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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里的天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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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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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
  知道妮娃的死,是在一段时间之后,具体有多长,宁馨已经不记得,因为等待孩子出生等相关事情已让她忙的焦头烂额的,而时间就像被遗忘在森林深处的孩子,一时找不到回家的路。
  得知消息时,因为剖腹产宁馨正躺在医院里静养。临床有个生了双胞胎的女子,家里的婆婆日日煲汤拿来给她喝,宁馨便在那个婆婆用来垫保温瓶的一张旧报纸上无意间看到这个消息。报纸上有一张妮娃的侧身照,苗条的身材和瘦削的脸蛋都是宁馨所熟悉的。宁馨的心顿时咯噔咯噔跳的没个节奏了。
  文章主要是要揭露一班年轻女模特受到某个利益集团所控制而从事一些非法交易,在一些特殊的社交场合被“供给”给一些政坛高官和企业大亨。报纸上并没有提及妮娃的姓名,只是略微一提,说她是被那个利益集团的老板所拳养的一名年轻模特,本来是要出庭作证的,但是却无故跳楼自杀。
  命运为刀俎,我为鱼肉。宁馨突然想起这句话来,这正是妮娃的命运写照,也是她的写照。
  宁馨又想,妮娃究竟是自杀,还是因为阴谋而死呢。转念一想,自杀如何,阴谋致死又如何?无论是哪一种,她冷宁馨都逃脱不了干系的。她是自杀的。宁馨想,这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她一直以为这样可以救她,其实是错,错,错!叫她去做证人,就是逼她在大庭广众下由自己的口一点一滴讲述那些不堪,这跟当众宽衣解带赤裸裸任人观赏亵玩又有何区别?
  宁馨心里戚戚然:自己怎么会如此冷酷残忍,为了一己之念陷他人于绝境。
  她的眼泪噗哧噗哧打在报纸上,妮娃的影像被晕染的模糊起来。宁馨将头埋在报纸里无声流泪,齐耳短发熨贴在脑袋瓜子上。此时,隔壁床的婆婆递给她一只削过皮的富士苹果,宁馨伸出右手接了过来,脸却仍埋在报纸里,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涕泪纵横的窘样。鼻子里堵着东西,声音含糊轻声道了谢。
  不一会儿,隔壁床的婆婆又热情地端递过来一碗鸡汤,宁馨说声谢谢,不用了。几番客气,宁馨觉得再不接受有点不识好歹,便道了谢接了过来,却放在自己的床头柜搁着没动。
  “你家婆婆真是个热心肠的人,对你也是这么好,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似的。”宁馨对隔壁床的女子说道,本想道谢,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捡了这几句话来客套,而她婆婆此时正在水房洗刷餐具。
  不料,隔壁床的女子却撇撇嘴,埋怨道:“我这是给她生了两个大胖孙子她才这样待我的,你不知道,先前我生产前,她一直逼着我去医院确认婴儿性别来着,怀孕期间我丈夫工作忙,我又需要人照顾,她一直不肯从家里过来,看我生了男孩才肯过来的,我这是借了我儿子们的光!”
  宁馨只能点点头也不便再说别的,寂静的午后,两人沉静地倚靠在床上。秋天过滤后的阳光洒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两人的心思都落在苍白的床单上。宁馨想,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不为他人所知。
  
  程佳勋一手拎着一塑料袋的橘子一手提着装鸡汤的保温瓶,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急急行走,夜深,走廊里几乎没人,只有明亮的灯光,橘子和鸡汤的香味。他突然忆起宁馨分娩时,护士抱出婴儿给他看,他尴尬地站在那儿,回应不是,不回应也不对。
  “佳勋,你工作一天已经很辛苦了,这么晚就不要过来了,反正我马上就出院了。”宁馨喝着鸡汤,一边略带些歉意地说。
  “没事。”程佳勋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宁馨便不再作声。一会儿放下碗,看着程佳勋给她剥橘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低低细语。他说,她听。他跟她说工作的事情,又跟她说股票基金,房产信息,偶尔穿插一些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例如二人如何分工才能将日子过的富裕安乐,但关于未来这些话都是蜻蜓点水似的。说的人并不放在心底,是为了不给宁馨压力。听的人也不在意,是有些逃避。
  两人的关系隔着一层窗户纸,但谁都不愿意先去捅破它,因此也就踌躇不前了。宁馨是心虚,她的过往像莎乐美的七层纱,每剥下一层满目所见都是触目惊心的溃烂,最里面那颗灵魂已经千疮百孔流着恶臭的脓水。程佳勋现在所见的她只是裹在层层纱之外的她,是不真实的,是个虚假的个体。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不是他所见的那样。
  宁馨在想这些时,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爱不爱程佳勋。不仅是程佳勋,还有徐子东,还有冷啸天兄弟。她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冷家三兄弟她一直都处于恐惧之中,谋划如何脱离他们的掌控,哪来细思爱与不爱这件事。徐子东呢?她喜欢过他,为他的干净灵魂倾心过,但也不单纯,利用他的心思是显而易见的。而程佳勋是她来这个城市后无意间抓到的一根浮木,她对他半推半就,依靠他的成分要多于其他。
  但,这些都不能埋怨宁馨,不能怪她,因为生活从来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是被动的。她只是为找一个家,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处所,可是命运却薄待她。
  某一次,隔壁床的女人对宁馨说,你家先生对你可真好。宁馨不自然地笑笑,说,他不是我先生。女人哦了一声,停了几秒钟又转道:他是个好男人,对你这么好,你可要把握机会啊。接着便对宁馨说了一堆男人和女人相关的话题。
  宁馨看了一眼程佳勋,心想他为什么不开口点破这一切呢?难道要等她开口不成?
