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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歇歇吧,这么冷的天,元军恐怕也早就睡下了。”一名守城士兵眼皮打着架,嗑睡连连。
另一人稍有些犹豫,抱着大刀,“还是小心些好,发现了情况,也好及时告警。”
“嗨,新兵蛋子,你妈真是个死心眼!我说,这仗都打了一年多了,元军以往每天都在城外叫骂,当时情景,比今日更为凶险,也没见扛着梯子来攻城,等着吧,这仗不打个五六年,是没完没了喽!”
“我看未必,天气越是恶劣,就越容易被敌人抓住机会”
“切,那你在这里挨着冻等着你那‘未必’吧,老子先睡了。”
一片寂静这睁着眼抱着刀的兵士也终于在跟睡魔的斗争中败下阵来,趴在城墙的垛口,慢慢进入了梦乡。
子夜时分,整个徐州城突然被轰隆隆的惊天巨响所震醒,大地开始不停的颤抖。南门外两百米的雪地里,突然爆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大炮的发射声,然后就是数百条火蛇齐唰唰的对着城墙席卷而至,准确的击中了城墙上的每一寸土地。
总攻开始。这是共和军的火炮部队开始发动炮击了,第一次齐射共发射炮弹二百发,这些铁弹丸射程只有三百多米,有的直接击中了城门,只是四五发,便把城门打得稀巴烂,有的落在了城墙之上,散开的碎片击中了熟睡中的义军士兵。一炮过来,便夺去了七八人的性命。火炮的威力最主要体现在对城墙本身的破坏上,由于不断的轰击,弹丸把城墙上的砖瓦打得四处飞散,渐渐面目全非。
第二次齐射时,徐州南门被集中轰击的城楼已经倒塌,彭早住当场死亡。他甚至还没来及冲出屋来,便光着身子被房梁砸折了脖子。
临睡前,他还弄了名小歌妓过来,给他暖暖被窝,现在这倒霉的女人也未逃脱噩运,骨断筋折,死在床上。
城上的几千士兵一片混乱,幸存者连滚带爬,寻找被爆炸声震飞脱手的武器。死去的兵士大都四肢不全,死状极其恐怖。
“轰!”隔了约半柱香功夫,慌乱的义军兵士们还没镇静下来,城外的元军又一阵的齐射开始了。
这批火炮每次发射后,装弹时间约需要十分钟,这已是最快的速度。首先需要朝炮筒内填充接近五公斤的火药,然后再将圆圆的弹丸用棍子捣到里面,在弹丸的上面,还要塞上一层薄薄的铁片,以便使得炮膛内的环境密封起来,易于火药爆炸后产生强大的推力。按行话说,危险度极高,怪不得第一次实战时会有爆膛后的事故发生。
管志和韩海挽着袖子,亲自上阵,指挥着士兵们装弹、点捻,然后发射。炮弹出膛后,炮身被自身的后座力震歪,还有的原地滚了个蛋儿,又得扶正炮身,重新定位,煞是麻烦,但这二人乐得其所,他们喜欢这种杀人的感觉。在21世纪的法治社会,显然这一切的快感不可能得到。
跟着朱云天混,比那老混蛋胡思福可是强了百倍不止。不但有大钱赚,还可以这么牛逼的杀人。胡思福走错了路,不能创造像朱云天这样的充足的条件,让他们有施展的空间。
朱云天抱着膀子,从安全之处慢慢的走上前来,“如何了?”他看到徐州城上已彻底变成了一个狼籍的地狱,这一阵炮击还是挺管用的,想必目前的共和军,在全世界业已算得上一支超级恐怖之师了。
管志得意的笑道:“效果出乎意料,大帅,我看不用步兵攻城,单是炮击,就可达到目的。”他是指逼迫李二主动投降。
这家伙一点都不考虑弹药的造价问题,反正不用他操心。
朱云天摇着头道:“要打就得来点狠的,打得让他们怕,经此一战,我军威震中原,看谁他妈的还敢反对我们。”
管志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是,是,我再发射一个波次。”
“停,省点弹药吧!我说笑而已。且让改良后的飞火流星试一下威力。”
