有傲比花中贵妃的芍药的、有翻卷的、叠球的、璎珞型的、贯珠型的,平瓣、管瓣的都有,更有畸瓣如龙爪、毛刺的,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真是漂亮。”
声音好生熟悉,云珠轻转过头,脸上绽出惊喜的笑容:“赫兰,你什么到京城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赫兰是继云珠的父亲李荣保之后的察哈尔总管巴林讷穆。布坦的嫡女,比云珠大一岁,两人在察哈尔就有交往,处得还好,这次会回京估计也是为了明年的选秀做准备。
“刚到京不久,家里还没收拾妥帖呢,没想到却接到了花柬。我想着你定会来的,也就没急着跟你讲,给你个惊喜”赫兰轻声说道,明艳的脸上端着浅笑,看着比以往端庄优雅不少。眼睛却溜溜地在云珠脸上转了转,半真半假地妒道:“说说怎么保养的,肌肤滑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了!”
眼前的富察。云珠赫兰简直不知要如何形容,漂亮?太浅薄了,难以描绘她的如兰吐芳气韵高华,以前的她也是温润如玉温婉可爱,不过总以为那是出身大家族养成的大方淡定,如今看来,可能是她五官未长开身量也未抽高的缘故,气质与相貌未能完美融合,像蒙着一层纱,看不真切。现下纱去了,独属于她的美就展露了出来未来,还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若再算上她的家世,将来指婚肯定不会差的了,赫兰心中一阵嫉妒。明年的选秀,宫中那两位皇阿哥会指嫡福晋吧
“还说我呢,花儿跟你站一起都得低下头了。”
云珠和她可以说是在察哈尔长大的,两人性子虽不十分相合,却没少一起享受骑射之乐,只是两年不见,感觉却有些生疏了,眼前的人仿佛不是以往那个可以无拘无束说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