  宁馨出院那一天,程佳勋请了假来接母子二人。宁馨坐在车后坐,怀里抱着婴儿,婴儿很安静不吵不闹的。程佳勋一心一意在开车并不说话,宁馨想找话说在心底寻思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开头,只好看着怀里的婴儿。
  程佳勋把宁馨和她的孩子送回家,没有多坐便离开,以后的几天偶尔过来几次看望她和她的孩子。
  星期日,程佳勋来宁馨家,让她抱着孩子和他一起出去。也没说去哪儿。宁馨也没多问,抱着孩子便坐上他的车。程佳勋领她去看房子,三室两厅的,有书房,有阁楼,已经装修过的,不奢华也不过分简洁,是实用舒适的装修。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吧。”程佳勋站在宁馨身后,勿庸置疑地说道。
  “孩子还小,你就不用工作了,在家照顾孩子吧,等他长大了,你愿意出去工作再出去吧。”
  一句话就将未来都给规划好了。程佳勋是个重实际的人。宁馨想他到底是上海男人。
  这份实际换作一般女子,定是觉得安心,可是对宁馨来说,这实际倒让她心生起惧怕来。因为他实际,他一定对彼此都要求严格,她的过往一定是他的忌讳,她的种种辛酸苦楚,他不是当事人又怎能体会出那份无奈与凄凉,怕只怕会把它当作耻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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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希望你能忘掉那些过去。” 程佳勋看出宁馨的犹豫。
  “我从来都是要忘记过去,不想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那就好,这就是我对你的惟一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建个群和亲们交流下 
                  爱薄如空气
  芷薇这名字是程佳勋起的,宁馨也没多问,芷薇大概是离骚里屈原用来寓意自身的一种植物吧,要不就是楚辞里的。这孩子生性敏感,对父母有很强的依赖性。而冷昊――宁馨与冷啸寒的儿子,则不同,自小,他便独立,从不依赖宁馨。或者应该说他身上有着冷家人所惯有的冷漠,不轻易与任何人亲近,无论是程佳勋这个养父,还是宁馨这个生母。宁馨想,我与这个孩子没有母子情缘呐。一如她和她的母亲一样,虽有血缘关系却从不亲近,彼此有时生硬的像个陌生人。
  这三年时间不经意间便从指尖滑了过去,芷薇跟着她和程佳勋去了好几个地方。一开始的日子宁馨总是带着恐惧的心情慢慢煎熬,一方面担心自己的过去被程佳勋所知,另一方面又处在时刻担心被冷啸天三人找到的恐惧之中。所以当她知道程佳勋可以被外派到其他城市或者国外的分公司时,她便鼓励他多出去发展。这三年他们去过最南边的两座城市,也去过南美洲城市布宜诺斯艾利斯和瓦尔帕莱索,连位于中东的迪拜和利雅得这两个城市也去过。
  可谓颠沛流离。
  芷薇就是宁馨在利雅得怀上的。她出生前,程佳勋决定回到原来的城市定居,这些年他早已腻了这居无定所的日子,所以当芷薇出生后他便带着妻女归国。宁馨也没什么理由反对,这些年冷啸天兄弟并没有什么动静,何况她的儿子还在国内,她虽不大爱他,心底也是挂念于他,还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在心里。
  于是,他们再次回到相逢的城市。
  “佳勋,过些日子我要从寄养家庭里领回昊儿。”晚上,宁馨对丈夫说道。
  “好。”程佳勋吻吻自己妻子的脸颊毫无思索地答道,“我要。”程佳勋对宁馨说道,然后便吻向她,就像别的丈夫那样,他以最普通的方式爱着自己的妻子。当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她的身体后,他抚摸了一会儿她的后背,他困了,迷迷糊糊地对她道一句晚安,随后便打起呼噜睡了过去。
  宁馨躺在那儿睡不着,想起自己三年没见的儿子来。那次,她在布衣市场心血来潮地裁了一块碎花棉布,手感舒服,然后用这块布亲手给他做了一套松松垮垮的睡衣,他很高兴,恨不得当新衣服一样穿在身上才好呢。她告诉他,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国家,在那边安顿下来后才能把你接过去。那时她以为她将会永远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
  “再不用被寄养了吗?”他问道,眼神里满是期盼。
  “嗯,永远在一起!”她郑重地回答道,她不轻易允诺什么,但允诺了总是做到的,这一点她想他应该知道,即使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小。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然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为了以后能呆在母亲身边,他愿意等待。
  “我怎么会认为这孩子冷漠呢?是我对他太冷漠了。”宁馨喃喃低语着,以后她要时不时地拥抱他,告诉他她是爱他的,虽然这爱轻如鸿毛,但却是纯粹的,不需要任何回报。
  归国后,宁馨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厨房里,像艺术家琢磨艺术品一样的烹饪食物,因为烹饪食物,她常常到那种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也没去过的农贸市场,在那里挑选最新鲜的家禽和蔬菜,人字拖踩在满是污水与泥垢混浊在一起的地上,市场的空气中飘浮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令人作呕。因为禽流感的关系吧,最近的鸡特别的便宜,宁馨在坐月子的时候就靠鸡汤来补身子,因此一来二去她非常擅长做鸡。把半个农贸市场都逛遍后,手里拎了只鸡出来,还有几棵嫩葱,是从摊主那里要来的。
  现在的宁馨是个寻常的家庭主妇,照顾孩子和丈夫是她的工作。没有上流社会的社交、舞会,没有闪闪发光的珠宝,名牌衣饰,可是她却很满足。繁华过后是荒芜凄凉,这点她生来就知道。所以,她与一般女子不同,她要的只是寻常生活,但却为此花了很多心力。“上帝创造我时就忘了我,自那刻起我的命运就归为魔鬼所有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马德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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