在朱云天的指示下,炮击马上结束。炮兵部队完成了任务,可以休息了,他们兴高采烈的将火炮套上马车,然后运到后方的军营。士兵们从没感觉这么爽,还没跟敌人短兵相接,自己就已经万事大吉,这军饷挣得真是舒服啊。
后续梯队早就等不及了,飞火流星战车推上了前沿,装足了火箭,在韩海的发令下,呼啸着向徐州城内射去。
整个天空瞬间就被燃烧的火箭照亮,就像几万道流星一样落进了徐州城。在几百年前的人们看来,这不亚于世界未日,有谁目睹或者想象过这样恐怖的战争场面?杀人武器从天而降,未与敌人照面,自己就被夺去了生命。
城内紧靠城墙的民房被大面积的击中,马上燃烧起来。熟睡中的百姓从梦中惊醒,马上陷入了这个活生生的噩梦,被眼前地狱一般的一幕场景吓呆了心神。
惨叫声,奔逃走,房屋的倒塌声,大火燃烧的噼哩啪啦声徐州城内乱成一团。
“元军攻城啦!”
“元军屠城啦!”
什么是民心?民心就是百姓在苦难中的哭喊声,民心就是家破人亡的孩子赤着脚站大大脚上流泪哭泣的可怜模样儿。经受了火炮猛烈无情的轰击之后,转眼又陷入大火屠杀的徐州城,全城的民心都瞬间被拽入到了临近毁灭的深渊。
幸存的百姓们来不及穿上衣服,光着脚赤着膀子,拉家带口冲出了家门,向城中央那火箭射不到的地带聚集,以图避过此难。由于城墙被严重破坏,而且在飞火流星的射程之内,城内的义军部队惊慌失措,不敢到上面去支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千兄弟死在城墙之上。
彭大率了一支几百人的巡逻队,从军营内杀到了大街上,如一群无头苍蝇,拼命地朝南门这边赶来。他知道,如果城门被轰破,让元军攻进来,整个徐州城就完了。他们的天下,最后的希望也将全部失去。
行至一半路程,大街便被逃难的百姓堵了个水泄不通。人群有人扯着公鸭嗓高声疾呼:“城破了,元军要屠城了,大家快逃出城去吧!”
“走啊,我们出城,不要呆在城内了!”这种声音一呼百应,百姓们顿时响应起来,更加拥塞的向前,欲奔向没有遭受攻击的北门。
若是北门被百姓给弄开了,那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彭大在马上气急败坏,他已经顾不得儿子的死活了,怒骂道:“奶奶的,城内有奸细,快把这些扰乱人心的贼人给我杀了!你,妈的说你呢,看什么看?!快去禀告元帅,请他老人家调兵谴将,跟元军决一死战!”
手下执刀冲入人群,看到有高声喊叫的百姓就是一刀,转眼杀了数十人。本该去跟元军死战的义军现在变成了屠杀百姓的刽子手,可此时再残忍的手段都已无济于事,成千上万哭爹喊娘、以谣传谣的百姓岂是几百个士兵都斩尽杀绝的?此举反而激起了百姓们的仇恨。他们纷纷怒吼着,赤手空拳跟义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街上血流成河,敌军尚未破城,内讧已经开始上演
李二的寝室被周伯言一脚踹开,披发执剑的周伯言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门口,大叫:“元帅,元狗已到了床前,你还要睡到几时?”
“伯言,还有希望吗?我只盼时光倒流,哎”
李二早已穿好了战袍,佩上了盔甲,手握利剑坐床下的席子上,正喃喃自语。他好象正在怀念一年前叱咤风云的时光。
床上鲜血一片,竟是他的爱妾惨死当场,提前去向阎罗王报到去了。
看来,他料到了必有今日,听到炮响,便杀了小妾,准备与徐州城共存亡。
此情此景,周伯言倒是没有料想到,他呆了一呆,跺脚道:“元帅,事已至此,你还是随我出府,率领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吧!”
杀出一条血路?不会是去送死吧。李二这老流氓已知必死,心灰意冷,淡淡的问道:“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周伯言过来牵他的手,鼓励他道:“大至还有五万精兵,尚可与元军一战!我料朱云天会派兵埋伏在北门,候我等出城,故而我们可反其道而行之,便装出府,就呆在城内,藏于民宅,等其入城之时,找机会将其刺杀!”
这一招甚毒,朱云天绝对不会想不到。虽然冒险,但不失为同归于尽的一条妙计。李二这位江苏地区的资深黑道人士顿时来了精神,既然横竖都是个死,那何不把这镇南大将军拉来垫背?!
这时他想起了赵均用,心中后悔不该把他当作叛徒。一个月前,他飞鸽传书命令赵均用带兵去突袭濠州城,明摆着是在表达对赵均用的不信任。现在想来,那件事做得太不地道了,欠缺考虑。
姓赵的看了信,大骂不止:“他这是想让我死啊,濠州远在千里,又是元军腹地,重兵把守,元帅却派给我这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心里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手下兄弟亦是义愤填膺,妈的这是挖好了火坑让我们跳啊,不去!
赵均用很快回复了一封信:“大哥无情,小弟无义,小弟哪里也不去,就在这箫县小地方蹲着,好吃好喝,只等大哥脱困,再谋后事。”
这信直截了当,摆明态度:你妈不信任我,我妈也不跟你玩了。老子哪里也不去,就坐岸观火了怎么着,你跟元军打吧,谁胜了我跟谁。
两人本来被元军隔开,苟延残喘,通信困难,现在被施了这反间一计,更是加大了裂痕,以致彻底决裂。
李二收到回信,给周伯言看了,周长叹一声,“中计了中计了,赵均用很伤心,以后恐怕不会再受我们控制。”李二这才知道失去了一位猛将,气得嚎叫一声,把手中的信鸽给捏死了。
赵均用把仅有的两万精兵屯在箫县城内,堆积粮草,准备兵器,对外却高挂了免战牌。城外的蒙军骑兵得到了朱云天的指令:不得攻城。于是蒙军将官乐得逍遥自在,只围不打,对出城来砍柴的百姓亦是不管不问,很是宽松。这名蒙军的参军很想日后在朱云天帐下青云直上,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他才不管什么蒙古人的天下是否能够保住,只要自己有饭吃,能保住性命,就万事大吉了。
这两万人不足以保住箫县,赵均用在城内招兵买马,用他多年积累下来的钱财,招募了几百名壮丁为他护府,以免遭到李二派进来的刺客将他做掉。多年的好兄弟,现在反目成仇,互相提防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悲可叹。
就在他把起义一年多来抢来的财宝堆成了十几个大箱子,和小老婆一块躲在房内数金子玩时,心腹敲门报称:“元军派人来和谈了。”
赵均用一愣,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谈个屁呀?把老子围得如铁桶一般,想灭了我简直是易如反掌,这姓朱的狗官打什么坏主意?
到了前庭,只见一人身着便装,气度轩昂的坐在椅上,身后站了数人,一看即知身手不凡。座前摆了一口大箱子,上贴红纸,搞得甚是喜庆,神神秘秘,不知什么来路。
赵均用让人奉了茶,尽了该尽的礼数,落座,疑惑的问道:“朱将军派你来,有何贵干?不会是让我速速投降,否则人头落地吧?”
那人微微一笑,道:“赵大侠这是说哪里话,我家主人若想让你人头落地,就不会派我来深夜打扰了。大侠是个明白人,难道没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能臣择主而伺’这句古话吗?”
这番话简洁明了,掷地有声,非常直白。赵均用一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